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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一优主要负责京城外的商贸和情报,说起正事,她的神情不由肃杀几分。
她认真开口;“得益于新帝登基,今年的进账比往年多了三成,不过按照大人之前的吩咐,多出来的部分以各自形式上贡给了朝廷。”
“年底北方雪灾,各大商行也都有赈灾的物资送去。今年的留下来的,大约是去年的六成。”
谢常安点了点头,道:“六成足够,今年之后短时间内没有内战,开销比往年会锐减。你继续。”
“大人之前交代的,与燕北加大商贸互通,今年往来货款比去年翻了一倍有余,我们对燕北的动向,也比以往顺畅许多。”
“原来大人不让我等踏足幽州,陛下登基后,属下自作主张去接洽了,还请大人恕罪。”
谢常安一杯茶见底,瞥了一眼樊一优,勾起了唇角,道:“幽州的红石矿 ,你也去竞拍了?”
樊一优一愣,没想到谢常安会提及这事,顿时肃然道:“是,还请大人责罚。”
谢常安放下手中的茶盏,无形的压力散开,只道:“无妨,这事也算是在帮陛下,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樊一优真心道,他们都是谢常安一手栽培出来的。
“一优可有北边的消息?”谢常安问。
“北边?北边天气苦寒,每年倒是有几个商队游走那边,虽然行走周期长,但好在收益丰厚。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疆北地域那边近日可有商队前往?”
樊一优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有一队,马智海领的队,他一向胆大,敢往疆北深处插入,每次回来总能带回许多稀罕珍物。”
“传信去,让他这次不必在意货物,沿途去寻人,若有遇见什么京城方向去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平安带回。”
“此事十分重要,一优你亲自去办。若有了回应,即刻报我。”
“是,大人,属下一定谨遵大人吩咐。”
谢常安说完,有些耐不住的又咳嗽起来,李管家无声的递上了一粒药,道:“这还是原来神医留下润喉的,大人含一颗吧。”
谢常安接过含在口中,看向一旁的林景硕。
林景硕掌管着谢常安手下的人员势力,同时与樊一优配合,盯着各方势力的动向。
林景硕拱手一礼,道:“西北有燕北盯着,兵强马壮,十年无忧,幽州是陛下的潜邸,一时断不会出大事。先帝打下的基业,足矣震慑外邦,怕只怕内患。”
谢常安应了一声,这些大家都知道。
林景硕继续道;“京城长公主殿下表面上倒是看着沉寂,实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目前都是些小手段。倒是年前陛下驳了永安公几次面,永安公有些坐不住了,联络了好几处势力,开年一上朝,怕是大人有些麻烦。”
谢常安看了看林景硕。
“永安公拉拢了了不少言官,在收集大人的罪证……”
谢常安闻言,似乎早有预料,道:“我们也准备一下,免得到时候受制于人。”
“是,大人。”
“其他的呢?永安公没与永昏侯接触?”
说到这个,林景硕面色肃杀,道;“有,不过接触的极为小心,属下尚未探到任何消息。”
谢常安轻咳一声,道:“多盯着,注意不要和陛下的人碰上。”
“是,大人。”
“还有一事,景硕,晚些我还要回宫,你挑个机灵信得过的,进宫陪在我身边。”
林景硕一愣,无声询问,陛下允许?
谢常安抬眸,问:“怎么有难处?”
“啊,没有没有,属下有个表弟,武功不在属下之下,一直都在属下身边跑腿,就是人有些憨憨,不知是否可以?”
“待会见一见。”
“是,大人。”
长时间的耗神,谢常安面色有些疲惫,也就没有多留樊一优和林景硕两人。
“李叔,你坐。”
谢常安揉了揉眉心,只有在面对李管家的时候,他才会露出些许真实的面孔。
“大人可是累了?要不晚些再说。”
谢常安摆摆手,道:“午饭在这里吃,晚些还要回宫。”
李管家一叹,道;“大人在宫中这些日子,越发清减了。”
谢常安无奈地笑了笑:“身体根基毁了,养回来怕是不知道要多少时日,怨不得别人。”
李管家摇头,道;“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维护那人,老奴还没说什么,大人就先堵了老奴的嘴巴。”
谢常安笑了笑,并没有反驳。
“家中可安好?”谢常安往后靠了靠,放松了下来。
“家中一切安好,年前老爷那头还来了信,问候了大人。”
说起谢家,谢常安神色一暗,道;“是父亲的来信?”
李管家话音一顿,道:“是大爷执笔的,不过信末盖了老爷的印章。”
谢常安吐了口气,有些惆怅,道:“终究还是我连累了谢家。
当年为了避免因为他的事,谢家被废帝株连,被群臣嘲讽。他身在皇宫,直接寻了个由头,‘大义灭亲’的将整个谢府贬出了京城。
繁华京城,谢家立足百余年,一夜间连府邸都变卖了。
他当时能做到的,也就只能这样。
“李叔,代我给父亲回封信吧,身为人子,我实在是无颜面对父亲。”
李管家听了,欲言又止。
“我知道李叔想说什么,大哥那边,我会亲自写封信回去的。”
李管家这才松了口气,苦口婆心道:“大人,老爷一定不曾怪过你。”
谢常安沉默。
李管家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大人先歇息片刻,老奴去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
“嗯。”
李管家利落的收拾了一个软塌,让谢常安躺下了,他小心的拨了炭火,留了通风的口子,轻声关上了门。
下午的时候,林景硕带了一个看似虎头虎脑,眼神却溜溜转的青年过来。
“铁峰,快见过大人。”林景硕推了推男子背。
铁峰眼睛直直的盯着谢常安看,挠了挠头,行了个跪拜礼。
“小人铁峰,见过大人。”
“起来吧。”谢常安面色温和。
铁峰依然盯着谢常安看,林景硕有些丢脸的拍了他一脑袋,喝了一声:“发什么傻,还看。”
铁峰呵呵的赔笑,垂下了头。
谢常安道;“铁峰是吧?”
铁峰听了,急忙抬起头迎上谢常安的目光,满眼欢喜,似乎还带了些崇拜,有些探究。
“是,我叫铁峰。”
“为何盯着我看?可是有什么好奇的?”谢常安问。
铁峰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斜眼看了一眼林景硕的方向。
林景硕又给了他一后脑勺,喝道:“大人问你话呢,你看我做什么?好好回答。”
“是,是,表哥,我知道了。”
铁峰告饶,而后声音洪亮的回答:“大人好,我就是好奇,我表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咋就这么听大人的话,大人看着好像有些弱不禁风,哎哟……”
铁峰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林景硕猛地踹了一脚。
“发的什么憨。”
“是你让我说的!”铁峰扶着腰,委屈极了。
林景硕急忙拱手请罪,道;“大人,铁峰赤子之心,诸多冒昧的地方,属下为他请罪。”
谢常安看了一眼铁峰,温和的摆摆手,道:“无妨,起来吧。”
而后,他看向铁峰,招了招手。
铁峰觉着这人看着经不起他一巴掌,但却莫名的喜欢靠近,感觉是个温柔的人呢。
他乖乖的上前几步,低声认真道:“大人,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