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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大捷,这一仗赢得虽然并不算正大光明,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在唳城上下心里,这一战乃是因宁国暗杀而起,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捷报传来,茧松了一口气,急忙找来炯商讨下一步的对策,他很清楚,这次对宁国的战争还远没有结束,下一次传来的消息就极有可能对自己不利了,所以必须趁这空隙抓紧时机出手,自己和阎的战争一定要赶在与宁国大战之前结束。
染坐在流云轩的院子里,也在读这份捷报,是铃儿单独发给葶的,信里除了细述战事外,还加了几句女儿家的私语,想来这次大捷之后,铃儿与熠将军的好事也近了。
“铃儿也算得偿所愿了,当初劝她大胆求爱,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葶在旁看着,也替铃儿开心。
“是呀,铃儿也是个幸运的,打小便认定了一个主子,一个爱人,心志坚定,少了多少烦恼纠结,也省得伤人自伤。”染又想到了自己这让人无语的不定性。
“姑娘,娉娘的意思,户部吏部这边已经不用我们再管了,炯王爷出手便够了,阎相现下已是强弩之末,再有一两次重击,朝内必然再无可用势力,到时候他就是个空壳子了,姑娘随时可以出手报仇。”染最近情绪始终不高,葶想着这总算是个好消息,说来哄染高兴高兴。
“是呀,好快呀,他家两世积累,咱们两年便动摇了,这权利世界,真没什么长久的,无非都是各取所需,铆家与他决裂后,他便知道自己败局已定了,但也没想到颓败的如此之快吧。”想来竟有点可笑,她们能到此地步,其实只是趁了他压根瞧不上自己和茧罢了。
“对了,之前让你去查的,炯王爷与太医的关联,可有进展?”染始终记得那晚炯和茧的异样神情。
“并没有,几位太医都查过了,都没与炯王爷有什么牵扯。”葶好奇染为什么要查这个,可想到她失去的孩子,又不敢问了。
如果他知道,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可他到底是否知道呢?
“荆,流云轩外的禁卫都撤了吧?”钟政殿内埋头处理公文的茧,突然问道。
“启禀王上,那日一早您吩咐后,奴便已经吩咐下去了。”荆回复道。
那一夜,茧不知道染如何,他自己当真一夜无眠,一直在琢磨,染突然的冷淡疏远,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了,于是转天一早,染刚一走,他便吩咐了荆,但是吩咐后自己却又矛盾。他太害怕了,既怕染得知自己如此安排怨恨,又怕那人再次夜入染的寝殿,摇摆好久,却下不了决定,好在那人不知为何突然称病,把所有公文都直接丢给自己处理,这几日昼夜无休的忙着看手札,批复修订,一时也没什么空闲想起,直到批复到熠将军上的请求赐婚的手札,才又烦恼起来。
“你先去趟大将军府,宣了孤的旨意,赐婚熠将军和铃儿,流云轩的事情,我还要再想想。”说罢,将盖了章的旨意递给了荆,荆双手接过,刚转身要走,复又转回来,一拱手,开口道:“王上,妖娆夫人虽和王上一样,与那人有灭门之仇,但,人心难测,尤其是这男女情爱的事情,她心底究竟如何看待那人,如何看待王上的,您还是要计较明白的,奴不想看王上难为自己。”说罢便离去了。
茧愣了一会,皱紧眉头摇了摇头,又投入到一人多高的手札内。
“他如今日夜处理公文,应该没有空再来打本相的主意,这几日,朝堂众人有何动向?”阎相坐在自家书房内,听着吏部尚书的回报:“相爷,最近朝内越来越多官员属意王上亲自批复手札,他们认为,王上批复言辞恳切,与相爷的严厉甚为不同。”
“哼!本相严厉还不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利,那人自己什么都不懂,当然谦卑。”阎相表情肃杀。
“相爷,老臣认为,您还是要笼络笼络这些人的,这朝堂之上,人心向背才是胜败关键,而并非真才实干的。”多年效忠,吏部尚书言辞恳切。
“本相还就不相信,他一个被困后宫多年的无用之人,就凭几句好话还能真的动摇了我家两代人的呕心付出不成。”阎相虽然知道眼前老臣的好意,但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
“唉~天还是变了。”走出首相府的尚书大人,摇摇头,转身上轿,奔向炯王爷府了。
半月有余,大将军府办喜事了,铃儿虽然出身低微,但是伺候铆家千金多年,后又追随熠将军身边,陪着他寻回大将军、出战宁国,加上王上赐婚,这场喜事也办得排场十足,不但唳城内数得上的达官显贵悉数到齐,就连王上都出席了晚上的喜宴,当然,除了阎相,可如今,这人出现与否已经不甚重要了。
