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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弘慎将谢常安拉出泰宁殿一段距离就放了手，方才他怕谢常安不出来，这才自降身份不得已为之。
如今人出来了，他才不要拉着谢常安那冰冷的手。
谢常安有些冷，但瞅着这里离御书房偏殿已经有些距离，便也只能作罢，只好加快脚步朝御花园走去。
萧弘慎年轻心急，步履快，谢常安加快步伐才勉强跟上，不过这一走动，身子反而不那么冷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御花园果然是热闹的，来的路上不断有宫人行礼，甚至梅花开得最盛那几株边上，都已经围着几个人了。
谢常安本想远远看着就好，可耐不住萧弘慎直奔那边而去。
萧弘慎率先让两个太监模样的人退后了几步。
谢常安走近时，只见梅花树下一男子衣衫单薄，背影瘦削似有几分眼熟，他虔诚地跪在梅花树下，似在祈福。
“……奴家跪求陛下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陛下？
谢常安本能的凝眉，这男子是何人？看他衣衫华丽，只是有些破旧，下雪的天穿得如此单薄来祈福，不要命了吗？
“何人在此？”
萧弘慎一声暴喝，虽是对着下跪的男子，眼神却暗暗关注谢常安的反应。
那男子闻声，似受到惊吓，急忙跪着转身拼命的磕头：“奴家是……奴家名为中棠，贵人饶命，贵人饶命……”
男子惊慌无措，柔弱的声音只能拼命的磕头求饶。
“哪里跑出来的，抬起头来说话。”萧弘慎大声喝道。
而后转头，笑意浅浅，问谢常安：“老师，你认识这个人吗？”
当然不认识。
谢常安不明所以，萧弘慎怎么会问他是否认识？
“不认……”
待看清男子容貌，谢常安瞬间呆滞，这人面容清秀，眼神柔弱楚楚可怜，抛开气质，面容却与自己有六分相似……
一身寒风刮过，谢常安骤然被吹了个透心凉，他本能地趔趄往后退了半步，正想说什么，脑海里传来一阵剧痛……
谢常安脸色瞬间惨白下来，他捂着额头，痛苦得弯下腰，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好痛……”
有什么在脑海里闪过，谢常安却一点都抓不住，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可却抓了个空。
仿佛很久以前，他也曾经一次又一次的伸手，也同样什么都抓不到，只能靠他自己忍过去。
萧弘慎见谢常安伸手，无声地后退了半步，便是这半步，让他后悔了半辈子。
谢常安无力地垂下手，强迫自己忍耐，勉强站起身看向那个自称是‘中棠’的男子。
那张脸，那种跪着仰头哀求的姿态，以及那双惶恐的眼睛……
脑海里有画面快闪，不断地与眼前的画面交叠重复，不过不是冰天雪地的梅花树下，而是……
是哪里……
朦胧的如同隔着无数的轻纱……
对，是轻纱，还有明亮的烛光。
谢常年的脸色更白了三分。
“你是……”
谢常安走近男子一步，有什么呼之欲出。
可下一瞬，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谢常安，你怎么穿这么少跑出来？”
谢常安浑身一颤，他茫然地回头，看到的是萧弘毅焦急担忧的眼神。
若是以前任何时候，这个人、这个声音能叫一声他，都是救赎。
可此刻，谢常安的脸却比这漫天的雪还白三分，体内有什么东西压抑多年，再也控制不住地翻滚起来。
谢常安猛地吐出一口血，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谢常安——”
萧弘毅见谢常安突然吐血，心神俱颤，他不过是轻轻责备了他一声，为何他一回头看到自己的眼神那么的恐惧。
他快步上前，想要将那摇摇欲坠的人搂进怀中。
然而——
“不要过来——”
“你不要过来——”
谢常安步步后退，可萧弘毅还在靠近，他顾不得所有，转身就跑，哪怕眼前渐渐模糊，他跌倒了又爬起……
要跑，他想着，一定不能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怀瑾，不要——”
一声惊慌的声音下，谢常安只觉脚下被什么绊倒，而后跌落……直到落入冰冷刺骨的世界。
冰冷的水，包裹着全身，熟悉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夺去了他的呼吸。
可脑海的画面一帧一帧更加清晰，那是废帝的寝宫，龙床上精壮的男子极尽淫靡，直让身下的人陷入情色，而后是混着旖旎的哀求……
另一名男子跪在轻纱后，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断上演，仿佛已经麻木。
可他却不得不看。
那个至高无上权利的人说：太傅，若是你不想看别人顶着你的脸来做这事，朕不介意你易地而处，亲自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