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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常安早上醒来时,才刚刚退烧,连续的发烧让他整个人气色差到了极点。
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谢常安问:“李叔,外头的雨停了吗?”
李管家焦急万分,道:“大人,还在下着呢。”
还不小呢,只是没那么急促而已。
御医都快愁死了,谢大人这样的身体状况,如何还能冒雨去祈福?
“谢大人,你这刚刚才退烧,可再禁不起折腾了。”
谢常安何尝不知,只是开弓没回回头箭,只能再坚持坚持。
“李叔,扶我起来,更衣,外头百姓可还在等着仪式开始,万不能误了时辰。”
门外万莫泽早已等候多时,进来时给谢常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谢大人,徐大人一行人找着了!他们被水冲到了下游,抱着树枝在水里漂了两天,好歹是活着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麻烦万大人安顿好他们。”
谢常安是参汤和汤药混着喝,连日来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心情也算是放松了一些。
万莫泽见谢常安短短几日瘦了许多,不禁担忧,道:“谢大人,今日的祈福可需要换个人?”
“无妨,换又能换谁呢?”谢常安起身,准备出发。
外头百姓都还在等着他,贸然换了人,若是祈福出了岔子,谢常安怕是更要被万民唾骂。
万莫泽一时无言以对,他又何尝不知这事没有回头路。
“下官替关州及所有灾民感谢大人,大人所作所为,令下官自愧不如。”
万莫泽由衷的敬佩,深深地朝谢常安鞠了一躬。
谢常安已走出州府府邸,一步步再次踏上了祈福坛,他抬头望天,风歇云淡了,依稀还是有雨。
比昨日好太多,坛下聚集的灾民眼中似乎有了希望,跪拜的更加虔诚。
谢常安走到祈福坛顶端,同样虔诚的跪下,开始跪拜神明,祈求神明止雨放晴。
许是身体亏损太严重,没过多久,谢常安明显感觉有些撑不住,眼前的开始模糊,身上开始冒冷汗,退下去的温度也开始卷土重来。
只是,身在高位,谢常安却不能倒下。
他咬着牙,坚持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双腿好似已经不是自己的。
他跪着,仰头看了看天,云似乎又淡了许多。
真的会放晴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常安的耳边好像出现了幻听——
“雨停了,停了——”
“真是,是真的,雨终于停了……”
“天啦,有光,有光——”
“太阳出来了——”
“太好了,出太阳了,钦差没骗我们,他没骗我们……”
“谢大人的诚心感动了神明,是谢大人救了我们……”
“谢大人是个好官,青天大老爷呀!”
人群的欢呼声,渐渐响彻云霄。
谢常安有些木讷的仰头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头晕眼花,温暖的光线照在身上,有一点点暖。
真的,放晴了。
谢常安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可他还是坚持看了一眼祈福坛下的百姓。
都在笑,真好。
视线渐渐模糊,甚至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熟悉的身影向他而来……
“阿毅,我做到了。”
他想开口,却使不出一丝力气来,只觉天旋地转……
“怀瑾——”
萧弘毅策马入城已经过了晌午,他匆匆赶到时,天降祥瑞,终于放晴。
可等他真正看清祈福坛上熟悉的身影时,他心头一颤,那人已经摇摇欲坠。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跃了上去,堪堪接住那倒下的身体。
百姓沉浸在雨过天晴的喜悦中,根本没有注意到祈福坛上发生的事。
铁峰一直守在祈福坛旁,刚要出手,就见有人比他更快一步,顿时就要拔刀。
等他看清来人时,惊愕的定在原地。
陛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震惊的,还有一直在暗处的暗九。
萧弘毅风尘而来,路上同样艰辛,此刻也有些憔悴,可他丝毫不顾,迅速的将人抱下祈福坛,飞奔进州府府邸。
李管家在下面接应时,见到来人,同样震惊,却很快回过神,道:“跟我来。”
很快,万莫泽收到消息,脚都是软的,匆匆赶来。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州府府邸被悄然围住,闲杂人等靠近不了。
一进房间,李管家就带着萧弘毅进了浴房,萧弘毅熟练的将人的衣服解落,放入浴桶中,同时给谢常安渡入内力活络筋脉。
待谢常安身体暖和一些,他将人捞起,换上干净的衣衫。
房间内放了几个火盆,萧弘毅将人放上床,盖上被子,转而催促御医,道:“诊脉。”
三位御医不是沈问,哪里见过这般威压凝重的皇帝?顿时手都有点抖。
那皇城中的帝王,怎么可能冷不丁的跑来了关州?
“如何?”萧弘毅声音冰冷。
御医手忍不住又抖了一下,哆嗦道;“陛、陛下,谢大人只是一时高烧,力有不逮,晕过去了。”
“臣备了驱寒退热的药,可以先喝,其他的臣再准备。”
萧弘毅脸色稍微好一些,道:“你们都出去,药拿过来。”
御医急忙递上药,走的飞快。
其他人也在暗九的示意下退了出去,同时勒令知州万大人不得透出任何风声。
万莫泽哪里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恨不得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泄露半分。
皇帝出走京城,刚才还抱着谢大人回来,那慌乱关切的表情……
天啦,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万莫泽吞了吞口水,脚又有点抖。
房间内,萧弘毅费了些时间,才将药喂了进去。而后一同躺在床上,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的要命。
“谢怀瑾,你这个骗子,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这就是你说的让朕不要担心!”
骗子!
九年前,他被骗的还不够,居然还会相信他!
萧弘毅气得眼角通红,却毫无办法,只能狠狠地将人抱在怀里。
直到谢常安的体温降下去,萧弘毅起身走出房间。
万莫泽早在门外等候多时,将人带进一个更隐蔽的房间。
两人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萧弘毅将事情都交代清楚,这才重新回到谢常安身边。
晚饭的时候,谢常安依然没有醒。
萧弘毅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一些,然后又喂了一回药,他才在谢常安身边重新躺下,合上眼,疲惫的跟着一起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