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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竹躺在软床上,浑身虚软,微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青丝散乱的搭在小脸上,显得那么悲痛与绝望。
阮瀚宇心情沉痛,默然望着她。
其实,这种痛,他感同身受,现在心里的难过一点都不会比她少,甚至比她更痛。
但他咬紧了牙关冷静下来。
乔立远逼他给出结婚日期。
他是阮瀚宇,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怎么可能被人要挟呢!
只是,前提是木清竹必须信任他,给他抗争的勇气。
眸里的利光跳跃。
不想接受命运的安排,就要自己去争取,现在已经没人能帮到他们了,包括奶奶。
可是,显然木清竹不是这么想的。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心如死灰。
沉重叹息一声,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间就觉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能说什么!能安慰她什么!
说会照顾她一辈子,相携到老吗?
这话莫要说木清竹不相信,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虚伪,眼下的这个状况,他还能承诺什么?
越来越浓的心灰意懒开始侵袭他。
自从奶奶教训他后,所有的希望都覆灭了,连他以前都自以为是的想法现在看来都是那么的幼稚可笑。
他认为奶奶会继续支持他去娶她看好的木清竹,可是这次奶奶却站在道德的立场要他为乔安柔肚子中的孩子负责。
这些日子来,越来越清晰的意识到,他根本就不爱乔安柔,怎么可能娶她!
怎么办?
伸出一拳砸在前面的坐套上,只觉得心里沉痛无比,眼眸里的光泛着红色。
沉默着!
空气里是几不可嗅的悲伤,绝望。
不知坐了多久,黑夜似乎要来临了。
木清竹慢慢坐了起来,用手整理着散乱的秀发。
阮瀚宇望着她灵活的手指穿棱在青丝间,那手指是那么的苍白得豪无血色,似乎不像是人的手指般,想起了在青山汽车城时,她用娇弱的身躯替他挡了一刀的情景,那时的她奋不顾身地冲向了那把刺向他的尖刀,这样的勇气让他现在想来都是心惊胆颤的。
其实就在那天,那一瞬间,他就坚定了自己想要的了,就决定了要陪着她走完这一辈子的。
只是他放不下脸面,又或者说是被景成瑞刺激到了,这才导致后来对她的种种伤害,有时连他都恨自己,鄙视自己。
内心里,他真的想疼惜她一辈子的。
往事一一浮现。
他的心里开始抽痛,痛得他剑眉聚拢了起来。
木清竹整理好秀发,拿起了包,半躬着身子站了起来。
“清竹。”阮瀚宇沙哑着嗓音叫道。
木清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表情平静,看样子,她已经恢复了理智。
“放我下去。”她淡淡开口。
“你,要去哪里?”阮瀚宇恐慌地问,看她平静的样子,心想是应该沟通下的时候了。
“那是我的事,请让我下去。”可是,木清竹并不愿意跟他多说话,只是冷冷地接口。
“不,清竹,你不能走,让我陪着你,我们好好谈谈。”阮瀚宇的惶恐加大,伸出双手从后面连着她的手臂搂紧了她,不放她下车。
木清竹脸上是冷冷的笑,声音如来自雪山上的千年冰柱,冷冽而漠然。
“请放开我,我要走。”她已经不再挣扎了,甚至连一点点的反抗也没有,只是冷静清晰地说着。
阮瀚宇紧搂着她,感到她身上凉得可怕,几乎就没有一点点温度,像具僵尸,心颤粟起来。
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是紧紧搂住了她。
“阮瀚宇,放开我。”木清竹更加没好气了,语音加大,非常不耐烦!
“清竹,不要这样,答应我,不管怎样都要好好活下去,还记得以前答应过我的事吗?”阮瀚宇表情痛苦,卑微地乞求着。
答应过他的事?木清竹脑海中略一思索,想起了那个晚上,在去美国前的那个晚上,他在她耳边说的: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他是爱她的。
原来这就是答应他的事,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那么要求她,那天晚上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谦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木清竹心中的悲怆越来越大,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特意让她去美国替阮伯父治病,所有这些安排,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她知道乔安柔怀孕的事实。
骗子,一切都是骗她的!
他早有预谋,只有她是傻子,不计前嫌来继续爱他,甚至不计一切后果地来爱她,真是太傻了。傻得不可原谅!
