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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见朱温犹豫,劝道:“这些愚民仗着人多,法不责众,显然没把陛下和将军您的命令放在眼里,依属下所见,不如杀了他们几个为首的,他们就再也不敢与将军叫板了!”
朱温冷笑道:“李振,没想到你一个读书人,竟然有如此狠的心肠!好,本将军就依你!”,说完见李振站在那不动,故意问道:“李振,你怎么不执行本将军的命令?”
李振喃喃道:“将军的意思是让属下去杀人?”
朱温笑道:“哈哈,李书记你是本帅看中的人,你主意倒是蛮多的,就是胆气不足,本帅今天就要炼炼你的胆气!”,说完从腰间取下一把佩剑递给李振。
李振拿着颤抖的长剑,一步一步向跪着的老人挪去。老人见李振举剑向自己逼来,仰天长叹道:“老夫不应该活这么大岁数啊,早死十年多好,怎么也不会落得一个暴尸街头的下场吧!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这还有一点公理吗?”
李振从未杀过人,但他也不敢违了朱温的命令,只好闭起双眼,挥剑朝老人的头颅砍去。徐至见情景紧急,连忙朝安敬思使了一个眼神,安敬思会意,从袖中弹出一粒小石子,射向李振的手腕。
李振中弹后,大叫一声,扔下手中的长剑,连连后退。朱温不知其中缘故,还以为李振故意装神弄鬼,下不了狠手,骂道:“真是一个胆小鬼,连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都不敢,那就让本帅来帮你做!”,说完,就要举起手中长矛刺向老人。
众百姓见了,纷纷跪地求饶道:“小的们愿意交出家中的口粮,还请将军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出城逃荒去吧!”
朱温见收粮的目的已经达到,故意笑道:“各位父老,我们也是奉了当今万岁的圣旨行事,你们早一点配合,也免了这么多的尴尬!”
百姓们纷纷将包裹中的一点米面献了出来。朱温让张直方将这些米粮集中收齐,也只有千担不到,不够城中守军十日的开销。
朱温见所有百姓都献出了米粮,叫道:“众将士听令,打开城门让百姓出城!”
张直方惊讶地问道:“朱将军,不能让这些百姓逃出长安,否则官军就会知道我军的虚实?”
徐至等人也很纳闷:难道朱温今天大发善心了。这时守城将士很不情愿地打开了城门,百姓见城门大开,纷纷涌出城去。徐至等人也趁机出了长安城。
众百姓刚出了城门,见城门突然关闭,护城河的吊桥也被拉起,这才知道上了朱温的当,朱温站立在城楼上,命令手下的将士朝城下射箭。顿时箭如雨下,百姓们见前有三丈多宽的护城河挡路,后又没有退路,只好纷纷跳入刺骨的护城河中,那些不会游泳的百姓只有待着原地等死。
周沅芷不忍心看到这么多百姓都被屠戮,仰头朝城楼上叫道:“朱温,百姓都已缴纳了余粮,你还要肆意屠杀城中百姓,你还是人吗?”
何梦娇也骂道:“他就是一个批了人皮的畜生!敬思,给他一个教训!”,说完,朝安敬思使了一个眼神。安敬思会意,从袖中弹出两粒石子,一粒射向城楼上的朱温,一粒将城头“涌金门”的匾额击落。
朱温见有暗器射向自己,连忙偏头躲过,但还是被一颗石子插过耳廓。朱温捂着流血的耳朵,叫道:“杀,都给我杀,一个不留!”,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张直方率领城中的义军将士冲出涌金门,举起刀剑就要截杀逃命的百姓。
了然气愤填膺,大喝一声,抡起手中的棍棒,一招“横扫千军”,就将张直方坐骑的前腿折断。张直方赶紧勒紧缰绳,从马背上跳下地来,与了然斗在一起。
徐至一边持凤鸣剑,挡住十几名义军将士的冲杀,一边引导百姓涌向护城河边。薛阿檀见百姓见了寒冷的河水,都停住了脚步,不肯趟过水去,无奈地叫道:“徐大哥,这河水又深又冷,百姓们都不愿以身涉险,该怎么办?”。
徐至见要让百姓顺利渡过护城河,只有放下悬空的吊桥,他朝身旁的了因叫道:“大师兄,我们一起斩断吊桥的绳索,将吊桥放下,就可以让百姓们渡河了!”,说完,就施展壁虎爬墙的轻功,沿着陡峭的吊桥背面向上爬。
了因听了,也紧随徐至跳上吊桥。城楼上的士兵见有人要爬上吊桥,慌忙叫道:“不好了,快禀告朱大人,有人要爬上吊桥,杀上城楼来!”
朱温气急败坏道:“反了,真是反了,黄王一再容忍这个徐至,他竟然公开与黄王作对,来人,朝下面吊桥射箭,射死徐至等叛党!”
