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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嘹亮的啼哭划破长空,夹杂着屋外家鬼们欣喜若狂的尖叫声。我身体的血液在一阵排山倒海的汹涌中逐渐安静了下来,最后静若止水。
身体好像空了,脑子也空空的,就是心忽然很难受。封印着凤玺的地方不停地泛起血色光芒,整颗心隐隐作痛。
鬼医喜极而泣,激动不已地道:“王上,生了一对龙凤胎,孩子们长得白白胖胖可漂亮了。”
她说着把孩子包好递了一个给小哥哥,又递了一个给我,“你看看这眼,眉,小嘴,宛如王上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鬼医抱给我的是灵儿,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虽然小小的,但眉眼与她之前相差无几,十分精致。
她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她眼睛还没有睁开,但斜长的眼缝看得出她的眸子定会很漂亮。小嘴吧撅着,在下意识做着吮吸的动作。
想到灵儿前世生下来就被带走,随后便生活在那一片古墓群中,我顿时鼻头一酸,一滴泪珠“啪”地一下落在灵儿的脸上。
她像是有所感应,轻轻掀开了眸子,露出了两颗宛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
灵儿就那样看着我,眸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随即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哼唧,小嘴吮吸得更起劲。
小哥哥抱着孩子就没撒手,一直低头亲吻着他脸颊。他眼睛上的白绫已经被血浸透,想必眼伤越发严重了。
我忍不住探头过去看小家伙,发现他正瞪着水汪汪的眸子看着小哥哥,眉头还微微拧着。一张与小哥哥几乎翻版的小脸,肉乎乎白嫩嫩,实在可爱。
但……这表情是在纠结什么吗?
我问鬼医,“他们俩谁先出生啊?”
鬼医笑道:“回王上,是小公主先出生,大约就一瞬间的事情,小殿下也出来了。”
“咯咯咯……”
我还愣着,怀中灵儿竟发出了奶声奶气的笑声,低头一看,她正咧着嘴笑得眉眼都挤在一块儿去了,一双黑眸亮晶晶流光溢彩。
“哇,哇……”
我正乐着,小哥哥抱着的儿子忽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我忙上前一看,他哭得伤心得很,小手小脚还张牙舞爪的。
这?
敢情是没当上哥哥,伤心了?
“王上,王上,给我们抱抱小公主和小殿下好吗?”门外头,一群家鬼们按耐不住,欣喜若狂地喊道。
小哥哥见鬼医已经给我身子处理好,就让她们进来了。一个个打鸡血般挤到了卧室里,争先恐后地想要抱孩子。
“都出去吧,别打扰王上休息!”
小哥哥摆了摆手,让他们抱着孩子出去了。鬼医又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也紧跟着出去了。
随即,小哥哥支起身子坐在我身边,一手将我搂紧了怀中,也不做声,就紧紧抱着。我发现他身子还在微微颤抖,想必还没平复过来。
我仰头睨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心里头其实很不是滋味。
我终于明白,他把我命魂给我时的纠结和恐惧是因为什么。以及他说的那番话,“七儿,请相信我,我生生世世都爱着你,请相信我。”
命魂拿回来后,所有封印在我脑中的记忆全部苏醒。前前世,前世,一点点,一滴滴,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这些记忆,全都是腥风血雨,以及小哥哥对我做过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事。
拿回命魂,我所有力量恢复,才晓得命魂对本体的重要。小哥哥这么多年一直缺失了命魂,以至于他的修为大起大落。
一般来说,如若三魂七魄健全,就不会出现当年他支离破碎修为散尽的一幕。以他的天赋,定会成为玄宗至尊。
我想,他之所以不把命魂给我,是不希望我想起前世的事儿。也罢,我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七儿,方才有那么一刹那,我在想,如果我再一起失去你要怎么办,是再花千百年来为你重塑肉身,还是跟着你一起离去。”
小哥哥的声音还透着几分恐惧和后怕,他下意识把我抱得更紧。我怔怔看着他森白的脸,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说什么。
不一会儿,鬼医又给我送来一碗黑漆漆透着异香的药,说是能尽快恢复身体,我就喝下了。
随后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我就直接就睡了。
但我睡得并不沉,迷迷糊糊的,感觉小哥哥在一边又一边用指尖梳理我的头发,好像有些心事重重。
恍惚间,我像又来到了天庭,千年前历经浩劫的天庭。整个仙界一片血雨腥风,到处都是被斩杀的仙和妖。
尸首遍地,血流成河,狂风大作。
天帝满身肃杀地站在这一片尸骸当中,脸寒成了冰霜。烈风掀起他的衣袂,将他的悲愤和痛心展现得淋漓尽致。
为数不多的活着的仙家都走过来跪在他面前,朗声道:“求天帝陛下定夺,混世魔王不诛,六界苍生不服。”
天帝望向了他们,看了许久,又昂头望着天际。随即一颗晶莹剔透的泪从他眼角滚了下来,被烈风一吹碎散遍地。
他缓缓道:“七儿乃混沌之气所凝成,不死不灭。她犯下的罪孽,朕来为他偿还!”
