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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眼前规模宏大的建筑,江行雪松了口气,他坐在行李箱上,揉着酸痛的胳膊歇了会。
猝不及防地被未婚夫放了鸽子后,他独自赶往一座陌生的城市,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
这趟旅途几经波折,貌似快要结束,其实接下来的才是最大难题,考虑到待会可能发生的事,江行雪心里一片茫然。
盛夏,即便是躲在树荫底下,也如同被塞在烤箱里。他被热得昏昏沉沉,清瘦的身体开始招架不住这样的高温,自己不想还没结婚先进医院,只能硬着头皮走进报告厅。
里面开足了空调,十分凉快,却没能让江行雪彻底舒展眉心,他有些胆怯,并且越往里走越不安。
连着两日来,他一直在路上犹豫着,杜羡都不来接自己,肯定对这场婚姻充满排斥,等下说不定要给他难堪。
无奈自己父母收了杜家的钱,自己最后也点头同意了,如今再不情愿都得忍着,难堪就难堪吧,事到如今已经不容他反悔。
江行雪思及此,止步在唯一有着人声响动的屋子前。
他深呼吸完,轻轻地推开大门,再摸黑往里找位子坐下,打算散场时找同学问问自己的未婚夫在哪里,刚才给他指路的人光是说了杜羡在报告厅。
里面唯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台上,照着正在演讲的人,那人拿着话筒神态自若地演讲着,看上去很是耀眼,在他身后是巨大的显示屏,细数着这些年的优异成绩。
安安静静地看了会,江行雪被分散了注意力,不再那么忐忑。
身边的人注意到他,借着昏暗的光线,好奇打听:“你是哪个院的同学?”
“我是来找人的。”江行雪怕打扰到其余人,压低了声音解释着。
那人注意到了江行雪的行李箱,再问他从哪里来。江行雪报了个偏远闭塞的地名,对方奇道:“这是在西北边。”
“对。”江行雪应声。
那人犯嘀咕:“怎么让你一个人大老远的过来?对方忘了来带你了?”
江行雪不说话,这么一提醒,他不禁捏了捏手心。
杜羡会忘掉这事的概率很小,江行雪觉得他肯定是很抵触自己,故意的。
见江行雪无精打采,还不跟他抱怨,那人猜测:“来找男朋友的?”
虽然彼此没见过面,但其实身份比男朋友还要亲密些,明天就要结婚了。江行雪叹气,敷衍着:“亲戚。”
夫妻关系也算亲戚的一种吧?他不算说了谎。
那人不再问下去,江行雪看着风度翩翩的演讲者,开始忍不住开始构想着杜羡的样子。
自己以前见过的富家子弟无一例外都是坐吃山空,身无长处还爱横行霸道。并且,那些纨绔的家境与杜家不能相提并论,杜羡是真正被锦衣玉食地养大,身上的少爷脾气可能要比他们的都大。
一声不吭地把自己丢在机场,联系电话和住址都不给一个,学校还是江行雪之前听自己父母说的,这人如此不负责任,脾气可不大吗?
江行雪敲定这事妥妥是想都不用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在此刻白白浪费精力。他暗自告诉自己别继续为此出神了,再把视线落到前方。
眼前人个子很高,江行雪猜测对方至少有一米八五,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alpha眉目间有着年少独有的锋芒锐利,谈吐透露着恰到好处的骄傲,少一点会虚伪,多一点则自负。
“他好精神啊。”江行雪感叹,眨了眨那双灵气动人的杏眼。
“杜羡昨天刚通宵做完项目,看不出来吧。”身边人附和。
江行雪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杜羡?”
“对,你这趟来得凑巧,还能看一眼我们管院校草。”
江行雪恍若被雷劈了一道,这时ppt播放到最后一张,感谢着自己的老师和团队,最后落的名字就是杜羡。
天啊。江行雪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合身的西装把杜羡衬得更加优雅无比,话本里的贵公子都没他迷人。
这瞬间,一直在打退堂鼓的江行雪,心跳得更加厉害。
家境的差距并未让他怯懦,金钱的诱惑也没让他动摇,连同父母之前对他硬逼强迫,他都没打算退缩。
可如今与杜羡台上台下,江行雪却想要落荒而逃。
逃是没法逃的,江行雪身无分文,过来的公车路费全靠好心人资助,出了这扇门他便得风餐露宿。
演讲结束,整个报告厅的灯光一亮,杜羡下台和教授们问好。
他是最后一个答辩的,大家此刻都放松下来,也有同学围上去夸赞他,他在中间淡淡笑着,得体地附和了几句玩笑话。
这么消磨了十分钟,大家才陆陆续续地散了。
江行雪旁观着,暗自为难待会该怎么和杜羡说,才能让他把自己带回家。
他正犹豫,身边人看报告厅剩下他们三个,再加上几个打扫卫生的学生会干部,索性直起身来喊:“杜羡,今天那么多人专程来看你,出风头出得爽不爽?”
杜羡扯了下系得笔挺的领带,瞧着自己的发小,走近了说:“昨晚搞定了项目再连夜准备这个,你爽你来。”
他眼神往下移,再道:“季明洵你边上那位是谁?”
江行雪言简意赅:“我是江行雪。”
杜羡顿住了身形,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里?管家送你来的?”
哪有什么管家,难道是杜家光是通知了自己,没和杜羡说清楚?
江行雪赶路劳累,何况一路上还有担惊受怕,他此刻说话有气无力:“自己来的。”
省略了种种困难,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难免夹带丝委屈。杜羡看他这样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知道其中坎坷不少。
他恍然大悟,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和家里说了声自己太忙没法过去,以为我妈会派别人来找你,没想到非要我来。”
不知道为什么,江行雪听出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小心翼翼地对上杜羡的目光,而杜羡神色温柔,没任何恶意或嘲弄,像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杜羡已经道歉,那江行雪更加不好意思怪罪太多,打着圆场:“没关系。”
一个受累了两天,再好的脾气也该发泄一下怨气,可他心知如今俯仰由人,不想给杜家少爷添麻烦。江行雪克制着,出于懂事识趣。
一个被家长摁着娶素不相识的人,对此有满腹的牢骚抱怨,此刻要娶的人就在面前,却是收敛了情绪。杜羡压抑着,出于礼貌涵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