那些士兵见城下有黄王的公主,迟疑了一会,但见朱温抽出手中的宝剑,亲自督战,只好硬着头皮,弯弓搭箭朝吊桥一顿乱射。
了因翻身躲过几支乱箭,对徐至说道:“徐至,我设法借着吊桥,跳上城楼去,杀了那些射手,你就可以趁机斩断吊桥上的绳索了!”
徐至见那吊桥的最高端离城楼尚有一两丈远,又在士兵的眼皮底下,要想从那跳上城楼是十分危险的,他叫道:“大师兄,不可一试,十分危险!”
了因回道:“如果不能跳上城楼杀散那些射箭的士兵,不但这万千百姓,就是我们也会惨死在这长安城下,如果要有牺牲才能解救这苦难的百姓,那就让了因来承担吧!”,说完,他就翻身转到吊桥正面。
城楼上的士兵见了,纷纷朝了因射箭,了因刚转到吊桥的正面,站立未稳,又见万箭射来,只好一面挥舞棍棒格挡,一面滚动身体躲闪,但还是经不住如雨点的乱箭射来,身上中满了箭羽。
徐至见了,叫道:“大师兄,危险,快跳下吊桥!”
了因没有答话,忍住钻心的剧痛,大吼一声,站起身来,一个跨步踏上吊桥顶端,借着吊桥上下晃动的弹力,向上跃起两丈多高,跳上了长安涌金门的城头。
了因不顾自身安危,一招“横劈华山”,接着一棍“泰山压顶”,又是一记“秋风扫落叶”,将城楼上的射手,一一击倒,但了因却被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住,渐渐看不到他的身影。
徐至趁着城楼上的一片混乱,翻身从吊桥背面跃到正面,挥剑奋力将吊桥的一端绳索斩断,然后抓住断绳,像荡秋千一样,跃到另一端,将那端吊绳奋力斫断。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城头的吊桥掉下,不但没架在护城河上,而且碎成几段,就要被流动的河水冲走。
安敬思、薛阿檀见落下的吊桥没有驾好,两人不顾寒冷跳入护城河中,他们的精神也感染十几名年青的汉子,他们也纷纷跟着跳入河中,奋力拖动破碎的浮桥,游到河对岸,数十个人站立水中做桥墩,方将这座流动的浮桥架好、架牢。
周沅芷、何梦娇见浮桥已建好,领着万千百姓沿着吊桥,快速渡过了护城河,远离了城中士兵的追杀。
这时,城楼上传来朱温犀利的冷笑声:“楼下叛党听着,你的同伴也被我们枭首,如果你们再负隅顽抗,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就将了因的人头,尸体抛到城下。
了然、了嗔、了痴为了给逃难的百姓渡河赢得时间,三人排成一列,横挡在城门口断后,他们用手中的棍棒阻挡住张直方的大军,突然听见了因大师兄殉难的消息,都惊住了。
了然听到噩耗,心中剧痛,双眼模糊,再加上心力交瘁,被张直方渐渐占了上峰,直到张直方用剑穿过自己的棍棒,刺向自己的胸脯,了然方才醒悟,他不顾自己胸口受伤,索性转动木棍,将张直方的长剑牢牢夹住,叫道:“了嗔、了痴师弟,大半百姓都渡过了护城河,我们的任务也快完成了,你们是我少林仅存的几颗火种了,你们要听三师兄的话,赶紧撤退,跟着徐至他们离开长安吧!”
张直方见自己被了然困住,十分惊愕,被中了他的圈套,只好弃剑后退,叫道:“将士们,都给本将军冲!”,这时数十匹战马朝了然、了嗔、了痴冲撞了过来。
了然见了嗔、了痴双眼落泪,久久不愿撤退,高声命令道:“你们要是不走,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要永远记住少林的精神!”,说完用手中的棍棒将了嗔、了痴两人用力推到身后。
了然转身举起棍棒又劈死了一匹战马,将一名将军从马上拽下,将他扔向后面的士兵身上。了然稍一迟缓,就被张直方的马阵团团围住,但他毫不畏惧,抡起木棍,左劈右击,前刺后挡,击杀了十几名将士后,最终寡不敌众,被一匹战马撞翻在地,惨死在群马的乱蹄之下。
这时徐至从吊桥跳下,见了因和了然都已经惨死,他怕少林众僧再有什么闪失,费力地穿过人流,方才找到了嗔、了痴两人。徐至想奋力冲杀回去,夺回悬挂在城门上的、了因和了然的尸体,但他见张直方手持长剑,指挥几百名弓箭手,弯弓搭箭,就要射杀来不及过河的百姓。
徐至见情景紧迫,不敢冒险抢回了因和了然的尸体,只好一手抱住了嗔,一手挽住了痴,施展轻功,快步渡过了护城河。
安敬思和薛阿檀见徐至三人安全渡过了护城河,怕张直方也趁机纵马冲过河去,赶紧将人桥解散,随后游到了对岸,与徐至等人会合。
徐至见周沅芷、何梦娇、安敬思、薛阿檀、了嗔、了痴都安全过了河,只是少了了因、了然两人,心中悲伤,领着众人下跪,朝河对岸祭奠了了因和了然两人,就跟随逃难的百姓,一路向西而行。
众人走了几天,见长安的西出咽喉大散关,已经被唐军夺回。这才知道黄巢自从占了长安之后,贪图享受,不思进取,更没有乘胜追击残余官军的雄心,致使朝廷得到喘息之机,杀了一个回马枪,将长安城团团围住,如今关外的洛阳已经丢失,只剩下长安附近的同、华两州还在义军手中。
守关的唐军见是来自长安的、弃暗投明的逃难百姓,找了几名百姓询问了长安义军的情况后,就放众百姓出了关。徐至等人出了大散关,找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休息。
周沅芷叹道:“父王自从取了洛阳后,就逐渐自大起来,再也听不见忠言了,他只喜欢朱温等人的献媚之词,如今大齐根基不稳,风雨飘摇,这也是天厌父王对长安百姓的凶残!”
