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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到自己的袍泽在袁军的弩箭中成片倒下,但正在过桥的骑兵却并未慌乱,他们在各自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继续向前冲着,企图利用马的冲击速度,冲过去将对面的袁军官兵硬生生地撞飞、踩死,或者用自己手里的兵器,将对方一刀砍死或一矛扎个透心凉。
可惜在袁军密集的弩箭中,跑动中的战马嘶鸣着摔翻,连同他们的主人一起摔倒在地,连带着绊倒紧随在后面的骑兵。坠马的骑兵很快就死去了,而不少的战马受伤倒地后却哀鸣着,鼻孔喷着粗气拼命挣扎着,试探重新站起来。
从石桥到袁军阵型前的这批空地上,被弩箭射翻、被长矛刺杀的骑兵和战马的尸体越堆越多。前方道路的堵塞,使过桥的骑兵不得不放慢马速。麹义见由于地面骑兵和战马尸体的阻隔,骑兵不容易冲到有效的射程内,从而使弩箭杀伤效果有所减弱,便果断地发出号令:“全军向前十步!”
随着他的号令,刀盾手、长枪兵立即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满地的尸体,向前行进了十步。停留在原处的强弩兵,等前面的刀盾手和长枪兵就位后,先发射了一轮弩箭,才大步向前走去。一到达位置后,他们又及时地发射了第二轮弩箭,将正冲过来的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而在公孙瓒军中以骁勇善战而著称的严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亲自领着一队骑兵朝桥西冲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尝试性的错误,骑兵的勇猛必须依靠战马的快速奔跑来实现,也可以说骑兵一旦在冲锋中受阻减缓了速度甚至停下来,那么他们的战斗力反而不如步兵,甚至会成为活靶子。
严纲带着的人马刚下了桥面,迎面就飞来一排弩箭,将他的左右射倒了一片。严纲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准备往回跑,但此刻桥面上的骑兵已挤成了一坨坨的,转身尚且困难,更别说给严纲让出一条逃生的通道了。
见此情形,严纲的心里懊恼不已,正当他考虑是否该纵马跳进磐河,逃回东岸时,只听身后一声大吼:“严纲哪里逃,纳命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曾和自己交过手的麹义,正手举大刀,徒步跳过那些地上尸首,朝自己冲过来。虽然严纲的武艺不如对方,但欺负对方没有骑马,他还是果断地冲了过去,试图一刀斩杀麹义,以扭转不利的局面。
看到麹义冲到自己的面前,严纲握紧手里的大刀,使足了吃奶的劲猛地劈了下去。而麹义却是不慌不忙地朝旁边一闪,躲过了严纲这倾尽全力的一刀。他将手里的大刀端平,朝着严纲的坐骑横扫过去,随着喀嚓一声响,马的两条前腿被他的大刀砍断,巨大的惯性将严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趁着严纲被摔得七荤八素之际,麹义不失时机地上前,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将公孙瓒手下的这员猛将砍成两段。
看到主帅身亡,还挤在桥面上的公孙瓒骑兵顿时乱嚷嚷起来:“严将军战死了,严将军战死了!”
看到公孙瓒的骑兵已经陷入了混乱,麹义将手里的大刀朝前一挥,高喊道:“杀!”
早就跃跃欲试的麹义部下,见自家主帅一刀就轻松地斩杀了对方的将领,个个兴奋地欢呼起来。听到麹义的号令后,立即呐喊着冲了上来,和挤在桥面上的骑兵展开了短兵相接。
面对冲过来的袁军,挤成一坨坨的骑兵不甘坐以待毙,连忙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拼命地左劈右砍。但他们很快就被袁军的长枪捅下马,甚至被几杆长枪同时挑到了半空中。在长枪兵的刺杀和强弩兵的射击中,成片成片倒下的骑兵,他们的鲜血顺着石桥的桥面流进了汹涌的磐河,染红了河水。
东岸的骑兵见主将阵亡,不敢恋战,纷纷拨转马头朝来的方向逃去。等到麹义的兵马杀光了桥面上所有的骑兵,来到东岸时,只能看到骑兵逃跑时扬起的尘土。麹义知道自己的步兵,靠两条腿是追不上四条腿的,因此他果断地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并带着部队重新返回桥西,朝广宗城退去。
半个时辰后,公孙瓒带着大军重新来到了磐河边。他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后,也不禁吓了一跳,此次出兵到现在,所有的伤亡人数加起来,也没有死在磐河旁的人多。河边布满弩箭的尸首摞着尸首,流出的血一洼洼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足以窒息。
刘备催马来到了公孙瓒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兄长,失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先安营扎寨,再将这些尸首收敛了,等来日再找麹义讨还这笔血债。”
公孙瓒听后点了点头,吩咐田楷:“务必要找到严将军的尸首!”