她忽然笑了起来。
“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为了你这样的男人去寻死觅活的,不值得,现在,你就放心吧,我是不会要你负责的,可以放开我了,我要走了。”她不无嘲讽地开口道。
从来,她都没有打算寻死过,就是刚才站在桥边也只是意识模糊所致,并不是真的想要去寻死,为情自杀这样的事,绝对不是她会做的。
没想到他还真是自作多情,以为他是谁?天下的女人都要为他寻死吗?
这样的自我意识是不是太膨胀了点,果然是在耀目的光环下长大的男人,自负来得比谁都要强!
木清竹的话近似羞辱,像刚针一下就扎穿了他的心,心已经碎了,鲜血在沽沽流着,千疮百孔!
她不会寻死,没有这个念头,那是他求之不得的。
希望她能高高兴兴的活着,本是他的初衷,能这样想根本就是一桩好事,他应该高兴。
只是他的心缘何会痛?
“再说一遍:放开我。”天已经快黑了,她要尽快离开这儿,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更不想沦陷得那么彻底,她要有尊严的活着,在没有他的地方生活得自由自在。
阮瀚宇想放开她,手却搂得更紧了,害怕失去她的感觉。
木清竹话语越加严厉,愤怒的甩着头,满头秀发被她甩了起来,直直的甩在了阮瀚宇的脸上,抽得他的脸生生的痛。
“请你尊重我。”她咬着牙,满眼里都是愤怒。“凭着男人的蛮力战胜女人,那是很可耻很无赖的事,你不至于要如此野蛮吧?”
她冷冷地讥讽着,满身都是排斥的气息。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语是如此的决绝冷漠,直接击中了他的心,无力的感觉袭上了全身,不期然的松开了双手。
木清竹迅速挣脱了出来,毅然打开车门下了车。
阮瀚宇傻傻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钻进了她的车子,然后听到车子发动机的响声,这才惊醒过来。
她的背影绝然,孤单,直直地走着,不再回头,仿佛后面就是洪水野兽般,躲之不及。
阮瀚宇麻木地打开车门,走到驾驶坐位上,也发动了车子,尾随着驶去。
让他稍微放心的是,木清竹已经恢复了理智,看样子,她已经清醒了,应该不会再走绝端了,虽然她的冷静让他觉得可怕,但能想通,还是令他欣然的,哪怕这想通的前提是对他的恨。
只要她好好的,他就高兴了。
木清竹走了,也把他的灵魂给带走了。
他毫无意识地尾随着跟在后面,只因为不放心她。
很快,木清竹似乎发现了他的跟踪,好几次都要故意甩掉他,那种排斥的气息似乎连着委屈从汽车里都能飘散出来。
阮瀚宇苦笑,只得停了下来。
远远地跟着,直到看到她的车子朝着一栋中式的别墅开去,用卫星搜了下,那是白云堡,正是唐宛宛的家。
他放下了心来!
能让唐宛宛安慰下她也好,目前这个境况,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吁了口气,目光瞧着她的车子驶进了白云堡,这才掉头朝着凯旋豪庭驰去。
木清竹从车里走下来,脚步虚无得厉害。
唐宛宛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婉约咖啡屋里,她身上有唐宛宛家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一下就瘫倒在沙发上。
“宛宛,我在你家里,早点回来陪下我好吗?”木清竹拨通了唐宛宛的手机,有气无力地说着。
唐宛宛吓了一跳,听着木清竹这毫无生机的声音,几乎就吼叫出来:“清竹,这还是你的声音吗?怎么啦,到底是失恋还是失身了?”
“宛宛,我现在很难过,先在你家借住几天了。”她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后挂掉了电话,躺在了沙发上直喘气。
一会儿后,门开了,唐宛宛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清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唐宛宛进屋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像受到重创般的木清竹,她的脸色苍白,头发及浑身都是湿辘辘的,身上的紫皮貂上都有融化的雪水,狼狈不堪。
唐宛宛那火爆牌气一下就爆发了。
很明显,她这又是被那个混蛋阮瀚宇伤到了,从来都只有阮瀚宇能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那个该死的混蛋又怎样你了?”唐宛宛咬牙,满脸怒火,大声怒骂。
木清竹疲惫地睁开眼睛,无力地说道:“那个混蛋已经死了,从此后我与他再无瓜葛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提起他。”
这下唐宛宛倒是愣了,她的眼神可谓是决绝,这满脸的淡漠,看来是真的心如死灰了。
试想这阮瀚宇到底是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把痴心眼的木清竹给伤到了这样,看情形,她可是来真的了。
只是,现在才下这样的决心,是不是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