老将军精神矍铄的坐在主位,看来已经从丧女之痛内走了出来,旁边就是王上,两个旧日翁婿,如今才有了该有的亲密样子,熠将军坐在下首,旁边陪着的是今天的新妇铃儿,军旅世家,少了很多繁文缛节,两人旁若无人的不时耳语甜笑,应对着来往客人的祝酒,场面分外温馨。
“如今阎相大势已去,王上可有什么打算?”老将军低声询问着,他虽然表面上已经完全不问政事,可心底尚未放下,何况儿子依旧在朝为官。
“孤如今逐步接管朝政大事,但,阎相余威未尽,为避免他兵行险着,眼下还是按兵不动的好。”茧坦然应答。
“嗯,对。切忌操之过急。”老将军如今对王上更多了几分欣赏,“炯王爷这些年帮了王上不少,如今行动越发高调,还是提点一下的好。”他这次回来才发现那位浪荡王爷原来这么多年竟一直在筹谋如何对抗阎相,别说阎相,就连自诩识人神准的自己,都被蒙骗了过去,也当真是个人才。
“老将军放心,孤自会提醒他的,他也只是怕那人会对孤不利而已。”茧知道老将军对炯多少有些忌讳。
“嗯,诶,今日怎么不见那位妖娆夫人?”老将军得知妖娆夫人曾求王上同去祭奠自己女儿后,对这个曾经的眼中钉,也释然多了。
“她,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孤不想她操劳,何况也怕她来了,引老将军心下难过。”茧想到染,胸口泛起烦躁。
“王上多虑了,老臣如今已经万事看得开了,那位妖娆夫人,也许比涣儿更适合作为王后吧,涣儿,她,没有这个福气。”说着看得开,可想到自己花样年华就离开的女儿,眼睛还是不禁湿润了。
看着老将军用衣袖拭泪的样子,茧也想起了那个永远明丽的笑脸,不禁多喝了几杯。
“妖娆夫人有礼到,祝二位新人百年好合~”流云轩的内官捧着一个锦盒,走进了喜宴,在熠将军桌旁站定,躬身献礼。
“谢妖娆夫人惦记了。”熠起身接过锦盒,正要让侍女收起,王上开口了:“将军不打开看看是什么珍宝么?孤也甚是好奇呀。”边说边踉跄着站起身来,走近了想看清楚。一听王上这么说,众人都好奇了起来,纷纷围过来。
“那,下官遵命。”熠有点为难,毕竟此前多次来往都并没有经过王上,此次他也怕里面放了什么要紧的军报之类,但是王上当众要求,自己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缓缓打开了盒子。
“哇~”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见惯各样珍宝的众人,也都啧啧赞叹。盒子里躺着的竟然是一柄弯刀,弯刀小巧精致,周身饰满少见的月光色宝石,弯刀柄上还有一颗半拳大的粉色珍珠,熠将军将弯刀抽出,刀锋犀利,吹发可断,刀身还用一种少见的字体篆刻了熠将军和铃儿的名字,两个字用花纹圈住,彼此纠缠。
“看来,这是妖娆夫人送个铃儿的了,铃儿还不谢过夫人。”熠将军将弯刀收回,递给了铃儿,“是,烦请内官代为感谢夫人,就说,铃儿很喜欢,日后必定贴身携带,寸步不离。”铃儿说完,微微俯身,行了个礼,内官也回礼道:“铃儿姑娘不必多礼,夫人说了,铃儿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追随将军多次深入险地,所以赠此弯刀与姑娘,关键时刻可杀敌自保,护姑娘周全。”说罢,行礼退下了。
宴席很快就恢复了热闹,一直延续到夜深,所有人都醉了。
流云轩内,染刚刚入睡,宫娥们也都回去睡下了,只有葶留在染的寝殿外,忽然,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奔出殿外查看,就被来人推开大门,连带撞到了葶,看清来人之后,葶赶紧俯身行礼,“退下吧。”茧一身酒气,葶还想说什么,但被追着茧冲进来的内官拉走了,打发走了葶和内官后,茧大步走进了染的寝殿,掀开了帷幔。
被外面动静吵醒的染,还在迷蒙中,就被一身酒气的茧压住了,要不是听到他呢喃着自己的名字,那声线仿佛还有往日的温度,染几乎以为是那人又来了。
是的,与那人一样,酒醉后的茧,没有半分温柔,只是霸道的占有,用力捏得染钻心疼痛,染没有反抗,也没有叫喊,只是咬着嘴唇忍受着,似乎心里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的灭了。
天蒙蒙亮了,染感受到身后那人蹑手蹑脚的趴下了床,她没有起身,等到那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大殿,关了门,她才睁开眼睛,坐起来,看着书桌上的纸笔,发了会呆,才开口唤了葶进来帮她梳洗。
泡完一个长长的澡之后,染找来了娉娘,是了,该下决心了。
当天傍晚,娉娘乔装改扮,骑马奔向唳城边关的树林,那里,有一个和她一样掩面黑衣的人,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