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 杀戮

别语愁难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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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恩顺着乱糟糟的马蹄印一路跟了过来,由于要在泥地上分辨哪些是希瑞的马蹄印,他花了很长的时间。

    “你们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费恩指着几滩发黑的血迹,问着附近的村民。

    “奇美拉之首”的旅店老板娘做了个要钱手势,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费恩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扔给肥胖的老板娘几枚金币,“你们仔细看过她的样子没有?那个法尔嘉?”

    “哦,大人!您问我有没有仔细看过她?我当然看了!连那地方都看得清清楚楚!”

    “法尔嘉,”邦纳特咧嘴一笑,像食尸鬼一样露出牙齿,“你在跳舞和用剑方面真有两下子!你让我很好奇。在你受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希瑞感觉恐惧已经漫过了她的全身,她知道自己碰上什么样的对手了。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饶你一命。”邦纳特咧开大嘴笑着说道。

    希瑞更加用力地握紧剑柄。她必须击破邦纳特的格挡,在他架起防御之前就解决了他。她不能再给邦纳特反击的机会,因为她的手肘和前臂又痛又麻,继续强行招架实在太冒险了。她也不能再把力气浪费在闪避上,因为她不能奢望每次都以毫厘之差躲开对方的剑锋。下次迎击的同时,必须立刻攻破他的防御,不然她就死定了。

    “你死定了,小耗子。”他抬起手中的剑,朝她走来,“你居然不害怕?这是不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她在心里默念,同时跳动着脚步,兰伯特,梳子,空翻。

    她迈出三步,转体半周。邦纳特一剑刺来,她没理他的佯攻,而是来了个后空翻,以蹲伏的姿势着地,然后猛地朝他扑去,矮身躲过对方的长剑。她翻动手腕,借着髋关节的转动,强而有力地刺出一剑。希瑞突然感到一阵愉悦,她几乎感觉到剑刃将要刺进了对方的身体。

    但她听到的却是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她的眼前剑光一闪,震惊和痛苦随之传来,她发觉自己正在坠落,正在倒向地面。

    “他挡下了我的进攻,他砍中了我,我要死了。”希瑞心想。

    邦纳特一脚踢中她的肚子。第二脚则精准地瞄准了受伤的手肘,使她长剑脱手。希瑞抱住隐隐作痛的头,手指却没有碰到任何伤口,更没沾上一丝血。

    “打中我的是拳头,”她惊恐地想,“只是拳头,要么就是剑柄。他没杀我,只是打了我。”

    她睁开眼睛,赏金猎人站在她面前,瘦得像具骷髅,却又显得那么高大,仿佛一棵染病的枯树。他的身上满是汗味,还有鲜血的味道。

    他揪住她的头发,强行将她拽起。他手上用力,拖着脚步不稳,大声尖叫的希瑞来到墙边,米希尔就躺在一旁的地上。

    “你不怕死,对吗?”他咆哮着,把她的脑袋往下压,“那就好好看看这只母耗子。这就是死,这就是人死后的德性。看清楚了,这是内脏,这是血,这是原先在她肚子里的屎尿。”

    希瑞扭动挣扎,但他的手牢牢按着她,没过多久,她的动作就只剩下抽搐和干呕。米希尔还活着,但双眼黯淡无光,像条半死的鱼,她的手僵硬地一开一合,沾满了烂泥和排泄物。希瑞能闻到强烈而刺鼻的尿味。

    邦纳特纵声大笑,“这就是死啊!你的母耗子快死了,死在自己的尿里!”

    他放开她的头发。希瑞身子瘫软,四肢着地,一边抽泣一边颤抖。米希尔就在她身旁,她那双纤细,精致,柔软而又灵巧的手一动也不动了。

    赏金猎人并没有杀死希瑞,而是把她绑在拴马桩上。邦纳特大声招呼着村民,让看热闹的人拿来一袋盐和一小桶醋,还有一把锯子。邦纳特让村民抓住希瑞的头发,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即将做的事。

    “你这个杂种!”希瑞拼命挣扎着,但是无法挣脱臭烘烘的农夫和粗糙的绳子。

    “可不能让货物烂掉。”邦纳特没有理会希瑞的叫喊,发出恶劣的笑声,随后他抬起手,当着希瑞的面,把耗子帮六个人的头都锯了下来。

    希瑞呕吐不止。

    邦纳特“工作”结束之后,满头大汗,口干舌燥。他点了杯啤酒,突然大声说道,“我很想赏给某人一匹好马,外加整整五弗罗林金币。”

    妒火村棺材铺老板之子奈克拉迫不及待接过话头,他很需要钱,“尊贵的邦纳特先生,请问我能牵走哪匹马,当然了,肯定是从耗子的马里挑。”

    邦纳特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让奈克拉脊背发寒,“我可以赏你屁股一脚,再想要别的,你就得靠自己挣了”

    奈克拉赶紧点头应承。

    “骑马去克莱蒙特,中途还必须路过法诺,至于骑哪匹马都随你的便。”邦纳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法尔嘉的马不行。”

    奈克拉选了一匹身上有火焰斑纹的母马,拿着邦纳特写的几封信。

    邦纳特叫人把沾血的外衣拿去清洗、晾干,他只穿着衬衫,衬裤和佩剑的腰带。他把希瑞抓到“奇美拉之首”旅店的门口。

    “全脱了。一件都不许剩。”

    我不在这里,希瑞木然地看着地板,一边宽衣解带。这里什么人都没有,我根本不在这里。

    “两腿分开。”

    “我不在这里,现在发生的事跟我没关系,一点都没有,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邦纳特大笑起来。“你太抬举自己了。看来我得打消你的幻想。你这小蠢货,我叫你脱衣服,只是要确保你没藏着魔法印记或护身符之类的东西,不是为了欣赏你那可怜的裸/体。没人对你的身子感兴趣。你只是个皮包骨的小丫头,胸像烤薄饼一样平,还丑得要命。就算我好这口,比起你,我也宁可去操火鸡。”

    他走近些,用脚尖挑开她丢到地上的衣服,检查一番。“我说了,全脱掉!戒指、耳环、项链,还有手镯!”

