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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冥界时,我招了道傀儡符,让魑魅魍魉四鬼把轿辇抬了过来。方才吃得太多太快,我实在是撑得走不动路。
上了轿辇,我便眯着眸子假寐,回想着念先生和沈月熙刚才那一番话,令我心情无比沉重,本来还激动澎湃的心瞬间降至冰点。
我从来没有排斥过宝宝的出现,即便是和小哥哥离婚了,我也很从容就接受了这个孩子。我本想简简单单当个母亲,谁又料想这个孩子竟牵扯这么多事。
按照阴司律例,六界中任何母体孕育生灵都意味着一次轮回,这个指标是按照生死定律来定,自然都是登记在册的,没有半点茬子。
所以沈月熙那馊主意根本行不通,我怀的是魔尊的孩子,加上我自己又是血棺凝成的血肉之躯,一般的魂魄又怎能投胎到我肚子里呢?
再则,我又是阴司冥王,自然备受关注一些。只要我这边出现一点端倪,生死簿上便会有变化,阎罗王他们会不知道么?
以他们千年老油条的性子,定然会吧这事儿上报到天庭,天庭历来跟魔界水火不容,能容许我这个孩儿?
这事儿,恐怕真得从长计议。
刚下了黄泉,我便听到轿外有人在打招呼,从轿帘缝隙朝外瞥了眼,竟是鬼医在路边上作揖,看样子是刻意在这等我的。
我又把轿帘放了下来,懒洋洋问了句,“沈卿,何人在轿外喧哗?不知道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吗?赶紧回宫。”
沈月熙从善如流应了句,“回王上,是鬼医从这儿路过,说是看到王上轿辇专门打个招呼。”
于是我慢悠悠掀开轿帘瞥了眼鬼医,莞尔一笑,“顾卿辛苦了,本王刚好巡视了一圈冥界,发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这会儿正急着回宫备案呢!”
鬼医张了张嘴又打住了,拱了拱手道:“既然王上日理万机,那老臣就不打扰了,王上慢走!”
放下轿帘时,我心里直犯嘀咕。鬼医没事儿怎么会在黄泉路上散步,明显是在这儿堵我的,他可是有什么要事呢?
我让魑魅魍魉加快了速度,不过瞬间轿辇就落入了凤阙宫外。
我一下轿就急匆匆往寝宫走,莫愁和方琦她们正在亭子里嗑瓜子喝茶,见我回来立即迎了过来。
方琦打趣我道:“王上,你这是去阳间溜达了吗?怎么一身的火锅味,哟,还是麻辣味的。”
我狠狠瞪了她们几个一眼,怒道:“都给本王进来!”
进了寝宫,我砰地一下把门给关了,很是生气地盯着他们几个,“谁多嘴把本王疑似怀孕的事情说出去了?本王今天刚下黄泉就被鬼医给堵上了,谁说出去的?”
莫愁摇摇头,朝着方琦看了眼,方琦又摇摇头,朝小豆子他们瞄了眼,最后小豆子不知道看谁,无奈地摊了摊手。
“王上,奴才又不是个嘴碎的人,而且王上刻意交代不能说,奴才哪里敢说一个字,反正不是奴才说出去的。”
我还是很怀疑,恶狠狠地瞅了他们好几眼,“都没说么?要是撒了谎被本王知道了,可不是挨板子那么简单哦。”
“奴才不敢!”
“奴婢也不敢!”
看他们几人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我倒是奇了怪了。
既然没人外传,鬼医何以莫名其妙在黄泉路上去堵我呢?他的府邸都快到十八层地狱了,离黄泉路那么远,没事绝不会出来。
难不成,是生死簿上出现了什么预兆?
不行,我得想办法把生死簿弄来看看,上面是否有写关于我怀孕的事,如果有,怕是又得跟阴司那帮人好一阵周旋。
“小豆子,你去把沈月熙叫过来,就说本王……”
“报,叟瓮的小使觐见。”我话还没说,殿外就响起了侍卫拖长了的声音。
我一愣,忙三步并两步走出了寝宫,“小使在哪儿?快叫他过来。”
不多时,大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有那么一刹那,我以为是小哥哥过来了,但定眼一看又不是。
这人身材与小哥哥几乎一模一样,但长相着实丑陋,一脸的坑坑洼洼,远远一看便有些奇形怪状。
估计是生死狭缝戾气太强,把他们无关都给侵蚀了。
他手里抱着两个魂瓮,走进来放下魂瓮后,恭恭敬敬对我深鞠了一躬,“无名见过王上,这是叟瓮让无名送来的两只魂瓮。”
“无名?”我狐疑地看了这人几眼,蹙了蹙眉道:“你跟着叟瓮当小使,他连一个名字都懒得给你起么?”
