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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太,还有多远?”陆锦声佝着背伸出头来问。
“再有半刻钟我们就能进訇城了。”
陆锦声又退了回去。
八日的路程,他们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到达了訇城,舟车劳顿,陆锦声闭着眼,面容显得有些疲乏。
等他们到达栖玖小筑时,却不见桑瑜,丫鬟说她们三日前就离去了。
陆锦声面色沉沉,坐在水池边的石凳上闭目养神。
旁边有丫鬟侍候着,有小厮去通知温七九。
温七九从温府内飞快赶来,步履匆匆,从门口进来,满脸都是紧张之色,紧握的手心里全是汗,就连背后也湿了一片,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阿锦,你怎么来了?”
陆锦声睁开眼,皱着眉问:“你怎么了,紧张什么?”
“没有,来的急了。”
“桑瑜呢?”
温七九心下一松,却又不知是什么感觉,他竟为了桑瑜来了訇城么?来了他做梦都想逃离的地方。
压下心中的异样,声音尽量平静:“城郊木樨花林,或许在岗南寺。”
“知道了。”
起身就往外走,温七九看着他的背影,他时常端着一身清冷矜贵的模样,什么时候这般面漏疲惫之态。
出声制止他的脚步:“阿锦,你车途劳累,先休息一下明日去也不迟。”
“不了,有要紧事。”
况且我也等不起明天,我想见她,最好是下一刻。
温七九终究是没再出声制止。
岗南寺下面有一条小溪,旁边就是木樨花林,桑瑜找了两棵树做了个吊床,她这几日最开心的事就是在这吊床上摇摇晃晃的睡觉,有阳光、有花香、有小溪的潺潺声,触觉、嗅觉、听觉三重享受,怎么也睡不够。
陶六一在溪流里玩水,觉得冷了给桑瑜招呼了一声,回到厢房里换鞋袜,等她抱着给桑瑜的袍子出来时,就见到陆锦声和更太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手一松,袍子掉在地上,粘了灰。
原来讨债的来了就是陆锦声来了,陶六一也顾不得了,转身想跑,更太手疾眼快将她捉了回来。
“桑瑜呢?”
陶六一像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出声,陆锦声也不逼问她,看了看她刚才逃跑的方向,捡起地上的袍子抖了抖放在手腕上,单手负在身后,朝那走去。
陶六一出声制止他,更太抽剑一个警告让她闭了嘴。
心里默念道:小命要紧…主子你自求多福。
推开木门,一条蜿蜒而下的石板路出现在眼前,陆锦声勾了勾嘴角,抬脚向下,更太揪着陶六一紧随其后。
转了几个弯就能看见底下木樨花林的旁小溪的全貌以及躺在吊床上的桑瑜。
小小一个裹在里面,像个蚕蛹,看得出来下坠的地方是屁股。
走近,桑瑜在吊床里缩成一团,头发微乱,清白的小脸上泛着红晕,像小猫一样乖巧,陆锦声将手腕上的袍子搭在她身上,眼中染了笑意,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周身疲乏散去,只剩愉悦感。
陶六一几时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样子,只觉得背脊发寒,战战兢兢的喊出声:“主子,讨债的来了。”
桑瑜察觉到身上的袍子,顺手拉了拉盖住脸,不太耐烦,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来了就来了,给点银子打发走。”
陶六一不敢接话。
更太心里默念:我们日夜不休赶到这来就为了几两破银子吗!?
陆锦声挑挑眉,盯着她。
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桑瑜迷迷糊糊回味了一下陶六一说的话。
讨债?来了?
靠…陆锦声!
腾的一下弹起上半身,却因失重朝地上栽去。
桑瑜摔了个狗吃屎,好半天没起得来,陆锦声也不见来扶一扶她,颤抖着手举起一根中指,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陶六一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更太冲上去扶起桑瑜。
“啊,我的老胳膊老腿…”
桑瑜靠在陶六一肩上,倪了一眼陆锦声,催促她:“走、快走。”离这个祸害远点。
陆锦声一把扇子横在她们面前,桑瑜止了步,深吸一口气问:“陆二公子意欲何为啊?”
陆锦声收回手,将扇子别在腰侧,将她一把拉过打横抱了起来。
桑瑜瞪大眼睛,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WHAT!?
这是什么温柔刀?
陶六一被更太推着,木讷的跟着走。
陆锦声把她放在床上,顺其自然的坐下,抬手,桑瑜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抱住头往后缩。
靠!动手了是吧!想打我头是吧!
小人!
陆锦声失笑,戏有点多啊。
瞥见她手腕上有头发串的木樨花朵,黄黄的小花衬得她手腕纤细,难怪抱着她有一股甜甜的香气。
花朵是陶六一在她睡觉的时候系的,她毫无查觉。
陆锦声欺身而上,桑瑜背靠墙壁,已然避无可避。
陆锦声伸手将她发间的黄色花朵取下来摊在她面前,桑瑜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花,觉得自己的反应过激,眼下只能干巴巴的说:“谢谢啊。”
陆锦声倒是大方,坐回床边,好以闲暇的理了理腿间的袍子:“不客气。”
房间内,安静下来,一呼一吸间不是氧气,而是尴尬。
桑瑜打破了这份尴尬,“呃…陆二公子想要讨什么债,钱?还是饭?”
陆锦声很理直气壮:“没想好。”
没想好你大爷…没想好你找来干什么?!
就为了让老子摔个狗吃屎?!
心里面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含着笑,“那你先想,我出去看看。”
“坐下。”
桑瑜身子一僵。
“不是,你想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有损…。”
“不用担心,我无妨。”陆锦声打断她。
…我的名节。
“相信花楼的常客——桑老板,也不会在意。”陆锦声侧头挑眉勾着唇问,笑得特别欠。
花楼常客?!
将她说的跟不要脸似的。
行啊你,一套一套的。
桑瑜打量着他,她横行花楼经验丰富,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占便宜这种事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想是这样想,可是同他在一处跟与狼共舞无甚区别,还是先跑比较好。
“行吧,我、我睡太久了,房间里转转。”
桑瑜下床佯装着活动身体,一边注意着他一边往门口挪动,时不时回头给他一个敷衍的笑。
想着推门而出的时候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近了,近了。
桑瑜飞快伸手扣住房门,还没用力面前飞来三根银针齐齐插在门板上,桑瑜的眼睛募得睁大,愣在原地。
你丫的来真的!?
“我劝你最好别打小主意。”
陆锦声清冷的声音从床畔传来,桑瑜不寒而栗,硬着脖子回头,陆锦声噙着笑,用折扇点了点床畔。
肆意的坐在床上,随性又轻易压制着她的神经。
两面三刀,伪君子。
桑瑜心有余悸,那三根银针擦着她的脸颊过去。
……差点毁容。
硬着嗓子说:“那你也不用来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