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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恩准备打听著名科维尔大法师葛特菲德死了没有,好去拍卖他的法师塔。葛特菲德写了本《葛特菲德的全能开锁魔法指南》,这本书详细解析了如何破解魔法防御机制。他的法师塔技术含量极高,还附带身体特征识别功能以及魔像,甚至整座法师塔还有传送功能,这可以让费恩省下非常非常多的时间。
然而当他安排好一切,正准备拉上美狄亚一起动身前往科维尔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了身体内的上古之血开始沸腾一样不断地泵出魔力。
“怎么回事!”费恩这次没有被异维度的邪魔附身,不是因为上古之血对于邪魔的诱惑,那只有一个原因了,“希瑞!”
在事发后,人们声称利维亚惨案只是个不幸的意外,不存在任何预谋,只是由这座城市的矮人和精灵对人类的敌意所引发的一场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暴动。他们说先动手的不是人类,而是矮人,是他们率先使用了暴力。有个矮人刁民侮辱了战争孤儿,尊贵的娜迪亚·埃斯波西托女士,还用对她使用暴力。高尚的人们赶来保护自己的友人,而那个矮人也叫来了他的亲戚。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斗殴,并很快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战斗,一眨眼的工夫,战火就吞没了整个市场。
战斗也随即演变成一场屠杀,人类与非人种族居住的区域,包括榆树区,都发生了大规模冲突。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里,从市场那起事件到女术士出手干预,一百七十人失去了生命,其中大半是女人和孩童。
牛堡教授埃默里克·戈特沙尔克的著作中采用的就是这个版本的说法,这也是大多数人类认可的说法。
但也有人持不同看法,如果说这是场没有预谋、出人意料的暴动,那为何仅仅几分钟后,市场的街道上就出现了货车,还向人类分发武器?在这场情理之中的突发暴动里,在屠杀中最显眼、最活跃的成员,为何都没人认识?事发前几天才来到利维亚,而事后又消失无影无踪?而军方的干预为何来得如此之晚?又为何如此不情不愿?
有些学者力图将利维亚事件解释为尼弗迦德帝国的煽动,甚至另一些人主张整起事件都是矮人和精灵联手策划的,他们杀戮自己的同胞,只为抹黑人类。
有位年轻、大胆且古怪的学者提出了一个理论,但最后也被淹没在主流观点之下。在被迫沉默之前,他声称利维亚事件的起因并非什么阴谋,而是地方居民司空见惯的缺点——无知、排外、暴戾与惊人的残忍。
亚尔潘喝了一口酒,他指着杰洛特说道,“他奇迹般地找到了他的希瑞,却就这么放她离开。他放任她孤身一人,而某人刚刚指出,现在的世道可不算好。狩魔猎人之所以有这些遭遇,是因为有个女人希望他这样。狩魔猎人总是照那个女人,照温格堡的叶奈法希望的去做。要是那女术士回报过他也就算了,可他到头来啥都没得到,这就是事实,他总是被耍。就像迪斯莫得王经常在解手后盯着尿壶说的那句话:‘头脑可理解不了这个。’”
“不,她不是一个人。我提议,”杰洛特苦笑着举起杯子,“我们干了这杯,然后换个话题。”【注1】
“同意。”卓尔坦和丹德里恩异口同声说道。
维尔辛的手艺非常棒,他已经把第三盘和第四盘蜗牛端到桌上了,面包和伏特加也没有断过。
而喝醉的人往往会多愁善感,会想一些自己平常不会去思考的事情,负面情绪会放大。即使是被称为冷漠无情的狩魔猎人也是这样,即使狩魔猎人的血管中流动着突变的血液,但是他还是有着丰富的感情的。
“我们对抗的邪恶,”杰洛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是混沌的化身,它的存在是扰乱秩序,所以每当邪恶散播出去,秩序就无法掌控大局,秩序建立的一切都会分崩离析,全无存留。智慧的微光与希望的星火,它们就像余温尚存的灰烬,无法再闪耀光辉,只会就此消亡。黑暗接踵而来。而那些黑暗中的存在长着尖牙与利爪,浑身浴血。”
“说得好,狩魔猎人。”亚尔潘抹了抹胡子上的蜗牛油脂,他点了点头,说道,“但就像年轻的瑟萝与维瑞丹克王初次约会时说过的那样:‘这玩意儿真的有用吗?’”
“嗯哼~”
杰洛特下定决心想要退休,他已经很累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断的卷入政治阴谋,邪恶都隐藏在政治的外皮之下,这不是用剑可以解决的事情,无论是钢剑还是银剑。狩魔猎人能做什么?杀1.6个克朗每只的水鬼吗?他千辛万苦找回了希瑞,但是却要放任希瑞面对她所不能承受的命运。他太累了,不想再次挥剑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剑刃该朝向谁。
“不当狩魔猎人了,”亚尔潘·齐格林重复一遍,“哈!就像老迪斯莫得王在打牌出千被人抓到时说的那句话:‘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俺有个非常不好的预感。丹德里恩,你跟他一起旅行,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他有没有出现过妄想症的症状?”
杰洛特拿起他的剑,那把挂在椅背上的剑。
“这是你的希席尔剑,卓尔坦·奇瓦。我怀着感激和赞赏把它还给你。它很有用。它帮了我。它救了很多性命。也取走了很多性命。”
“狩魔猎人...”矮人抬起双手,交叉挡在身前,“这把剑是你的,俺当初给你的时候是送,不是借,作为礼物...”