徐至劝道:“沅芷不必伤感,如今黄王不思救民,反而害民,这与古代暴君有何不同,天既能与之,也可夺之!我们虽然表示同情,但也是无可奈何!”
何梦娇也劝道:“周姐姐,徐大哥说的有理,黄王只知道从百姓口中夺食,来喂养自己的将士,解一时之急;却忘了自己的江山如果没有天下万千百姓的支持,如何能长久?”
周沅芷含泪道:“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从私情上来说,他毕竟是我的父亲,纵有千错万错,但也有喂养之恩,骨肉之情!”
了痴因为大师兄和三师兄牺牲的事情,一直对黄巢和朱温充满愤恨,他站立起来,含泪道:“周姐姐光念了自己的私恩,却忘了黄王和朱温对我们的血海深仇,他们屠杀百姓不说,就说了因和了然师兄曾为义军拿下关中、为建立大齐,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们不思图报,反而将两位师兄残忍杀害,如今连尸骨都没找到,这如何不让人心生愤恨?”
了痴的话也引起了安阿檀、安敬思和了嗔的共鸣,他们都道:“徐大哥,周姐姐,了痴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他说的话就是兄弟们想说的,既然黄王不仁不义,那兄弟们就没必要再去保他!他的成败也应该听天由命!”
徐至见几位兄弟都对黄巢心生怨恨,怕他们借此将怨气洒在周沅芷身上,劝道:“各位兄弟说的有理,我们都是少林子弟、热血男儿,虽然不能拯救天下,但也不能助纣为虐,帮助一个昏君残害百姓。但我也希望大家能原谅沅芷,她和我们是一样无辜的,她也是黄王和朱温的受害者,她抛弃荣华富贵,不远千里与我们患难同行,这也说明她与黄王和朱温是不同的,她是善良的,爱百姓的!”
安敬思听了,知道徐至多心了,惭愧道:“徐大哥,你放心,我们兄弟几个就有再大的怨气,也不敢得罪周姐姐!”
薛阿檀接着道:“徐大哥放心,周姑娘可是我们未来的嫂子,谁要是敢对她不敬,兄弟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了嗔和了痴听了,也道:“徐大哥,大可放心,我们再糊涂也知道恩怨要分明,即使去报仇算账也应该找黄巢和朱温,他们种下的恶果与我们未来的嫂子无关!”。
周沅芷听了薛阿檀等人的话,羞得满脸通红,她羞涩地望了徐至一眼,不再说话。
徐至继续说道:“如今我们虽然出了大散关,脱离了义军的追捕,但今后如何打算?”
何梦娇见众人都不言语,笑道:“大哥,小妹倒有一个主意:我们不如一直向西,离开这纷乱的中原,沿古丝绸之路,去遥远的西域,去看天山和雪莲?”
安敬思、薛阿檀听了何梦娇的话,也是十分向往,都拍手叫好。
周沅芷却阻止道:“何姑娘的主意虽好,可如今长安通往西域的古道,早已被吐蕃所截断,再说此去西域有万里之遥,如何去得?”
安敬思、薛阿檀听了,都长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依周姑娘,我们应该去哪里呢?”
周沅芷还未回答,了嗔说道:“周姑娘的话有道理,既然向东、向西的道路都比较艰难,不如我们折向北,渡过黄河,去河北一游?”
众人还没回答,了痴抢先道:“去河北不行,那我们不是给黄巢当一回使者了吗?”
安敬思见了痴心中对黄巢的愤恨还没有消除,劝道:“了痴,既然黄王已与我们决裂,我们也不必理会他的狗屁使命,我们去河北游玩一番,不就行了嘛!”
徐至突然想起王进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查访一下晋阳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到《推背图》注解的蛛丝马迹,他将心中所想告诉众人。众人听了,十分好奇,也都表示愿意陪徐至前去。
徐至吩咐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前往河东太原。徐至转过身,见有一个黑影从自己眼前掠过,很快消失在阴暗的树林中。徐至见此背影很是熟悉,但一时也不知此人是敌是友?只好吩咐众人小心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