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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边情绪失控的姜洵，苏琛默默示意唐妍书，让她带着她妈妈先离开，唐妍书立刻心领神会。
杨璐一直紧闭着双唇，她心里内疚不已，更是牵挂着急救室里的人不愿意离开，所以频频回头去看接近崩溃边缘的
姜洵，直到进了电梯。
姜洵揪着唐沛书的衣领，脸埋在他怀里，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沛哥…我跟自己说，哪怕前面的路是刀山火海我都和你一起走，我什么都不怕，…什么世俗的眼光、舆论的力量、道德的枷锁…这些都动摇不了我的心，可是…”
他缓缓抬起脸来，眉痛苦的拧在一起，满脸泪水，“我妈不行…我不能再失去我妈了…这世上我就只有她这一个亲人了…沛哥我只有她了…”
“…”
这一刻，仿佛有千万把匕首一起刺向唐沛书一样，他的身体瞬间千疮百孔，那种从心脏蔓延开来的疼痛让他的耳朵都跟着嗡嗡作响。
自己不但没有保护好他又一次让他受到了伤害，而且罪魁祸首竟然还是自己的妈妈，他还能说什么？再多的对不起也不能时光倒流了。
唐沛书把姜洵交给苏琛和妍书照顾，自己没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医院开着车回了。
他一进家门坐在沙发上的杨璐就立刻站了起来，“…他妈妈…怎么样了？”
“妈…”唐沛书跪在了地上，低着头泣不成声，“你怎么能这么做…”
杨璐眼神涣散，用了好久才缓过神儿来，连忙去扶他，脸上的内疚和歉意不是假的。
“沛书，对不起，妈妈真的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对不起…我只是希望…希望他儿子和你能够正常的生活，都能够不受旁人的谩骂，能幸福…我…对不起…”
唐沛书推开她的手，冲着她用力的磕头，一个接一个，力气之大使得地板都发出响声，“我求您，求您放过我和姜洵行吗…我求您了…”
杨璐瞬间急了，哭着阻止他，“儿子，你这是干什么…你别这样…妈妈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
终于，十几个响头之后唐沛书停了下来，额头又红又肿。
“您该道歉的并不是我，是姜洵，是姜洵的妈妈。”唐沛书一想到医院里姜洵的样子他就难过的快要死掉了一样，“阿姨到现在还生死未卜，妈，您知道心疼我，那姜洵和阿姨呢？他们也是母子，也是相依为命的母子俩，阿姨之前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可这次，您亲手又把她推到了死神面前。”
“…”杨璐捂着脸，其实早在看着姜母倒下去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您口口声声说希望我们都幸福，可您怎么就不明白呢，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觉得幸福，父亲去世后，您和妹妹都需要我来照顾，我没有任何怨言，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的责任，可是…”
唐沛书觉得自己真他妈的不像个男人，怎么眼泪就控制不住呢。
“可是我也需要一个让我能卸下一切担子安心依靠的肩膀，姜洵就是我那个肩膀啊，他是我见过最有担当最善良的人，他爱我爱的不留余地，可我呢？一次次的伤害他…”
“我曾经厚脸皮的求过他无数次，让他原谅我，说我会好好爱他…保护他、给他一个家…”唐沛书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任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可是妈…因为您，这次我真的再也没有脸面说出这句话了…我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了您知道吗…”
“…”杨璐看着儿子的样子心痛不已，她真的错了吗？
唐沛书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妈，我真的…好痛啊…一想到姜洵在急救室的样子我就…痛的快不能呼吸了…”
杨璐想，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当初发现儿子和苏琛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自私的一味的责怪苏琛，甚至儿子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性取向怪罪到他头上，最后导致了女儿不幸的婚姻。
而现在，对待明明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姜母依旧不能将心比心，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害得她至今生死未卜。
一辈子本来就这么短，明天是阴是晴更是不确定，所以只要是孩子能够幸福，又哪用在乎那么多呢。
外界的眼光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作为家人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和理解就够了，只可惜自己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她抱住唐沛书，“我错了儿子，我不反对你们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只要他妈妈能醒过来，我去道歉，去跟他跟他妈妈道歉。”
“…”听到母亲的话唐沛书鼻子更酸了，靠在杨璐的肩头无声的抽泣着。
*********
十几个小时后姜洵的妈妈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加护病房里姜洵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唐妍书从家里带了自己做的饭菜，到了医院看到苏琛坐在走廊里，“楚医生呢？”
苏琛站起来，“他有手术。”
“哦…那个，当时情急才给你打了电话，替我谢谢楚医生。”
“有什么可谢的，姜洵也是我朋友，沛书和阿姨呢，没事儿吧。”
“哥哥在陪我妈，你去休息一会儿吧，已经这么晚了。”
“不用，我不累，我怕一会儿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等阿姨醒了再说吧。”
“我这不是在这儿呢吗，况且一会儿哥哥肯定要过来，你快去休息吧，不放心的话后半夜再过来。”
一直待了十几个小时苏琛的确是很疲惫，“那我就去Martin办公室，有什么事叫我。”
“嗯。”唐妍书看着他离开后进了病房。
姜洵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做了饭菜，你吃点儿东西吧。”
姜洵依旧坐在那儿握着妈妈的手，“谢谢，不过我没有胃口。”
“多少吃点儿吧，别累垮了自己，阿姨和我哥都会心疼的。”
听她这么一说，姜洵迟疑了一会儿站了起来结果饭盒道了声谢谢。
唐妍书坐到床边，用棉签蘸水轻轻湿润着姜母干裂的嘴唇。
姜洵真的没有胃口，饭菜都只吃了几口，看着唐妍书在，不抽烟的人到贩卖机买了盒烟。
连续抽了几根，等他捻灭了烟头准备回病房的时候直接撞进了某人的怀里，他微微抬头，便看到了唐沛书内疚的目光。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唐沛书才试探着问了一句，“阿姨怎么样了。”
姜洵像憔悴了好几岁一样，“医生说醒了就没事了，但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她已经经受不起任何波折了。”
“…”唐沛书的喉咙处像是卡了个鱼刺一样，想说的话全被又重新咽回肚子里。
“我得回去了，病房里就妍书一个人。”
“我和你一起。”
“…”姜洵犹豫了。
唐沛书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就在外面看一眼，然后在门外等着，绝对不让她看到我。”
姜洵没再说什么，俩人一前一后往病房走，唐沛书透过玻璃看到病床上连着呼吸机，身上还插着各种管的姜母心一揪一揪的疼着。
他可以想象姜洵的心情，所以即使他提出分手他也可以理解，但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换做以前，他一定死活都不会放开他的手，可现在，他真的没有底气，再也不能理直气壮的面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