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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之后,芫兮微微有些醉意,这时芫母拉着她走到了船头,两人靠着廊檐坐下。
微凉的湖风吹过,芫兮有些清醒了,芫母摩挲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兮儿,咱们什么时候回织坊啊,这样老是待在别人那里也不好。”
“娘,我也想回去,可是师傅和穆诚都不让回去。”芫兮靠着母亲的肩膀,软软地说道。
“你的那位师傅,可是当年被抄的商家遗留下来的血脉?”
芫兮有些吃惊,抬起头望着自己的母亲,“娘,你怎么知道?”芫母一脸忧伤,像是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随后一声叹息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兮儿,你这师傅和穆诚都是身负重责之人,你一旦有所牵扯,必定会逃不开背后的纠葛,到时候可如何是好?”
“娘,师傅对女儿有恩,女儿不能丢下师傅不管,女儿答应您:等师傅冤情洗脱,女儿就回去跟娘过安生日子,好不好?”芫兮抱着母亲的胳膊,轻轻的摇着,眨着一双水汪汪地眼睛里满是期盼。
“娘问你,你觉得你师傅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你喜不喜欢他,心里有没有他?”
芫兮听了母亲的话,腾的脸上升起了朵朵红晕,着急地说道:“娘,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我的师傅,怎么能乱说呢?”
“那位穆诚呢?”芫母按下她的手,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
芫兮绯红的双颊此时更加鲜艳了,只见她起身一跺脚,丢下一句“我不知道。。。。”转身跑进了船舱。
芫母看着自家女儿慌乱地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切都是命啊!
芫兮红着脸跑进船舱内,只见此时商济正摇晃着身体往外走,身边的穆诚和凝香连忙扶住他,商济不耐烦地甩开二人的手,嘴里嘟囔着:“兮儿,兮儿。连忙上前伸手扶住商济摇摇欲坠的身体,对着身旁二人说道:“怎么就一会,就喝成这样?”
凝香无奈地耸耸肩,转过身坐下笑着说道:“谁知道呢,就喝了三杯,可能是看到我送的礼物太兴奋了?”
“你送了什么礼物?”芫兮侧过头问道。
“那边上,你瞧。”凝香用手朝右边的墙角一指,只见一颗水缸大小的夜明珠明晃晃的摆在那里,芫兮不可置信地望着凝香,这郡主可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我先把师傅送到二楼休息一下,你们继续。”说着芫兮扶着商济颤巍巍地上了楼梯,好不容易将他放在榻上睡好,伸手拿起薄被盖住了胸口,又将架上的毛巾浸湿,凉凉地擦拭着商济的额头。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一双修长的凤目微闭,高挺的鼻梁下微启的红唇含糊地说着什么。
这么多年,师傅在心中如圣人一般的存在,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想起母亲刚刚的话语,仔细地看了看师傅那清冷如雪的俊颜,这世间谁才能配得上呢?正欲起身将毛巾放好,忽然左手被拉住,只见商济双眉紧锁,额头上冒着汗珠,似乎忍着极大的痛苦,口里不断地重复道:“兮儿,别走,别走。”
芫兮连忙摇着商济的手臂,轻轻地唤道:“师傅,兮儿在这,快醒醒。”
只感觉商济握住的双手一紧,凤目突然睁开,直直地盯着船舱的天花板,胸口连绵起伏不定。芫兮赶紧拿毛巾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滴,一边擦一边唤道:“师傅,师傅,兮儿在这,你怎么了?”听到芫兮熟悉的声音,商济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光亮,茫然地说道:“兮儿?”
“师傅,你终于醒了,你可吓着兮儿了。”看见商济惨白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红晕,芫兮微微地送了一口气。
“兮儿,不要离开师傅好不好?”忽然,商济坐起身紧紧地抱住芫兮,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声音哽咽得近乎哀求地说道。
今日师傅是怎么了,是做什么噩梦了吗?芫兮伸手轻轻拍了拍商济颤抖的后背,柔声地说道:“师傅,兮儿怎么会离开你呢?兮儿一直都在你身边啊,你看看我。”
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清咳,穆诚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了上来,对着芫兮说道:“芫兮,你母亲要回去了,你去送送吧。”
“哦,好,师傅,我去送了母亲,等会上来,你先好好休息哈!”说着站起身来往楼下走去。
穆诚将手中的琉璃碗放在床头,随即坐在了床边,只见商济别开脸看着窗外,微红水润的眼睛盯着远处的青山,沉默不语。
“这是醒酒汤,快喝吧!”
见商济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冷漠的姿态,穆诚低着头轻声一笑,随后凑上前来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要我喂你啊?”
商济瞬间转过头来,脸色暗沉,愤愤地直视着他,穆诚没有理会他的目光,自顾地端起床头的琉璃碗,轻轻用勺子搅动着,然后将碗递给商济。商济不情不愿地接过来一口气喝完,而后将碗一把塞到穆诚怀里,随即拉过被子躺下,一边蒙住自己的头一边说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穆诚将怀中的碗放在床头,对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湖水,悠远的声音仿佛从山的那边传来,“商济,虽然我喜欢上了芫兮,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我找了你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重逢,对我来说一切都弥足珍贵。况且家国仇恨未报,世间清明未还,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生死往往一瞬之间,何必执着于此时呢!”
商济闻言,缓缓地拉开薄被,一双眼眸带着薄薄的水雾,哽咽着说道:“你真是过分,总是能说出一大堆歪理,让人恨不起来。我很想问你为什么,可是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资格问你为什么,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好了,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来看看这把匕首。”说着穆诚从袖中拿出一把银色的匕首交给他,只见那通体如流光一般明亮,匕身刻着祥云暗纹,利刃上散发着淡淡地冷光。
商济仔细打量着这边匕首,微微点着头,“这是天山寒铁而制,经过地火百般淬炼而成,算是一把难得的了。”
“我从来不用匕首的,给我做什么?”
“这个送给你,算作你的生辰礼物。”
商济看了又看,还是将匕首放入了自己的怀中。这时,楼下传来了凝香的声音:“我说,穆诚你到底还下不下来啊,我还要出去玩呢。”
商济闻言,笑着说道:“你快下去吧,好不容易出来一天,可别在我的寿宴上扫了他们的兴,你带他们去玩玩,我歇息一会就下来。”
转眼已到傍晚时分,画舫点亮了灯火渐渐向岸边靠去,金黄色湖面上微波粼粼,跳跃的灯光如同漫天的繁星,两岸华灯初上,火树银花,桥上砰的一声燃起了绚丽的烟火,天空中仿佛有数千颗流星滑过,光影印在人们欢呼的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