随后,天帝用弑君剑割破掌心,用灵血在空中画了一道巨大的血符。他把这道符抛向了天空,几乎把整个仙宫都覆盖了。
紧接着,天帝捻了个手诀,竟把元神召了出来,以元神之力把被我斩杀的仙家尸首又聚拢在一起,再把他们的魂魄强压进肉身里。
众仙一怔,吓得又道:“天帝陛下,万万使不得,你强行把他们救活不但耗费你强大修为,还要遭天谴的!”
“朕既然能逆天改命数,便受得住这天谴!”
天帝源源不断地把自身灵力注入血符,再把众仙的魂魄与肉身镇在一起。他的样子因为修为散尽而变得越发苍老,原本锋利的眉眼竟出现了些许皱纹。
“爹爹,爹爹不要!”
我从昏睡中醒来时,卧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宝宝也不在我身边。床上的被褥什么都换了,连我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干净的衣裳。
那个梦太真实,我怔了许久才半支起了身子,才发现大伙儿都在窗外,满院子的人,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
可能是听到我醒来的声音,小哥哥飞快走了进来,道:“七儿,你醒了,感觉身子好些了吗?”
“我睡多久啊?孩子们呢?”
“睡一天了,感觉怎样?孩子们在隔壁房间,家鬼们轮流照顾着。”小哥哥摸到我眉头的汗水,蹙了蹙眉道:“怎么了七儿,怎么满头大汗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道:“小哥哥,我想下去走走!”
“你生宝宝时出了不少血,歇一歇吧,大长老正在给你熬鸡汤,补补气血。”
“你忘记我是千年血棺凝的啦?那点儿血算什么呢,再说我也不是凡人身体,不用像凡人那样还坐月子。”
说着我正要下床,小哥哥一把抱起了我,道:“那我抱你!”
“嗯!”
一出门,我便看到了红得如血的天空,那两轮诡异的太阳还在云层中,一明一暗十分蹊跷。
结界外狂风大作,天气十分恶劣。
这天气怎么如此怪异,我生孩子的时候就听到莫愁在说天色异象,这都过了一天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
小哥哥把我放在摇椅上,又让莫愁拿了一条毯子来给我盖着。家鬼们都围过来嘘寒问暖,捶腿,捏肩,殷勤得很。
我看着少了些人,便问道:“小豆子,沈卿和陈卿呢?”
小豆子小心地看了眼小哥哥,埋下头讪讪道:“这个……奴才不知道呢,昨天他们都还在这儿的嘛。”
我抬头看了眼小哥哥,又道:“小哥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天象这么异常,云层里还一明一暗两个太阳,发生什么事了?”
他微微拧了下眉,言不由衷道:“没事。”
“是天界出事了吗?”
“七儿,你刚生了孩子,就别操心其他事了。”小哥哥捋捋我头发,又道:“等你身体好点儿了再说……”
砰!
小哥哥语音未落,大门忽然被撞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滚了进来。他在地上蠕动了许久才站起来,刚走两步“哇”地一声突出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