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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又过两日, 尤玉玑正在花厅里翻看堂兄的信时,卓文终于有了消息。林莹莹、翠玉和春杏几个刚离开,花厅里只尤玉玑一个人。
“终于见毒楼的负责人了。那姑娘话好生嚣张, 不管开什么价都不卖。毒楼楼主交代过让家仆买『药』的,一律赶走。”
抱荷拧着眉:“难道要夫人亲自毒楼买『药』?”
“那可不成啊。”景娘不赞同地摇头, “毒楼是多危险的地方, 夫人怎么能以身涉险。”
尤玉玑询问:“你见毒楼楼主了?”
卓文摇头,继续:“并没有见。见的那姑娘毒楼楼主五日才会毒楼,若想买『药』, 只那一日可从毒楼楼主手中拿『药』。而且之毒楼楼主会离开陈京。”
尤玉玑垂下眼睛,手心轻轻抚着百岁背柔软的『毛』发,陷入沉思。
如此看, 若想要假死『药』,必须在五日亲自往毒楼跑一趟。
尤玉玑身边的几个人并不知晓为什么非要假死『药』。景娘劝:“不过是一种邪门歪道的『药』罢了。夫人何必涉险?毒楼那种地方怎么可以亲自过。”
枕絮也在一旁劝:“夫人,您还是别了吧。”
景娘的不无道理, 假死『药』不是必要的东西。大可想别的法将司阙和几个妾放走。可真的有比假死『药』更巧妙的法吗?要带走的, 可不是一个人,别的法恐怕都太显眼了。
何况如今已是十一月上旬, 新岁前, 西太必会回京。时候是离开晋南王府的日。时间实在紧迫。
更何况, 下个月初,是东太的八十喜寿。西太很可能会提前回京。若西太赶着东太的喜寿提前归京, 那留给的时间更紧迫了。
权衡利弊,尤玉玑下定决心:“五日, 我亲自一趟。”
景娘仍想劝,满肚阻挠的话在舌头尖打了个卷儿,又咽了回。因为知晓若尤玉玑拿定了主意, 旁人的劝阻都是毫无用处的。
罢了,既然劝不了尤玉玑。景娘只好想着尤玉玑毒楼那日应该怎么加强护卫,确保的安危。
午,枕絮给尤玉玑寝屋加了炭火,又燃了熏香,规矩地退下。一走出尤玉玑的寝屋,立刻提裙快步跑回房中,抱荷早已在等着。
“怎么样?还睡在一起没有?”抱荷急急问。
枕絮连连点头,走抱荷身边挨着坐下,:“我忽然想起……咱们夫人那么想要假死『药』,会不会想等离开王府的时候把阙公主一起带走呀?可以硬着头皮和离走人,但是阙公主是降国奴籍,那可走不了呀!”
抱荷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很有道理。
“我知道了!”抱荷的眼睛一下亮起,“我上次怀疑阙公主好好的怎么会不心从楼上摔下呢?一定是自己跳下的!”
“怎么可能?”枕絮不信,觉得抱荷在胡八道。
“你想呀,是不是自从阙公主摔坏了腿之,咱们夫人才和日夜形影不离?”
“那是因为阙公主坠楼那日,夫人的住处更近……”枕絮着着声音低下,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是,夫人的住处的确更近,可都好些日了,阙公主也完全没有搬回东厢房的意思呀!
“会不会是那日阙公主向咱们夫人告白,夫人碍于世俗对女女爱的偏见狠心拒绝了公主,公主伤心欲绝之际从书楼跳下……”抱荷越越让自己深信不疑,“一定是样的!夫人被公主的真心打动,终于抛下一切世俗的眼光,选择和公主在一起!”
抱荷握起拳头。
枕絮愣愣呆坐望着抱荷坚定的目光,不由跟着抱荷的思绪走。想了想,:“所以,阙公主因为修葺云霄阁搬昙香映月,很可能也是为了日日见夫人。”
抱荷紧紧抓住枕絮的手,激动地:“天呐。公主身体不好不能日日过见夫人,所以干脆搬过,不住宽敞的云霄阁住东厢房!”
抱荷被自己设想的故感动了。红着眼睛,:“枕絮,我在觉得天下男人都是混物。女才知女的辛苦,女才知女的好!”
的眼睛越越亮,信誓旦旦:“我一定誓死站在夫人一边!祝福夫人!”
枕絮在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瞧着抱荷兴奋的模样,声一句:“你可真是话本看多了……”
抱荷年纪,还是个孩。
枕絮却想得更多些。世间情情爱爱最是容易让人掉眼泪,更何况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磨镜之好?再了,夫人和公主的身份也尴尬……
蹙着眉,好生忧虑。
不仅是尤玉玑身边的侍婢觉察出尤玉玑和司阙两个人走得太近了些。每日过请安坐的几个侍妾也似有有觉。甚至,府里的奴仆暗地里也要叨叨两句闲话。
·
尤玉玑知道些,不过并不怎么在意。慵懒坐在窗下美人榻,翻阅着菜谱,更在意如何给司阙搭配补膳。
屋内很暖,连袜履也没穿,双腿一高一低随意搭放在美人榻上,光赤的雪足从堆云般的裙摆下探出。
司阙自己推着轮椅从外面进,望向尤玉玑。
午温暖的光从窗棂间漏下,落在尤玉玑的身上,微微翘起的足尖亦被暖阳亲吻过。
司阙忽然冷哼了一声。
——连暖阳都能随便亲吻。
尤玉玑抬眸温柔望过,柔声:“怎么啦?”
