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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骑车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佑宁县县城。
一进城,先去加油站给摩托车加满油。
接着,按照陈峰许提供的地址,秦钟来到东开路的棚户区。周进良一家,就租住在这里。
东开路的棚户区,是整个县城最凌乱,也是房租最便宜的地方。这里全部是自建房,租住的大多是工地里干活的,还有一部分带孩子进城上学的。
一米来宽的巷子,铺得都是碎砖碎石。摩托车行走在上面,颠得厉害。
巷子本身就窄,来来回回人又多,根本不敢骑,只能慢慢往前滑。
一直骑出头,是一条臭水沟。周进良租的小院,就在臭水沟旁边。夏天太阳一晒,闻起来恶臭扑鼻。
生锈的铁门紧关着,透过院墙能看到院子里两间破旧的土房,房顶是蓝色的彩钢板搭的。
秦钟住过彩钢板搭的房子,冬冷夏热。
一下雨,屋顶噼里啪啦,就跟放鞭炮一样。
周进良一家租住在环境这样恶劣的地方,看得出来经济状况应该很差。
所以,肯定是逼不得已,不然不会一家搬到此处,受此遭罪。
透过门缝,能看到院子里拉的铁丝上晾晒着衣服。
秦钟敲了敲门,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十一二岁,面黄肌瘦的女孩。头发绑得乱糟糟的,衣服也看着很旧。
女孩打开门关,将铁门拉开一点缝,用警惕的眼神看着秦钟:“你有事吗?”
“我找周进良。”秦钟能看得出来女孩似乎很胆小,所以语气放得很和缓。
女孩上下打量了秦钟一番,小声问道:“你是从涅佤村来的?”
秦钟没有否认,点点头。
“我爸前天晚上出去后,就再没回来。”女孩说完,“咣”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难道周进良跟涅佤村一样,也消失了。
秦钟坐回到摩托车上,看着紧锁的铁门,陷入沉思。
周进良如果是前天晚上出去,之后再没回来,那很有可能是跟涅佤村一块消失的。
就在这时,有人在秦钟后背拍了一把,愣神的秦钟被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去,看着刚才拍他的女子,整个人愣住了。
秦钟知道,这是白韵的妹妹白均,他见过她好几次。
如今长开了的白均,越来越像她的姐姐白韵了。
一双眼睛水灵灵的,让人看着就忘了移开。
脸略微有点圆,这是白韵最不满意自己的地方。
上大学那会,她总跟秦钟说,以后工作挣钱了,她也要把自己的脸削成瓜子脸,能戳死人的那种。
秦钟总会开玩笑说,就照着西方的老巫婆整。
白韵笑起来,嘴角总会往右扯。时常照着镜子,说自己的嘴是不是歪的。
高挑的身材,就算只穿最简单的短裤短袖,走在路上都能引得一波男生回头。
白韵总说,是口罩拯救了她的颜值。
一戴上口罩,就是颜值女神。摘了口罩,就是歪嘴包子。
秦钟喜欢白韵的样子,不管是照镜子时唉声叹气的她,还是走在路上神采奕奕的她,亦或是躺在怀里小鸟依人的她。
而眼前的白均,简直跟她姐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钟疑惑地问白均。
“追查姐姐的下落。”白均说着,坐到摩托车的后面:“自从姐姐失踪后,我就一直在调查她的下落。”
“为什么跑这?”
秦钟赶紧从摩托车上下来。
白均穿得单薄,坐在摩托车后面,身体贴着秦钟的后背,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跟你一样,追查涅佤村消失的原因。”白均说着,拿起秦钟挂在把手上的头盔。
“这些年,一旦哪个地方出现灵异事件,我都会去调查。”白均说起姐姐,神情立马暗淡下来。
“你还是认为你姐姐的失踪,跟灵异事件有关?”秦钟看着白均。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白均看向秦钟:“只一瞬间,人就不见了,难道不是灵异事件?”
秦钟没有说话。他不是没那么想过,只是以前觉得这想法太荒唐了。
经过这几天的事情,秦钟也越来越觉得白韵的失踪,或许真的是某种灵异事件。
秦钟拿过白均手里的头盔:“你赶紧回去吧!”
“周进良并没有消失。”白均从摩托车上下来:“他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会回来。”
所以说,周进良的女儿骗了秦钟。他们果然在隐藏着什么。
秦钟骑着摩托车,带着白均,先找了个地方吃饭。
“你这摩托车该换了,骑着跟老大爷一样喘。”白均从摩托车上下来,吐槽道:“你工作六年了,买个普通的汽车不是随随便便的吗?”
秦钟也觉得车该换了。可这老家伙骑习惯了,不彻底坏他还真舍不得换。
吃完饭,送走白均后,秦钟找了个网吧,查了一点资料。
等到晚上九点半,秦钟早早地就来到周进良租的房子附近等候了。
旁边的臭水沟实在太臭了,秦钟吃得晚饭都快吐出来了。
蚊子又多,叮了一身的包。
差不多十一点零五分的时候,周进良果然回来了。
秦钟连忙迎上去。
周进良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当看清是秦钟后,又表现得很平静。
“你是临原乡派出所那个姓秦的警官吧?”
秦钟点点头:“我来找你,只是有点事想了解一下。”
周进良似乎早就料到了:“是关于涅佤村消失的事吧?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找我的。”
“去年你们为什么匆匆搬离涅佤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秦钟说着,掏出一盒烟,递给周进良一根烟。
周进良接过烟,点着后,狠狠地吸了一口。随后,掏出钥匙,打开门,带着秦钟进了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的,想必他的家人都睡了。
周进良带着秦钟来到靠门的一间小房子,打开灯后,让秦钟进来。
秦钟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屋内的场景,吓了秦钟一跳。
只见屋子中间的土炕上,铺着一张草席。
草席上蜷缩着一个浑身皱皱巴巴,畸形,怪异的老头。
秦钟一进去,那老头抬了抬眼皮,用混浊,可怕的眼神看了秦钟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虚弱地动了动身子。
“这是我七岁的儿子。”周进良坐在炕头上,看着秦钟说道。
秦钟被这一句话,震惊到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他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个皱皱巴巴的老人,跟周进良七岁的儿子联系在一起。
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秦钟又递了一根烟给周进良。
“他,你儿子怎么了?”秦钟语气尽量很小心地问道。
周进良长叹一口气,苦苦一笑:“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就好了。”
看着周进良的脸在烟雾中模糊又清晰,秦钟的心里也是酸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