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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刚,张郃本欲闭眼等待自己那未知的命运,但医疗舱外女警的话,却令他的意识仿佛经历了雷击一般,他似乎听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张郃的意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产生了松动,随后那里仿佛被生生的撕开了一道血痕,那是一种痛入心扉的感觉,但这种痛他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一刻,张郃的意识非常的清醒,但也正是在这种清醒之下,他却只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打碎眼前的医疗舱,去找那女警问个清楚,因为他打心底深处不相信,更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竟然是养母的死讯。
下意识的,张郃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的想要掌控自己的身体,他不如如何去形容这种感觉,他只知道此刻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让一切阻碍他的事物通通粉碎与毁灭。
曾几何时,在张郃想要掌控身体时,身体中的狂暴因子却完全依靠着本能抵抗着大脑下达的命令,夺取了他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但就在他脑海中被粉碎与毁灭一切的情绪所充斥之际,张郃却发现他的意识竟然畅通无阻的贯穿了身体,意随心动,那种重新掌控身体的感觉回到了他的意识中。
更重要的是,张郃发现原本不听从号令的狂暴因子在这一刻就像是被洗脑了一般,竟然没有丝毫的抵抗,甚至能够跟着他的意念而凝聚在他需要的指定部位。
然而,张郃并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医疗舱中的他,双眼重新从人类的黑白瞳孔转化成了蓝白色竖状兽瞳,甚至在那兽瞳之上,一股浅蓝色的光芒在徐徐绽放着,那是一种晶莹璀璨却饱含阴冷与无情的光芒,在那种光芒的照耀下,仿佛一切都会被摧毁……
“加大M39的供给,快!”穆晨拉着穆筱筱快速的离开了医疗舱的面前,同时愤声嚷道。
然而穆晨话音未落之际,医疗舱中的张郃却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奋力的将口鼻上的呼吸罩拔了下来,同时他攥紧拳头,狠狠地击打在了医疗舱的玻璃罩上,瞬间,玻璃罩产生了蜘蛛网一般的龟裂,不少营养液从裂痕中朝外滋滋的流淌着。
但就在此时,身穿黑红色军装的池队却忽然大跨步的走了过来,张开手掌轻轻地贴合在龟裂的玻璃罩上。
下一秒散发着寒气的冰晶出现,原本已经滋滋外流的营养液急速冷冻,甚至玻璃罩龟裂的地方也被重新冰封了起来。
下意识的,张郃想要再次指挥身体中的狂暴因子发出攻击,然而他却惊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下达命令,刚刚还无脑听从指挥的狂暴因子却仿佛受惊的麋鹿一般,在身体中四散游走,同时反馈给他意识的竟然是一种极度危险的信号。
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张郃却发现在医疗舱外的男人对着自己轻轻的摇了摇头,同时他的声音也借由外设传入了医疗舱中。
“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对吗?”池队皱着眉头,方才放纵醉酒的样子已经彻底消失,双目认真的看着医疗舱内的张郃。
直到此时,张郃的冷静才重新恢复了过来,他看着那男人手掌上的冰晶,他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是个正统异化的噬者,而且异化的还是身体中的肾脏,也就是拥有操控水系的异能。
张郃很清楚,此时此刻,自己正沉浸在营养液中,也就是说,他全身都陷入了对方可以操控的状态下,而面对那隔着玻璃罩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气息,如果接下来有任何回答不对的地方,那么等待自己的很有可能就是彻底的冰封。
尽管张郃已经完全分析清楚了对方的意图,但这也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罢了,重新凝视向对方的眼神时,张郃却发现对方的眼中竟然含带着一丝善意,当然,在那善意之下则是谨慎的目光,张郃相信,或许在谨慎之后,还有凌厉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张郃都很清楚,对方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复,下意识的,张郃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因为他很清楚对方摇头的用意,那是希望自己不要近一步行动,有阻止与警告的意思存在。
