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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羡见白九凊不语,笑曰:“伴山,怎么不说话?”
白九凊觉得他们忘记了那事,她便告诉了他们她的身份也无妨。
白九凊变出了白色的尾巴,变回了自己本来的翠绿色的眼睛说:“弟子愚昧,早应该告诉师父与各位师兄我的真实身份,我曾经乃是青丘狐族之幺女,但如今便不是了。曾用名阿九,如今名曰白九凊。”
她等着师兄们的嘲讽,他们见她是白狐,定会嘲笑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嘲笑她。
陈意惊讶的说:“伴山,你居然是青丘狐族的九帝姬,一只白狐?”
落无墨说:“你居然是此等尊贵的身份,以后我们见到你,还要尊称一声姑姑呢。”
“姑姑?”白九凊一惊,说:“不敢当不敢当,你们都是我的师兄,为何要叫我姑姑啊!”
落无墨轻笑,说:“你休得在我们面前装糊涂,你不是早已在一千年前升了上神了吗?”
“啊?”白九凊懵了,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升了上神?天呐,这几万年过得,究竟都发生了什么?自己怎么从上仙变成了上神了?
白九凊说:“大师兄,你可别骗我,我又没封神,哪里成上神了?”
玄羡说:“你可莫装糊涂,你若是真不知道,或许是在你不知不觉中成了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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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北冥
敖曈抚着情虞剑,不知道沉思着什么。
公孙莣走过,说:“敖曈君,你在想什么?”
敖曈说:“我想起九儿了。”
公孙莣心中一沉,说:“这几万年过去了,她不曾见你一面,怕是早已经忘记你了罢。”
“不会的。”敖曈聊以**道:“九儿不会忘记她曈哥哥的。”
公孙莣问:“敖曈君,这些年来,你心中就只有九帝姬一人吗?”
敖曈想了一会,说:“九儿,她是我一生的挚爱,从与她相识到如今,已有七万年。这七万年里,我从未把她放下,无论她是爱上了别人,还是疏远我,我都没放下。九儿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有人说我痴情,不过我承认,我这辈子非她不娶。”
公孙莣黯然神伤,她不明白她为什么守护了他这么多年,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心。
参不透红尘,望不穿恩怨情愁,众生苦,苦为情生,往来纠缠心间的一缕执念,此时只余了渺远的印记。
千转百回,情深缘浅,一朝风月,湮灭几世清莲,静花无眠,凝落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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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青丘狐族
有人便递了话给九灵殿,说锦瑟的老子眼瞅着不行了,指着女儿能尽早成亲,好冲冲喜,求老太太给个恩典;锦瑟是家中的老来女,兄姐俱已成家,父母只是放心不下她,老太太便点了头,吩咐故包儿给拨了三十两银子给她家置办嫁妆。
白九凊得了信,立刻从自己房中翻出二十两银子给锦瑟添妆,锦瑟推手不要:“好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前儿已经给了两幅金银头面首饰并五匹缎子,这已够厚的了,想着当初太太房里的彩簪出嫁时,太太也不过给了二十两银子,因我算是老太太房里,这才又厚了些,姑娘你若再给,一来太太那边不好看,二来回头院里的姊妹再有出嫁的,你如何置办?”
白九凊十分感动,知道她在替自己着想,有些讪讪的:“我知道姐姐的好意,可……若不是你放心不下我,去年便要嫁了的。”
锦瑟瞧着左右无人,便轻悄悄的掩上了门窗,放下梢间的门帘,才道:“有句话我早想问姑娘了,这回我去了,姑娘便得提拔一个上来,小的们早眼睁睁的看着了,姑娘心里可有主意?”白九凊早想过这个问题了,先问:“你怎么看?”
锦瑟不假思索道:“若论资历,当是故包儿,若论爽利能干,当是小春,若论模样性情,当是玉音。”
白九凊沉吟片刻,沉声道:“我想提语儿。”
锦瑟吃惊道:“她嘴皮子不饶人,姑娘怎会想她?”
白九凊微笑不语,反问:“若提了一个,下头便要再进一个小丫头,臧氏这阵子可没少跟我荐,你怎么瞧?”
锦瑟想了想,摇头道:“还不如直向老太太,狐后要人,一来显得您敬重长辈,二来,有过那年的事儿,想她们也不会送来些不着调的。”
白九凊点点头,正色道:“好姐姐,你说的句句在理。”说着把桌上那二十两银子的盒子还推了过去,沉声道:“这几年姐姐为了我,劳累不说,还得罪了不少人,这银子你非得收不可,若怕招眼,便不要声张,压在箱子底拿去吧。”
锦瑟有些哽咽,自来主子赏赐下人,为博个好名声,都恨不能四处说的,这九帝姬心地厚道,也不枉自己一番尽力,忽想到臧氏那日的暗示,说将来九帝姬嫁了,便让她家做陪房过去,锦瑟心里很是一动。
锦瑟是臧氏嫡系培养的,消息传递的快,第二天老太太就找了白九凊去,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要提语儿那丫头?怎么想的。”
白九凊老实坦白:“银理不会长久跟我,便提了也没用,玉音和故包儿都是一副性子,威势不足,小春太鲁莽了些,若真了提了大丫头,恐会生事。最后,孙女觉得还是语儿好,虽嘴皮子利了些,但少了几分傲气,颇有些嫉恶如仇,好好**,未尝不可用。起初我是这么想的。”
老太太兴味道:“起初?那如今呢?”