“回王上,生死狭缝是六界中最阴秽之地,素常也没什么人拜访,这名字也用不着,所以叟瓮他老人家就干脆叫小人无名,说是好记。”
无名不亢不卑的态度,倒是极像叟瓮那云淡风轻的性子,我便信了他是他的小使,就让小豆子把魂瓮搬进寝宫里去。
小豆子走过去,但他手还没靠着魂瓮便又急忙缩了回去,还一个箭步往后退了好远,跟触电了似得。
我一脸错愕,“小豆子你干嘛?”
“王上,好,好重的戾气,奴才不敢碰。”他一脸大惊失色。
还有这事儿?
我瞥了眼无名,有些将信将疑,便伸了一只手去捧魂瓮,无名忙把我拦住了。
“王上,这两只魂瓮是叟瓮用了将近一半的修为炼制成的,他乃半仙半魔,所以这魂瓮非但一般鬼魂不能碰,连王上这样的九五之尊也不能碰。”
我顿时有些生气,怒道:“所以你弄两个本王不能碰的魂瓮来作甚?摆在宫里好看吗?”
“王上别生气,叟瓮派无名过来,自然是想到了这个。无名长期生活在生死狭缝里,也不怕这魂瓮上的戾气,王上尽可随便使唤小人。”
我很是惊愕,“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在皇宫来照顾本王的两颗精元?”
“这也是叟瓮的意思。”
这个叟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把魂瓮做成我惹不起的样子也就罢了,还派了个小使过来专门照看精元。若长得好看倒也能将就,可长得这么不近人情,可怎么办?
我很是纠结地道:“那个……能换个小使吗?比如……稍微……”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实在不好意思当面说人丑。
无名倒也激灵,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笑了笑道:“王上可是嫌弃小人生得丑陋?可这生死狭缝里除了小人就是叟瓮,王上若执意要换人,那小人便捎个信让叟瓮他老人家亲自来好了。”
“叟,叟瓮……”
我回想起叟瓮那一身的蛆虫和快要腐烂完的胳膊和脑袋,顿时又一阵气血翻涌,一股浓浓的火锅味从我胃里钻了出来,把我呛得差点没背过气。
我忙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就你吧。小豆子,去给无名师傅安排一个离凤阙宫不远的别院,里里外外派人打理好,不得怠慢。”
“是!”
无名敛下眸子鞠了个礼,我隐约撇到他唇角划过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一闪即逝,所以我也不晓得有没有看错。
这个人既然能在生死狭缝生存,想必也是个大能,我不敢小觑。
小豆子走后,我把无名请进了大殿,召出了灵儿和魔宗鬼婴的精元一并递给了他。灵儿的精元还是有些暗淡,我有些担心。
无名接过精元怔怔看了许久,捻了个手诀,召出两道黑红色写满咒文的符印分别放进了两个魂瓮里,这才把精元放了进去。
我有些看不懂,忙问道:“无名师傅,这个魂瓮能养好她们吗?”
“王上尽可放心,魂瓮是叟瓮用了半生修为做的,绝不会有半点误差。王上,你滴两滴精血进来吧?”
“本王可是血棺凝成的肉身,血液凶险无比,你确定行吗?这颗精元可是本王的女儿,如果出了事,本王可绕不得你。”
我很是认真地警告无名,他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吭气。我纠结了下,还是依言咬破指尖分别挤了两滴精血在两只魂瓮里。
只见精血一滴进去,两只魂瓮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血光,虽然很淡,但肉眼是能看清楚的。
我激动不已,忙小心翼翼支了个头凑过去看灵儿的精元,想不到她的精元上竟开始长出了血丝,细细的,好像人的血管一样。
我一激动又滴了两滴血进去,慌忙喊道:“灵儿,灵儿,你可听见娘亲的声音了?”
“娘……亲,娘……亲……”
魂瓮里忽然传来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我还是听清楚了。是灵儿的声音,奶声奶气跟她以前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应她,边上的魂瓮也喊了起来,“娘亲,娘亲,宝宝在这里……”,他急得不得了。
魔宗鬼婴的声音比较清晰,它被我供养得久,所以早早就有了些许神识。
我忙又转头去看它,下意识道:“乖,娘亲听到了,听到了。”
“娘亲是灵儿的娘亲!”
灵儿想必是听到魔宗鬼婴也喊我娘亲了,顿时嚷嚷起来,声音也清晰了许多,奶凶奶凶的还。
我忙又把头转了过去,“灵儿,娘亲在这儿呢,乖,别怕!”
“娘亲是宝宝的娘亲,是宝宝的娘亲,呜……”魔宗鬼婴也不甘示弱,还急得哭了起来,这声音萌得我心都要化了。
于是我又把头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