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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里超度亡魂虽然有些奇怪,但勉强也能解释的通,但是本官事后想来,却有两点反常之处,引起了本官的注意。”
“第一,雨夜外出,这和尚既没打伞,也没穿防水的蓑衣,第二,他居然连灯笼也没拿。”
“当时外面雨急风大,这种情况下,这和尚冒着被雨淋湿生病的危险,前去超度亡魂,显然非常可疑。”
“用踹门而入的手法作案,又打开了死者屋子里后墙的窗户,还主动打开了寺庙的大门,这些举动,澄净和尚的目的,无一不是想把我们的视线引向某位神秘的外来者作案。”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由于山洪爆发,阻断下山道路,这座寺庙事实上成了一个封闭的孤岛,在找不到外来者的情况下,本官将目光投向了留在寺里的这几人,并顺利地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那件血衣,便是证明凶手身份的最有力证据,为了避免凶手毁掉血衣,本官要求所有人都必须聚集在一处,每次出门必有两人相陪,实际上,今日一早,本官之所以要陪你前去做饭,也是怕你趁着做饭的机会,将那血衣拿到并烧毁。”方逸冷冷地看着澄净和尚。
澄净和尚紧闭双目,一言不发。
“当然,以上都是本官的推断,但是,现在本官已经拿到了证据。”方逸说罢,便看向曹变蛟,“让你去搜澄净的僧房,可有收获?”
曹变蛟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件带血的僧衣,和一顶黑色的长长的假发来到了众人面前。
“启禀大人,这两样东西,都是在澄净和尚的床下发现的。”
至此,案件真相终于大白天下。
“这间寺庙原本就很偏僻,你又编造出了山精妖怪的种种传说,吓唬那些村民,让他们不敢前来,使得这里成为你和周小姐偷情的绝佳之所,可惜啊,可惜,澄净和尚,你的聪明劲,都用错了地方!”
澄净和尚面如死灰,只是紧闭双目,似是已放弃了一切希望。
对于方逸缜密的推理,众人皆是心服口服。
“接下来需要尽快通知山下的村民,周小姐的尸身需要安葬,这凶手也需要尽快将其扭送公堂。”
李秀才站起身来,拱手施礼道:“乡试在即,如今真凶已经抓获,若无他事,学生是否可以离开此地?”
“学生便住在山下,此事学生可以代为通知他们。”
方逸点了点头,“既如此,便有劳你了。”
李秀才离去后,方逸这才来到田三和刘四两人面前。
“你二人还有何话说?”方逸问道。
刘四闭目不语,田三则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恳求之色。
“大人,我二人之所以如此,乃是也有苦衷在身。”
方逸哼了一声,“苦衷?人人都有苦衷,有苦衷就可以当逃兵么?老实交代你二人的情况,或许,本官会法外开恩。”
田,刘两人面面相觑,脸色灰白。
片刻之后,田三终于颓然地叹了一口气,扑通一声,给方逸跪了下来。
“大人说的没错,我二人确实是辽东那边逃出来的士卒,原打算一路返乡,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大人,难逃大人的火眼金睛。”
“田三,刘四,哼哼,这两个名字,也是假名吧?”方逸漫不经心地问道。
田三嗯了一声,“大人明鉴,小人真名田见秀,我这位兄弟名叫刘芳亮。”
啊?
这回吃惊的人变成了方逸。
这两人,在历史上是跟随李自成打天下的老兄弟啊,也都是李自成手下的骁将,没想到却出现在了这里。
莫非,是同名同姓?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方逸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你二人打算返乡,本官想来,你二人的家乡,应是在西北一带吧?”
田见秀,刘芳亮两人顿时又吃了一惊!
这两天来,他俩吃惊吃得都快麻木了。
先是女子被杀,然后这大人一夜之间便找到了凶手,而后又一眼看破了自己两人的身份。
两人心想这位年轻的大人,莫非是神仙下凡不成?他显露出来的种种本领,当真是鬼神难测。
“我二人的家乡,正是西北葭州一带,却不知大人何以得知?”田见秀一脸惊讶地问道。
方逸哼了一声,没有作答。
在历史上,这两人虽然跟着李自成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劳,但两人的口碑似乎还可以,没听说过他们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一时间,方逸便起了招揽两人的心思。
毕竟这两人都有大将之才。
“你二人为何不肯为国效力,却要当一个可耻的逃兵?”方逸沉声问道。
刘芳亮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愤恨之色,“可耻?我二人都是沙场老兵,当初也曾和鞑子在战场上见过血的!老子身上至少有十多道伤疤,都是鞑子下的手!”
“但老子不怕打仗!老子不怕死,就怕委屈死,窝囊死!”
“一年了,整整一年,老子都没有收到一分饷银,都说当兵吃粮,老子当兵却只能吃西北风!”刘芳亮愤怒地咆哮着,“不当逃兵能怎么办?活活饿死么?”
“好!”方逸点了点头,“本官最喜欢敞亮的人,田见秀,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大人,皇帝也不能差饿兵啊,我等为国效力,流血流汗,辛苦一年却连饷银都拿不到,若是能早点拿到饷银,我那生病的妻子,或许也不会死……”说到这里,田见秀不禁又洒下一把英雄泪来。
“你二人的罪行,本应判罚斩首之刑。”方逸冷冷说道,“不过本官向来以德服人,宽宏大量,今日,便给你二人一个机会,本官发给你二人每月十两银子饷银,让你二人做本官的家丁,为本官效力,不知你二人可是愿意?”
啊?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脸上看到狂喜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两人原本是打算返乡,但两人也早已听说,西北那边连年大旱,庄稼纷纷枯死,老百姓民不聊生,就是两人能回去,也很难找到什么谋生的手段。
但这位年轻的大人,却给他们开出了难以拒绝的优厚条件!
一个月十两,一年一百二十两银子,这已经是非常罕见的高薪了。
“怎么?你二人不愿意么?”方逸故作不悦地说道。
田见秀和刘芳亮顿时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我二人愿为大人效力!”
“好,很好。”方逸哈哈笑着,上前扶起两人,又命曹变蛟给二人松绑。
夏允彝呵呵笑着,上前抱起小姑娘,“好可爱的小女孩,田壮士放心,夏某会请人好好照顾你孩子的。”
“大人将来会在遵化城开设学堂,可以教这孩子读书识字,碰上大人,你们可算是有福了。”
田见秀怔了一下,高兴之余,却也晓得夏允彝这是准备拿孩子当人质,以免他二人诈降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