…………
与此同时,袁绍得到了麹义的捷报。
他看完之后,他将战报交给逢纪、沮授等人传阅,同时半信半疑地说:“你们说说,麹义的这份战报是真是假?三千步兵挡住了公孙瓒的三万骑兵,不光阵斩了大将严纲,还消灭了七千骑兵。”
“启禀主公,”逢纪看完战报后,连忙站起来回答说:“纪觉得麹义是谎报军情,骑兵原本就是步兵的克星,别说三千对三万,就算是三万对三万,能打个平手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元图此言差矣,”逢纪的话刚说完,田丰便站出来反驳道:“麹义乃是冀州一名能征惯战的猛将,他能打败公孙瓒的骑兵,丰觉得此事完全可信。”
逢纪斜着眼望着田丰,阴阳怪气地问:“元皓,你是凭什么认为麹义,能以三千打败公孙瓒的三万骑兵呢?”
“年初麹义反叛,”田丰被逢纪一激,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韩冀州亲率五万大军去讨伐,结果被对方的两千兵马打得溃不成军。既然他当初能打败五万兵马,那今日打败三万兵马,又有何奇怪的?”
听到田丰居然提到了韩馥,袁绍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怒容,但毫无察觉的田丰继续说道:“若韩冀州早将麹义委以重任的话,估计当初公孙瓒就不敢挥兵南下……”
“够了,”袁绍听到这里,用拳头在面前的桌案上猛地砸了一拳,制止了田丰继续说下去:“我只是问你们麹义的战报是否可信,你们却给我扯什么韩馥不会用人。公与,”他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比较信任的沮授,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回主公的话,”沮授谨慎地说道:“属下认为麹义将军的战报,是完全可信的。因此冀州离界桥不过几十里,只要派出探马,只需一两个时辰,我们就搞清楚战场上的实际情况,他要是撒慌的话,可没有办法圆回来。”
听完沮授的分析,袁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麹义还真不简单呢,居然如此轻松就将公孙瓒打败了。颜良何在!”
随着他的喊声,颜良连忙从队列里站出来,“末将在!”
袁绍从匣子里拿起一支令箭:“命你领精兵三千,火速赶往界桥!”
颜良上前接过令箭,“末将领命!”
等颜良退下后,袁绍冲啊左右看了看,随后说道:“本将军打算亲自率军前往界桥,与公孙瓒一决雌雄,不知尔等谁愿一同前往啊?”
“主公!”袁绍的话音刚落,逢纪、审配两人便出列,“属下愿意同往!”
看到沮授、田丰等人站在原处没动窝,袁绍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公与、元皓,你二人难道不愿随本将军同往界桥吗?”
“启禀主公,”见袁绍有发怒的前兆,沮授连忙上前回答说:“南面的广平城有韩家小儿的一万大军,假如主公率兵前往界桥,冀州城就会变得空虚,若他趁机来攻,可城池难保。”
对于沮授所担心的事情,袁绍听后却不以为然的说:“公与多虑了,我已命张郃领兵攻打广平城,韩家小儿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抽调兵力来攻打冀州。”
听袁绍都不担心冀州城会失守,沮授也不好再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愿与主公同往界桥,与公孙瓒决战!”
田丰见袁绍的谋士都要随之出征,也慌忙从队列中站出来,想向袁绍表态。谁知袁绍却冲他摆了摆手:“元皓,我给你留下八百郡兵,维持城内的秩序,免得有宵小作祟。”
一个时辰后,颜良所率的三千精兵,朝着界桥出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袁绍带着沮授、逢纪、审配等人,统领八千兵马,也浩浩荡荡地朝界桥方向开拔。
韩湛派到冀州城内的探子,在知道城中只剩下八百郡兵把守后,顿时喜出望外。他等大军离开后,偷偷从城西的方向混出城,然后直奔广平城报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