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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贵骇了一跳,连忙收手扶住苟如猫:“师父,你怎么样,对不起,是我手重了。”
苟如猫却不在意,摇头:“没事的。”
咳了一刻儿,直起腰,道:“好了,你是神童啊,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自己也肯吃苦。”
“本来想没得什么指望了,不过老天把你送给我,那我就要试一下,今天就练到这儿了,休息一下,换身干净衣服,然后跟我到一个地方去。”
王富贵不好多讲什么,他可不是什么神童,只是有个不能说的秘密,听苟如猫话收了,洗了个澡,天大亮了,到镇上给自己和苟如猫各买了一身衣服,吃过早饭后,坐车出门。
小镇没得出租,坐的是像国内的那种中巴车,王富贵跟苟如猫坐在后座,苟如猫平时一般都在闭目养神,心平气和,呼吸慢细。
这样子就可以尽量不刺激到肺部,就不会剧烈烈咳,所以有时候咋一看就跟死人一样。
王富贵却是精力充沛,坐车来找苟如猫时,他心中忐忑,而到了这时候,却是心中笃定,神安气闲,好像在这短短的几天里,脱胎换骨了一样。
车上扶手是钢管的,直径三公分的样子,王富贵闲得实在无聊,暗运内力,三指一用力。
他认为这钢管是钢的,就这么运内功一捏,也就当成是练功而已,那想到那钢管是个空管,一捏,竟然捏瘪得了。
边上坐的,是个健壮的南越男子,膀子肌肉鼓囊囊的,应该是打过泰拳的,这没得什么奇怪的,南越男子,打泰拳的人居多,不说人人都是一流高手吧,反正都可以来两下子。
就像华夏人,大多都能来几招花架子,架子是一回事,但起码样子能做得外来。
而这健壮男子,应该还不是银样镴枪头,目光也比较不友善,先上车的时候,听到王富贵的华夏人语言,瞟了一眼,有点儿瞧不起的意思。
时不时的王富贵转头,他就会看着,目光中带着轻蔑,可突然间看到王富贵三指微微一捏,居然把钢管捏瘪了,这下骇到了,眼珠子一下就大了起来。
王富贵真的不是故意朝这南越男子示强的,他一直是个本份人,这时候就算练成了武功,本性却还没改,他真的就是一时好奇,悄悄的运了一下气而已。
就像小孩子过年了,口袋里多了几颗糖果,总是忍不住的去摸一下,却没想到没在意一下子摸坏了,他甚至因捏瘪了钢管,还有点儿难为情。
可那南越男人也想逞个强啊,等王富贵红了脸,收手,闭目养神,他也悄悄的去捏那钢管,他和王富贵捏的都是同样的一根钢管,他也应该捏得瘪吧。
可这南越男子用尽了吃奶的劲,也不想捏得动一嘎嘎。
这不奇怪,普通人任督二脉没通,身上力气再大,也不会传到手指上。
手指上怎么会有这么大劲呢,怎么会捏瘪钢管,要晓得那可是金属啊,还真以为是豆腐啊。
但道理是一回事,事实又是一回事,南越男人自己亲自试过了后,更骇出一身大汗,他半路就下了车,到车门口,他回头朝王富贵竖了下大拇哥,居然用蹩脚的华夏语说了句:“华夏功夫。”
于是车上的人都朝王富贵看,王富贵不是那种欢喜出风头的人,倒是给燥了个大红脸,苟如猫目似眠,意暇甚,看到了那个南越男子的动作,脸上便也似笑非笑的。
王富贵就更难为情了,就像在课堂上扣手摸脚做小动作被老师发现了的小孩子,这让苟如猫脸上笑意更浓了。
老派人,还就欢喜王富贵这样子的脾气。
脸不会红的女人,不是一个好女人,红不会脸的男人,同样不是一个好男人。
坐了一天车,晚上找一个小旅店住了下来,都是王富贵拿的钱,这些苟如猫是不问的,到房里就躺下了,身体内脏有了毛病,内功再强也不管用啊。
后来吃了点东西,精神才好些,跟王富贵讲了关于他的故事。
他从小就学猫拳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是个神童,八岁开始学,十八岁练成硬劲,二十八岁软劲就练成了,非常的了得。
后来他认识了个女孩子,是练形意拳的,一见就钟情了,于是就装作不会打拳的样子,拜在那女孩子父亲的门下学拳,实际上就是为了追求那女孩子。
那女孩子叫梦南柯,她父亲叫梦难成,练的是形意拳,实际上只有外家的武功,不会内家的武功,力大劲大而已。
苟如猫以内家的功再练外家的拳,自然进步快速,也得到了那梦南柯的欢心,两人就暗暗的好上了。
但苟如猫有个毛病,欢喜喝酒,有一回,他酒喝多了,就和孙悟空拜师学艺时一样,在众师兄弟面前夸了个海口,打了一套拳,却让梦难成看到了。
梦难成立马就明白了,他是带着艺来投师的,本来带着艺来投师,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主要的是,你不能不跟师父讲,不然不晓得你是有什么不轨的目的呢。
所以梦难成一怒之下,把苟如猫逐出门墙。
学不学形意拳无所大谓,苟如猫要的是梦南柯啊,但梦难成性烈,受不得人骗,苟如猫在门前跪了一天一夜他也不开门。
苟如猫没得办法了,只能先离开,到了华泰边境,却因为母鸡孵小鸭惹了祸,中了枪子,好容易逃得一条命,肺中还有子弹取不出来了。
他九死一生的回来,还是不肯死心,想见梦南柯一面,却听到个炸雷消息,原来梦南柯怀了他的孩子,就在他来之前几天,难产死了,一尸两命。
梦难成见了苟如猫,把他暴打一顿,差一嘎嘎打死他,然后把他撂了外来。
苟如猫心如死灰,从此就到小镇过着隐居生活了。
“我一生对不起的人很多,但最对不起的,就是南柯,还有我那没出生的孩子。”
苟如猫说着老泪纵横,污浊的泪水挂在稀花花的胡子上,倍感苍伤。
“本来我想,死了也就算了,死后要是可以见上她们一面就好了,就是一个愿望,见不着也就是天意如此了,但是。”
他讲到这儿,咳了一声:“老天爷陡然把你送过来,而你为了一个女孩,下得如此苦功,也深深震撼了我。”
“我陡然就有了个想法,要再见南柯母子他们一面,或,能要回南柯他们的骨骸,或者,跟她们母子埋在一块,那我死也就无憾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王富贵:“富贵,我请你一件事,我要是死了,你把我跟南柯母子埋在一起,拜托你了?”
“师父。”
他的请求,让王富贵心中特别的不好受,道:“你还有很长时间要活的。”
“别说废话。”苟如猫摇头,定定的看着他:“你只说,你答不答应我?”
他的目光,让王富贵没得办法拒绝,坚定点头:“师父,行,我答应你。”
“可要是梦难成阻止呢。”
“啊?”王富贵到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呆眼了。
“要是梦难成阻止,你就帮我把南柯母子的尸骸挖外来,然后找个地方把我们合埋了?”
讲到这句话,苟如猫身子都在哆嗦,但他的目光却是非常的明亮,那是带着渴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