司阙行美人榻前,膝抵在榻沿。他一手握住尤玉玑的脚腕,另一只手在的足尖拂了拂,驱赶暖阳。
尤玉玑不解其意,疑『惑』地望着他。
司阙松了手,将尤玉玑的雪足放下,又扯了扯的裙摆将的雪足藏起。
他鸦睫轻抬,冲尤玉玑『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
他:“我的。”
鸢鸢是我的。
尤玉玑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思量许,对司阙展颜,将鬓边的落发掖耳,轻轻颔首,温声对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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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尤玉玑便动身回了尤家——今日是他父亲的周年忌。
一眨眼,父亲辞世一年了。
从昨日开始,尤玉玑情绪不大好。今儿个刚回尤家,见一片素白的家宅,眼泪便落下了。
“夫人醒着呢。”柳嬷嬷。
尤玉玑讶然,快步进了母亲房间。
尤嘉木坐在床边,手中握着陶埙,正在给母亲吹家乡的调。见尤玉玑,尤嘉木赶紧起身唤了声姐姐。
尤玉玑胡『乱』点头,也没怎么看过尤嘉木,直奔母亲而。
眼里盛着泪,泪里却盈着笑。
“阿娘。”声音轻轻的,似怕吵了母亲。
母亲对点头,甚至朝轻轻抬起手。尤玉玑赶忙握住母亲的手,牢牢攥紧。
“鸢鸢不哭。”
尤玉玑已许久没听过母亲温柔的声音。母亲轻柔的一句话让泪满襟。母亲不是司国草原人,是宿国水乡人,永远温柔如水。
尤玉玑等母亲重新温柔唤名已太久。
尤玉玑侧过脸,努将眼泪压回,重新用一张笑脸望向母亲。俯身,将脸贴在母亲的手心,轻声呢喃:“阿娘一定会好起的……”
母亲微笑着对点头。
尤玉玑心里明白母亲定是记得今日是父亲的周年忌,才会撑着醒。可的身体实在是强弩之末,终究连下床都不能。尤玉玑只好让嘉木将父亲的牌位抱,母亲颤指摩挲了好一阵。
尤玉玑还没出发墓地,母亲又沉沉睡。待从墓地回,守在母亲床边许久,终究也没等母亲再醒温柔唤名。
天『色』黑下,尤玉玑才依依不舍地回王府。
回王府的路上,垂着眼虽不再落泪,可始终『色』哀伤,惹得一旁的景娘和枕絮落了泪。
马车在晋南王府停下,尤玉玑下了马车,望着王府的牌匾,又一次在心里盼着早些离开里。里不是的家,想日日陪在母亲和弟弟身边。
尤玉玑情低落地往昙香映月,景娘和枕絮亦黯然沉默地跟在身。
还没走多久,尤玉玑遇了陈安之。
陈安之面『露』不悦,问:“么晚,了哪里?”
尤玉玑不想话,继续往前走。
陈安之刚想发火,看见尤玉玑今日穿着一身白衣,不由将火压了压。
尤玉玑已经走过陈安之身边,听见陈安之在面低声道:“既然知道穿得素雅些讨人欢心,也该知道不该么晚归家……”
尤玉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居然以为穿白衣是如那几个侍妾一样讨他欢心?尤玉玑停下脚步,冷声道:“今日是我父亲的周年祭。”
陈安之僵怔了半晌。他望着尤玉玑的背影询问:“为何不告诉我一声,让我陪你回……”
尤玉玑已走远,更没有答话。
尤玉玑疲惫地回昙香映月,先回净室泡了个热水澡解解乏。等从净室出,看见司阙坐在桌边,正轻轻吹着面前的一碗粥。
尤玉玑强打起精,『露』出笑容,柔声询问:“怎么么晚还没吃东西?”
司阙望过:“姐姐一定没吃东西,吃了粥再歇。”
尤玉玑本没胃口,望着司阙干净的眸,仍是走过,吃了一点。
一旁的枕絮忽然想起陈安之刚刚那德行,再次在心里感慨还是女好啊,女贴心,猜得夫人晚上没吃东西!
·
翌日,几个妾室给尤玉玑请安时,尤玉玑望着们的衣着打扮若有所思。连红簪都已经开始穿白衣。
满室白衣,让尤玉玑扶了扶额角。
治病要找根源,司阙是那个根源。
午,尤玉玑拿了一套自己的红『色』裙装坐在窗下裁改。司阙身量比高,的裙,他穿起自然不合身,得改一改。
司阙懒洋洋地躺靠在床榻上,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扶着百岁的绒『毛』。
“阙郎。”
窗下响起温柔的轻唤,勾得司阙转眸望过。窗下,尤玉玑哀怨地望着他,眼角洇红,凄凄然低语:“你为何从不吻我?”
他不由心跳快了几。
司阙从午眠中醒过,立刻转头望向窗下,尤玉玑斜倚着美人榻,正在裁改衣裳。望了过,眸『色』温柔似水,温声:“醒了?”
司阙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嗯”了一声,恹恹收回目光。
哦,原刚刚是做了一个梦。
什么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