“住口,奇瓦。我把你的剑还给你,我已经不需要它了。”
“快,”亚尔潘说,“丹德里恩,给他再灌点伏特加,因为他就像个摔进矿井、头先着地的老矿工。杰洛特,俺知道你性格内向又敏感,但别说这种胡话了。你也瞧见了,叶奈法不在这儿,只有俺们这几头老狼,别跟俺们说什么狩魔猎人不需要剑。这世界可不是这样的。你是个狩魔猎人,你总会用到...”
“我已经得出了结论,迎风撒尿只会尿自己一身。为别人冒险也是愚蠢之举,就算对方会付钱也一样。这不是什么生存哲学,管你们信不信,但我突然非常爱惜我这条命了。我得出了结论,拼上性命去保护别人实在太蠢了...”
卓尔坦大喊着维尔辛的名字,他拒绝接过希席尔剑,这是作为礼物送出去的,但是他尊重杰洛特的决定。他打算让老板把剑挂在壁炉是上,店名改叫狩魔猎人之剑,这样冬天的时候就可以讲关于怪物和宝藏,关于战争与死亡,关于爱情与友情,关于勇气与荣耀的故事。
他们沉默地面对面喝着酒,除了亚尔潘·齐格林,他还在劝说杰洛特,他认为狩魔猎人是必不可少的,是人们面对恐惧,面对邪恶的防线。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城市里越来越响亮,像是黄蜂的嗡嗡声那样的噪音。他们没注意到湖畔林荫道显得格外安静和空旷,直到某人飞奔而过,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突然,城市里响起了喊叫声,维尔辛酒馆的门突然被撞开,有个年轻矮人冲了进来。他面红耳赤,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亚尔潘·齐格林抬起头。
仍旧气喘吁吁的年轻矮人说不出话,他指了指城区的方向,眼神慌乱。
“深吸一口气,”卓尔坦·奇瓦建议道,“然后告诉俺们,出了什么事。”
“快到地窖里去!”杰洛特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喊声与脚步声,“快到地下室去!矮人,抛弃你们愚蠢的英雄气概。”
“狩魔猎人,”卓尔坦抓住斧柄,抗议道,“我不能...他们在杀戮俺们的兄弟...”
“到地窖里去,想想尤多拉,你希望她没结婚就守寡吗?”
这句话见效了,矮人们匆匆忙忙跑向地窖。杰洛特和丹德里恩用一块地毯盖住入口,维尔辛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白得堪比脱脂牛奶一般。
“我在马里波见识过暴动。”维尔辛看着地窖的入口,结结巴巴地说,“如果有人发现他们藏在这儿...”
“那你运气还真好,快到厨房去。”
丹德里恩同样脸色苍白,杰洛特并不意外。直到刚才,他们听到的还只是模糊而单调的吼叫,但现在,他们能辨认出个别的人声了。那声音让他毛骨悚然。
“杰洛特,”诗人呻吟道,“我长得有点像精灵...”
“别说傻话。”
一群惊慌失措的矮人正沿着街巷飞奔,男女都有。其中两个毫不犹豫地跳进湖里,开始游泳,在飞溅的水花中游向湖心,其他矮人四散奔逃,其中有些矮人跑向了酒馆。
失去理智的暴徒们涌入街道,他们比矮人跑得更快,对杀戮的渴望让他们吸食麻药粉的身体重新拥有的活力。大量受害者的叫喊声钻进酒馆之中的,连酒馆的彩色玻璃窗为之震颤。一名矮人被撕成了碎片,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有个女人摔倒在地上,她和她怀中的孩子一起被草叉和长枪刺穿在了地上,但是一时半会还没死去,直到被不断地踩在脚下。
杰洛特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从壁炉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了希席尔剑,这把在鲁恩杜林纳铸造工坊打造的玛哈坎符文剑。他感觉维尔辛和丹德里恩正惊恐地看着他。
“杰洛特...”丹德里恩用悲痛的语气呻吟道。
“好吧,”狩魔猎人走向入口,“这是最后一次了!该死的,这真是最后一次了!”
他走到门廊上,跳了出去,砍倒了一个大块头,然后是个挥舞铁铲的女人。紧接着,他砍断了那个女人抓着矮人头发的手,他再次斜向挥出两次斩击,砍断了一个正在猛踢倒地矮人的男人的喉咙。
他飞快步入人群之中,绕了半圆,他的剑锋游走毫无规律。其实他的攻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凶狠,这是面对人类,而不是怪物。杰洛特并不想杀死他们,他只想让他们受伤,躺在地上,放弃暴行。
“精灵!是个精灵!”暴徒中有人用着魔般的语气大喊,“杀了那个精灵!”
他发现了叫喊的家伙,那人多半是个士兵,因为他穿着制服和高筒靴。杰洛特在人群中穿行,灵巧地躲避着攻击,仿佛一条鳗鱼。那士兵用双手握住长枪,挡在身前。他一剑砍向枪杆,顺带斩断了几根手指。他旋转身体,剑刃划过士兵的腰间,痛呼声响起,杰洛特又旋转了回来,站在了跪倒的士兵的侧面,朝着脖颈一剑斩了下去。
“饶命!”有个少年跪在他面前,透过凌乱的头发看着他,“饶命!”
杰洛特放过了他,他停住手臂和剑,打算利用攻击时的惯性转过身体。但他用眼角余光看到年轻人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也看到了他用双手握着的东西。
杰洛特立马改变了移动方向,试图躲开,但他被人群紧紧的拥挤在了一起,就在那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他完全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草叉朝自己扎来。
【注1】这个时候杰洛特还不知道费恩和希瑞已经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