随后,张郃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将意识中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深深的掩埋了起来。
因为就在刚才的短暂操控中,张郃发现身体中那种狂暴因子,似乎对于那股毁灭一切的意志有着绝对服从的本能,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心中保留着那种毁灭一切的杀意,那么他就可以自如的掌控身体。
经过了足足十几秒的沉默过后,当张郃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池队的嘴角上却也勾勒出了一丝浅笑,因为此刻在医疗舱中的张郃,那对幽蓝色的竖状兽瞳已经消失不见,而代表人类意识的黑白双瞳重新回归。
紧接着,张郃移动着自己的双臂,于胸前交叉在了一起,看着这个动作,池队终于放松的吐了口气,因为这个动作代表了塔里奥议会最崇高的敬意,同时也代表了守护人类躯体与生命的含义。
“抽空营养液,放他出来!”池队看着恢复的张郃,不假思索的吩咐道。
“我拒绝!他虽然能控制身体,但很有可能只是暂时的,毕竟没有任何记录证明,一个基因检测不合格人注射了异化源液后还可以恢复如初的,更何况他注射的是超越安全标准的异化源液!”穆晨皱眉疑惑的说道。
然而,池队却似乎知道穆晨会这样回答,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驳,因为他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及其冒险的,甚至有些疯狂,但是看着张郃在营养仓中做出的这个动作,却勾起了他埋藏在内心深处中的回忆。
当年池队刚刚成为噬者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正是老队长选择牺牲自己而拯救了全队,其中也包括了初出茅庐的自己,即便过了快10年,池队依然清晰的记得,在临死的时候,老队长对着救回他身躯的自己,做出了这个最崇高的礼仪,那怕当时老队长仅剩最后一口气息与血流不止的上半截身体。
尽管,池队相信穆晨在生物学领域上的权威,但他此时此刻,更愿意相信自己对张郃所做出的第六感判断。
随后池队突然一掌拍在医疗舱旁边的液晶操控屏上,并背对着穆晨轻笑道:“反对无效,别忘了,我的权限和你同级,现在抢我酒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了!”
就在两人对话期间,伴随着医疗舱底部的排泄通道打开,营养液快速的流失,原本悬浮着的张郃靠着医疗舱站在了底部,随后玻璃罩缓缓打开,张郃也重新抬腿迈了出来。
然而,就在他触及到地面的瞬间,他却感觉到原本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快速流失,身体被一股无力的失重感所包裹,随后他‘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看着张郃笨拙的动作与清凉的身体,池队将自己的噬者制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张郃的身上。
只是摔到的张郃却极力挣扎着抬起了上身,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穆筱筱,嗓音略有嘶哑地问道:“我,我母亲死了?”
听到张郃第一句话的瞬间,穆筱筱却默默的转头不去看向张郃的双眼,心中不知道如何对他做出回答,毕竟她平常就算脾气再怎么火爆,甚至大大咧咧,但她的骨子里却始终是个情感细腻的女人,平常她就最无法面对这种情景,往往有警员牺牲的时候她也都是交给下属们去通知家属的。
但张郃这起案件中,因为夜叉与超标异化源液的原因,又涉及到了噬者情报中所提及的深渊议会,致使张郃的保密权限已经属于机密的级别,所以这个不幸的消息却只能由她来进行传达。
默默的点了点头,穆筱筱嗓音略有哽咽地说道:“在你陷入昏迷后,我们进入了地窖中搜寻,却发现你的母亲因为失血过多,早已经咽气了。”
听到她的话音,张郃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那种在营养液里无法形容的痛楚再次浮现,此刻在张郃的意识中已经完全丧失了所有的情绪,他双眼呆滞无神,但脑海中却充斥着养母张秋莲的死讯,那道道死讯好似带有魔力的音节再不断地徘徊,击打着他脆弱的思绪。
随后,张郃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泪水却不受控制的自脸颊上滑落,身体也轻微的颤抖着。
此刻,张郃的内心被无限的懊悔所包裹,他懊悔为什么当年没有对林昊天的谣言事情做出解释,为什么没有更多的留意下身边其他人的感受,从而引发了林昊天对自己的报复行为,他更懊悔为什么养母要因为自己而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
下一秒,张郃仰起头来,朝着天空大声痛哭着,同时歇斯底里的喊着‘林昊天’的名字,这一刻张郃的内心中充满了恨意,那是对林昊天的恨,更是对夜叉母子的恨,或许在那恨意之中,也包含着对自己的恨。
就在张郃口中的林昊天名字落下的刹那,他却‘噗’的一声,朝着前方喷出了一口献血,随后他栽倒在了池队的怀中,再次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