    她匆匆除下那些珠宝。他一脚将她的蓝狐皮领外套、色彩斑斓的披巾、银色锁链腰带,手套和护身符踢进了角落。

    “你别想再打扮得像只鹦鹉,或是哪个妓/院跑出来的半精灵!剩下的衣服可以穿上。你们看什么?给我拿点吃的来,我饿了!还有你,胖子,去看看我的衣服洗得怎么样了!”

    “我可是村长!”

    “那太好了。”邦纳特盯着村长地说,在他的目光下,妒火村的村长似乎变矮,“要是我的东西洗坏了,我就找你算账。快去洗衣房!其他人也给我滚!还有你,小子,你干吗还等在这儿?信在你手里,马也上了鞍,还不快赶路去?还有,给我记住了,如果你答应了却没能做到,弄丢信,或者搞错地址,我会找到你,好好教训一顿,叫你亲妈都认不出你来!”

    “大人,我这就走!马上走!”

    “这很好。”费恩的语气低沉,他掀开兜帽,乱糟糟的灰白色长发倾泻而下,围观路过贵人的村民睁目结舌,他们指着费恩灰白色的长发,说不出话。

    “这个小崽子只有一个人!说不定他也有赏金!”妒火村的村民们从房屋中撞了出来,举起十字弓就要朝着费恩射击。

    村民的动作对于费恩来说太慢了。反转箭矢,费恩先撕开了一张卷轴,然后又是一张,火焰护盾,护盾把举着剑冲上来的村民烧成了焦炭。

    “你们做得很好。”费恩用炼狱语念出咒语,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气味,他手中生成了一个火球,“你们再次燃烧起来吧。”

    “他是个巫师!”

    村民们见弩箭没有起到效果,反而回头射杀自己的主人,他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跑,但是仍然没有跑出数个火球术的爆炸范围。

    “法诺和克莱蒙特么,我知道了。”费恩轻声自言自语,“我会找到你们的,你们的灵魂归我了。”

    当史提芬·史凯伦带人在烧成一片黑灰的妒火村之中,找到正在建造房子的奈克拉的时候,他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邦纳特呢?”

    “这里来了个巫师,大人。尊贵的邦纳特先生写了几封信,吩咐我千万别弄丢,他要我亲手把信交给法诺和克莱蒙特的几个人。”

    “信?里面写了什么?”

    “大人,这我怎么知道?我看不到内容,因为信都用蜡封了口,还盖上了邦纳特先生的戒指印章。”

    “你总该记得信都是寄给谁的吧?”

    “是的,这我记得。邦纳特先生让我在他面前念了十遍,免得我忘记。我骑马直接赶了过去,亲手交给那些人。他们都说我是个机灵的小伙子,有位尊贵的商人先生还赏给我一个铜板...”

    “你把信给了哪些人?少说不相干的废话!”

    “头一封信寄给法诺的铁匠兼铸剑师,艾斯特海兹大师。第二封信给克莱蒙特的商人,霍温纳赫大人。”

    “他们有没有在你面前拆信?有没有人读过信后说了些什么?仔细想想,孩子。”

    “我不知道,我当时没在意,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奥拉,穆恩,”史凯伦冲他的两个副手点点头,嗓音丝毫没有提高,“扒掉这小子的裤子,我打算赏他三十道鞭痕。”

    “我想起来了!”年轻人大喊,“我突然想起来了!”

    “想找回记忆,”灰林鸮龇龇牙,“蘸了蜂蜜的坚果和抽在屁股上的鞭子都很管用,快说。”

    “在克莱蒙特,霍温纳赫大人大声读出了信的内容,因为还有一位先生在场,那是个小个子纯血半身人。霍温纳赫大人对他说...呃...他说养鸡场又要有表演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表演,他是这么说的!”

    “你记得的只有这些?”

    “以我母亲的坟墓发誓!请别打我,大人!行行好吧!”

    “好了,好了,起来吧。别把口水喷到我的靴子上!这是一个铜板,拿去。”

    “感激不尽...大人...”

    “我说了,别把口水喷到我的靴子上。奥拉,穆恩,你们怎么看?什么养鸡场...”

    “是‘竞技场’,”波利亚斯·穆恩突然开口,“不是‘养鸡场’,是‘竞技场’。”

    “没错,”年轻人喊道,“他就是这么说的!您说的简直一字不差,大人!”

    “竞技场和表演!”奥拉·哈希姆一拳敲在掌心,“应该是暗语,但并不难解读。表演,竞技,可能是在警告有追兵或偷袭。邦纳特是在提醒他们做好准备!可他们的敌人会是谁呢?谁抢到了我们前头?那个巫师又是谁?”

    灰林鸮想起了某个传闻,尼弗迦德皇帝回归帝国之前的传闻,他喃喃自语,“如果是他...那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