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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冬节之后,萧弘毅进入了一个短暂的闲暇时光,各州府进京述职,带来了不少纳贡, 幽州的红石矿有不少富商已经垂涎欲滴,是一笔长期的收入。
加上内务府结存下来的银子,年底犒劳将士的银钱就有了,还能过一个比较宽裕的年。
想到这里,萧弘毅的眉目都舒展不少,抬头见谢常安正无趣的拨弄着那只昏睡的金丝雀,他停下了手中的朱笔,抬眼望向窗外。
冬日的暖阳融化了冰雪,照在宫廷的红墙上,显得格外暖和。
是个好天气呢。
即便是日落西斜,也不掩丝毫。
萧弘毅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走到谢常安身边,夺过他手中的羽毛,握着他的手,瞬间凝眉。
“手怎么这般冷?”
“冬天就是这样,习惯了。”
冯公公立马递上来一个暖手炉,萧弘毅转手交到了谢常安手心。
“怀瑾,今日我们出宫走走吧。”
“啊?出宫?”
谢常安惊愕的抬头,眼中却满是流光喜悦,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
自重逢以来,萧弘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常安,不禁心头一柔,他终究还是束缚了他。
“走吧,现在就出宫!咱们这就换衣裳去。”
萧弘毅的心血来潮,可把冯公公等人急坏了,急忙去安排。
于是,灯火阑珊时分,落锁后的宫门悄然开启,几道人影出宫,可把当晚值班的侍卫给吓坏了。
出了宫的谢常安,一身锦绣长袍,外罩一件通体雪白的狐裘,气质清雅卓绝。
他的身边的男子身姿贵气,墨色的华服不怒自威,贵气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两人的身后,跟着一名谦卑的管家和几名肃杀是侍从,走在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格外的生人勿近。
萧弘毅见人群都在回避自己,顿时少了几分兴致,于是对冯公公招了招手,道:“你们离我们远一点,暗自保护就好了。”
“这如何使得,主子的安危关乎……”
“闭嘴,赶紧滚!”
萧弘毅耐性全无,直接让人滚远点。
谢常安给冯公公使了个安抚的眼神,让他不用担心。
冯公公等人一走远,萧弘毅突然抓起谢常安的手就往前跑,欣喜道:“怀瑾,跟我来……”
隔着手臂的距离,谢常安仰望着男人刀斧镌刻般坚毅的侧颜,灯火明灭下,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时光。
那时候,少年还不及他高,却总喜欢拉着自己的手,欢喜的跑着
——老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时光飞逝,他们已经错过了多少年。
岁月悠悠,时光可还会保留他们曾经的悸动?
这一刻,谢常安心跳如鼓,他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醉在这个人洒满灯火星光的眼里。
谢常安跟着萧弘毅,穿过大街,拐进小巷,最后停在一处拐角的小摊前。
他喘息着,目光所及是一个小面摊,面摊是一对夫妇在看着,见有客人来,笑意满满的招呼。
“客人,您今儿怎么才来,饿坏了吧,快快坐下,外头冷,面马上就好。”
那中年妇人熟稔的吆喝,仿佛他们是这里的熟客,又好像他们是归家的小辈儿,热情的招呼进来。
谢常安这才注意到,这家面摊虽小,还在室外,却占据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巷子前后都有拐角,面摊正好处以一个凹字的中央,避了风,即便在这寒冷的冬日,面摊炉火旺盛,热气腾腾如雾,反倒十分暖和。
两人寻了个位置坐下,噼里啪啦的炉火溅起火光,煮面的热汤扬起,升腾起热气,在妇人丈夫熟练的动作下,两碗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男人麻利的擦了桌子,微微发福的脸上笑容亲和,道:“两位客官,面来了,早上现杀的羊,大骨现熬的羊肉汤,吃上一碗,保管你一冬天的寒气都散了,全身暖洋洋的。”
“谢谢老板。”
见到夫妇两人发自内心的笑容,谢常安脸上也不禁染上了笑意。
面一上桌,萧弘毅就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感慨道:“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怀瑾,你也快吃。”
谢常安点头,喝了一口汤,果真暖到心底,眼睛也不由亮了几分。
“好喝!”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打算继续辜负这等美食。
片刻之后,两人的碗底都见空,再一次对视一眼,发出一阵愉悦尽兴的大笑。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偏僻的小摊?”谢常安好奇。
萧弘毅仰头,透过狭窄的巷子,看向夜空,夜朗星稀,冬季的夜空怎么都比不上夏日的明朗。
“小时候,外祖父带我来吃过一次。”
那时,他尚小,能出宫的日子本就少,更别说是夜宿在宫外。
记得那一年冬天,是因为外祖父的寿辰,先帝恩赐让他不用急着回宫,在外祖家住一夜。
那一夜,外祖父带他在寒冬中,吃了这家小摊的面。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小摊真的还在。
后来……他是想带谢常安来尝一尝的,只是没等来机会,却陆续等来了外祖父的过世,和父皇的驾崩。
再后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他将此事弥补,终得圆满。
萧弘毅凝视着眼前的人,眼神炽热,哪怕是隔着朦胧的水汽,依然滚烫。
谢常安依稀记起,先帝时期的温老丞相的府邸,确实就在这附近。
“温丞相乃一代贤相。”
可惜,子嗣不丰,中年丧失独子,儿媳当时正好有个遗腹子,也就是萧弘毅的母亲,温家的唯一的嫡孙女——温可语。
萧弘毅看着面摊前的夫妇,虽然生活艰苦,但依然朝夕共难,在这小小的夹缝中,经营着自己的家,简单,又可贵。
“外祖父说,他曾是一介穷书生时,承蒙外祖母不嫌弃,愿意陪他来吃这种小面摊。这里是他与外祖母情起相约的地方。”
谢常安听了,没由来一阵面热,连带耳尖,也连着红了,幸亏夜色浓厚,烛火昏暗,才看不出来。
顺着萧弘毅的目光看去,那对夫妇虽不曾言爱,却处处透着为彼此着想。
谢常安不禁感慨:“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也许,这才是许多人未曾留意的,却苦追不得的东西吧。”
萧弘毅闻言,诡异的眼神盯着谢常安。
谢常安顿时拘谨,奇怪道;“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萧弘毅笑了,摇头道:“怀瑾,祖父是个心怀苍生百姓的人,他也曾这样说过,人间烟火气,才是百姓想要的安定平凡。”
“怀瑾,我想着做一个让人间充满烟火气的皇帝。”
这一刻,萧弘毅在谢常安的眼里,是那么的高大,仿若神只。
曾经他也打马游长街,一日看尽满城花。
曾经他一颗赤子之心,想要这天下百姓安定繁华。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经历了几世的苦难折磨之后,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一切,只求一个求而不得之后。
那个人对他说,我想让人间充满烟火气。
这也是他曾经的抱负,曾经的梦!
于是,谢常安笑了,笑得释怀,笑得轻松。
这一刻,他大约明白了上天让他再次重来的意义。
他起身,对萧弘毅伸出了手,他说:
——阿毅,这一路,我陪你!
那天晚上,谢常安睡得很熟很暖,却也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许多记忆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浮现。
解忧梦醒,原来并不是记忆的尘封忘却,而是蓦然回首,再多苦难与不堪,都不及眼前人依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