白九凊摇头晃脑:“后我想了想,没的白叫她们姊妹生了怨怼,还是论资历提故包儿吧,她周全厚道,留她在身边安稳。”效益不是重点,稳定压倒一切呀。
臧老太太听了,微微点头道:“我本也觉得不妥,如今你这么想很好,哎……有些事还是无为而治的好,到底大了。”语气颇有些感慨,看着白九凊白皙秀丽的面庞,想起当年娇嫩的小胖娃娃,如今也能拿主意管事儿细细思度了,心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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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王妃可真和气,说话这般有礼得体。”阿八十分羡慕那清贵的气度。
阿七笑道:“那自然,亲家嘛。”
阿八瞥了阿七一眼,吹着茶碗,道:“那可不见得,上回咱们去蓬莱大姐姐的婆婆可没这般好说话,坐了半天才上点心茶水。”
阿七又要瞪眼发作,说:“不知谁做了一些苟且之事,便自认为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你们一天不斗嘴会死呀!白九凊叹着气岔开话题,故作好奇状:“诶,嫂嫂家里真的不许纳妾吗?那嫂嫂的嫂嫂们岂不十分舒心。”
阿七被绕开去了,得意道:“人家可是世代上神,规矩严着呢,不过也因如此,想嫁进蓬莱的有权有势的多了去了,人家挑儿媳妇比天帝封神还仔细,要人品,才貌,家世样样俱全。”
白九凊听见她这番话倒没什么,心知自己不过是个卑微的白狐。,只哦了一声。阿八却一股气涌上来,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家规?是!是不能纳妾,可通房也不劳少呀,哦,还有在外头置办了宅子的,哼,不过是沽名钓誉,阳奉阴违罢了。”
“真的?!”白九凊后知后觉,深感自己的情报系统太落后了。
阿七强辩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些人口繁杂,怎么管的过来?”
白九凊心惊胆战的看着阿八把自己心爱的杯子在桌上重重一顿,好险,没碎。
只听阿八讥笑道:“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既守不住,又摆那么大名头作甚呢?”
阿七气的半死,白九凊倒觉得没什么,既然做了女人,就得看开些,不要为难自己。
又过了几日,锦瑟辞别老太太和白九凊,叫家人接回去了,小春受了提拔,姊妹们一同道贺,又来了个叫春樱的小丫头补缺,聪明伶俐,很快与九灵殿的女孩们混熟了,白九凊见大家高兴,索性叫故包儿拿铜剪子绞了二三两银子送给厨房的婆子,让简单的置办两桌,然后早些给院门上了栓,让女孩子们稍微喝两杯,也高兴高兴。
“姑娘也忒好心了,纵的这帮小蹄子乐的,一个个都醉的七倒八歪,亏得别人不在,不然不定说什么闲话呢,如今都撵上了炕,我才放下心。”故包儿只敬了一杯酒,便出来看着屋子。
白九凊适才也喝了几杯,头晕乎乎的,看着忙忙碌碌用给自己铺床叠被的故包儿,悠悠道:“这回这般忙,她们也没好好乐乐,都是贪玩的年纪,怪可怜的,便当做喝了锦瑟的喜酒罢。唉,也不知锦瑟怎么样了?新郎官对她可好?有没有欺负她?”
故包儿回头笑道:“那亲事是臧氏看过的,不会差。”说着有些伤感,“做丫头能如锦瑟般体面,已是造化了,咱们能摊上姑娘这个主子已是福气,若是那些不理不顾的,还不定怎么被人糟践呢。”
“可欣怎么样了?”白九凊忽问道。
故包儿铺平了床褥,快到冬天了,便又张着一条毯子放在熏笼上烤着,低低叹息道:“那个病西施?蒋氏真狠心,趁老太太去了蓬莱时,竟把那样一个娇花般的女孩儿,配了前门口成婆子的腌臜儿子,那人酗酒赌博,多少不堪,可欣被捆着手脚堵了嘴押过去,没两个月就没了。”
白九凊心里有些难过,轻道:“还是老太太说的对,女儿家最怕贪心。”
白九凊低落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正色道:“明日起,你与春樱便要好好约束大家伙儿的言行,不许她们随意与外头小厮说笑,要森严门户。”
故包儿望着白九凊肃穆的神情,认真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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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凊正在趴在梢间的炕上,替老太太抄一份字大些的经书,臧老太太坐在外头正堂上的罗汉床上,下首的蒋氏和阿三母女一个劲儿的伸脖子往外瞧,说话也牛头不对马嘴,原本悠闲的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便道:“安生些罢。这会儿知道心急了,早怎么瞒的点滴不漏?”
阿三不好意思的讪笑:“祖母,孙女,孙女……不是不想麻烦您吗?”老太太白了她一眼,骂道:“早些知道厉害,便不会拖了这许多年了!”
三个人语焉不详,不过里头的白九凊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正说着话,外头婢女传道:客人来了。
老太太忙道:“快把里头的九儿叫出来。”一边忙不迭的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