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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也是感慨万分,等乡民和踢馆的都走远了,便将二十一个弟子和五个杂役都召来黄中殿。众人齐齐在叶秋面前跪倒,喊道:“祖师爷神通广大!”
“外人怎么传是他们的事情,以后你们不可对外人说起本座,更不可说什么神通,徒然招来麻烦而已,明白了吗?”
众弟子自是纷纷点头,对这位小祖师爷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晚间,叶秋又把藏阳子叫来,问道:“你在蒙山数千年,有没有听说一个‘尸胡’啊?”
“祖师,我,我曾见过几次,就在震阳城南的尸胡山。”
“它一直都在兴风作浪?还是最近才跳出来的?”
藏阳子踌躇一会儿,答道:“祖师,它,它是三年前才出现的,弟子看不出修为有多高,因而也没有什么交往。”
叶秋见他脸色犹疑不定,心想:果然妖性难化,这时还敢蒙我?看来,那个“尸胡”有点道行,连这蛇妖都也有点怕了?
“你还是回去修行,千万不可结交‘尸胡’这类凶兽,否则为师也很难保你……”
“是,祖师!藏阳子告退。”
……
叶秋在观里又住了一段时间。
他自从青云山下来,历经百年变故,心境相当奇特,这下在三辰观中暮鼓晨钟数月,每天眺望沧海桑田的人间烟火,品读羡门三子的古真心法,感慨天地岁月流转、万物朝生暮死,而道气却始终如故。
这种古真心法非常独到,诸多境界都是前世所未知的。自从当日在燕离城中初读,至今已经悟到了许多前世仙道中不足的地方,愈发感到自己这次的“道君临凡”,是一种特别的修行过程,要以凡人之身,历经凡人的生死苦痛、忧愁欢喜,而后补足前世仙道的缺数。
自古以来的修仙,都远离尘嚣,聚气结丹之后,真体就与凡人不同,而自己呢,始终都是凡人之身,却拥有道君的仙格,故而,所谓“仙凡古劫”,必定就是凡人与仙格的共同提升。
正因如此,许多仙人都大感震惊、终日不安,无论如何想琢磨不透这番异数。
悟到这层,他决定深入烟火人间,就去做一个拥有仙格的凡人,
而这,与仙人们的游戏人间又将是大不相同的。
……
这天傍晚,正要收拾行李准备云游,却听黄中殿里竟然有人在低语嘀咕——
“上仙啊,求上仙伸冤啊,我顾山一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啊,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干什么败什么,已经三十五岁了,这一事无成也就算了,怎么老娘也病了、妹妹给人做奴婢、弟弟给人当仆役,我呢,我跟个叫花子又有什么区别啊?饱饭都吃不上一顿啊!求大仙救救我啊,为我伸冤啊……”
“咦?他怎么来拜我啊?”
叶秋偷偷从侧殿进来一看,竟是一个品貌极好的人,虽然穿的破破烂烂,满身都是补丁,但非常干净整洁,洗了又洗,已经全都发白了。这人长得也端端正正,正对着黄中殿左侧墙壁自己的画像连番叩拜,看上去虔诚得一塌糊涂!”
“来拜我?”
“这,这,不太好吧?”
这本来,藏阳子当时想把叶秋塑成金身供奉在正殿里,但叶秋考虑到自己毕竟没有真实修为,果断拒绝了。藏阳子又折衷了一下,在黄中殿正堂左侧挂了叶秋的绘像,算是纪念祖师。后来觉得这画像画的不错,也就没有拒绝,但让藏阳子把那些长长的道号仙号给去了,因此只剩下一幅小道士画像。画中的叶秋左手持剑背负,右手捏了一个长生诀,头戴南华冠、脚踏芒鞋,一身白衣飘举,一派潇洒出尘。
叶秋心想这人大概也有一些仙缘,三辰观中那么多神仙不去拜,偏偏来拜我这个假神仙。
只见那人反复跪拜祈祷,竟把自己真的当成了神仙。他越看越有趣,心想:这人看上去还不错!既然你那么诚心的拜我,我也总得帮帮你才是!
那人已经三跪九拜,又去拿了三支檀香,对着叶秋的画像又是三个鞠躬,口中说道:“大仙,求求你救救我,如果你肯救弟子,就给弟子一个征兆吧?”
见他如此诚心,叶秋脸上忽然臊了一下,心想这玩笑还是不要开了,脱口道:“你不用拜了!”说着从侧殿大步进来。
那人忽见进来一个少年道士,一身仙宗气度,忽觉非常面熟,再看看画像,顿时怔在当场,喉中呃呃的说不出话来。
叶秋过来拍拍他肩膀,笑道:“我都听到了!你不用拜了,这个,有什么就说吧!”
那人啊的一声,喊道:“神仙!神仙来了!呜呜呜……神仙真的来了。”
叶秋哈哈一笑,正色道:“好了好了,我不是神仙,这只是我的一幅画像而已。得了得了,不要拜了!”
那人却扑通一声跪倒,哭喊道:“上仙!上仙!你真的来了,呜呜呜呜,救救我啊,我太倒霉了!不想活了啊……”
叶秋扶起他,心想不能让太多人看到,带他来了后院三清殿。
那人怔怔地四处张望,见后院还有如此仙境,更是一脸惊讶,怔怔看着三辰潭,又看看烟雾缭绕的园林,谔谔道:“上仙,上仙是带弟子来仙境了吗?”
叶秋莞尔一笑,温言道:“坐吧!这里,这里只是贫道的修行之地。”
那人矗在石桌旁边竟然不敢坐下来,看着叶秋的双眼充满了无上的崇敬……
叶秋摇头失笑,问道:“你叫顾山?”
“是,弟子名叫顾山,住在山南平野的震阳城。”
“震阳?怎么震阳人也来这里啊?你们震阳不是有名山大观吗?有那个什么观来着?对,有三官堂、尸胡山通仁观,还有这个魁星阁、文昌院等等,怎么单单来这里啊?”
“上仙,上仙,呜呜呜呜,弟子,弟子都拜过了,但是没有一点灵验啊。月前,弟子听说大蒙山三辰观来了一位观主,灵验无比!弟子自忖平生也没干过什么坏事,怎么就倒霉透顶,故而,故而,前来拜谒上仙!”
“哦,哦,我明白了。但是,但是你怎么不去拜三清祖师、东王公、三官,来拜我的画像啊?”
“弟子,弟子一见画像就觉得是一位上仙。”
哈?还有这种事?
这人倒是有独到的眼光。
“额,这个,我呢,实不相瞒,就是三辰观观主,道号天行子……额,这个,仙不仙的先别说吧。你有什么冤屈先说说看,这个,我呢,在仙界的确有一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