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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道里和白契来时一样寂静,壁灯里不知名的光芒仍在冰冷地燃烧着,此时似乎已带上了一丝死气。
虽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但白契还是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他不敢撒丫子跑,生怕那一点脚步声引起咒妖的注意。他竖起耳朵留意着空气中一丝一毫的动静,尽管箱子的撞击声十分巨大,不过谁知道那只咒妖有没有爬出来呢?对他来说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无法察觉到怪物的靠近。
(说起来,这凤羽该怎么拿出来啊?这玩意看起来不像是会被轻易摔破的样子?)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那水晶块,忽然发现这玩意的质感更像是凝胶。
(我就要这么回去了吗?我还对方婆婆发过誓呢……而且我借着白契的身体重生,会不会是他有心愿未了?又或者是天意注定?为什么会注定这种事?不管了,等我安全逃出这鬼地方再想办法弄开这玩意儿,只要有这凤羽我就可以回家了,赶紧离开这个国家,管他判不判我死刑呢!)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如果他回去了,就是对“白契”的不负责,可是如果他不回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他心碎。他必须做出选择,因此他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世界,即使那个世界并没有给他多少美好的回忆。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顶层房间的铁门。
准确来说,是被撞得严重变形了的铁门。白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这咒妖的蛮力要是用在他身上,估计他就只剩一滩糊糊了。
“咕噜。”咽下口水,他迈开发颤的双腿冲进房间里。逃生通道近在咫尺,他可没必要去在意脚步声了,这会儿就算是那咒妖听到他的脚步声也绝对追不上他了!
这么想着,他疯了似的跑进房间,只见那盏灯依旧散发着绿光。当他跑到灯下时,那光芒似有似无地跳动了一下。
之前放置箱子的位置确实有个将近一平米的入口,看来彩凤确实没坑他。这么说来,凤羽确实在这,那鬼鸦也没有坑他。这俩货帮他的理由莫名其妙,但是确实地给了他好处。他挠破头也想不通,这个世界的鸟类都爱做亏本买卖的吗?
也罢,这种问题日后再想,况且离开了这个世界,怎样都无所谓了。
白契踏上入口处的台阶,歪头探去,螺旋下降的阶梯远处竟隐约可见橙黄火光。他欣喜万分,加快脚步向下走去。
“这里的壁灯就是恒温之火了?”靠近壁灯,感受到温暖的白契有些诧异,为什么这一个秘密出口和正门的照明工具不一样呢?脱离了那刺骨的寒冷,小鬼鸦也探出头来“喳喳”地叫了两声,舒服地甩甩脑袋,活动一下冻得僵硬的身躯。
(这通道是被那一箱咒妖压着的,也就是说那咒妖应该知道或者迟早会发现通道的存在,为了防止它沿着通道爬出来,这通道里绝对会做一些防护措施……难道它不能受热,所以楼道里才会用没有温度的灯?)
谁知道呢,反正这会儿它有很大的可能进不来,知道这一点就足够让白契安心了。
(不过,这招玩得溜啊,竟然反常识地把宝物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真正看起来像宝物的却是致命的陷阱,如果没有彩凤的帮助,就算我进了正确的房间也不一定可以找到凤羽吧……)
然而白契不知道的是,历代国王使用的凤羽也是由彩凤递上的,准确来说是彩凤的灵魂附着在祭司身上递给国王,而且国王必须跪下接来凤羽。
这会儿他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紧接着是彩凤口中的甬道。不知走了几分钟,虽然道上都有恒温之火,白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但是现在他可能和那种情况差不了多少——他遇到了岔路口,而且是Y形岔路,根本不存在直行这种选项。
“哦豁,完球了。”他是路痴,纯的那种,方向感极差,说是通往西边,可是哪边才是西啊?!
(我记得好像有听过说有风吹过来的那边是通的?不对啊,这两边都没什么风啊!咋办呢?做记号什么的大概也行不通吧,这又不是迷宫,而且万一岔路很多怎么办?我总不能一条一条地去试吧?万一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回不来……)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
但是他又不能就这么干站着不走,没办法,他把小鬼鸦从怀里掏出来。
“啾?”突然被放到地上的小鬼鸦疑惑地望着白契,不知道自己为啥被放下来。
只见白契一脸坚定地蹲下来,和小鬼鸦对视:“决定了,这小东西往哪边走我就往哪边走!”似是在自言自语,抑或是说给小鬼鸦听。
不知小鬼鸦了解自己突然肩负的“巨大使命”没有,还不会飞的它扑腾两下小翅膀,迈开小短腿,义无反顾地朝左边的通道跑过去。
看它选得那么果断,白契一拍大腿,稳了!随后又一手捞起小鬼鸦塞回衣领里。
(好像有点太草率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听说动物的直觉很准的!)
不出所料,小鬼鸦果然很顺利地帮他找到了出路。
只不过这条出路是错的。
要问白契做过的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都有些什么,其中肯定有两件事,那便是自己十岁时,一是让小鬼鸦选路,二是推开通道尽头的那扇枣红色大门。
话说这会儿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枣红色大门的白契傻了眼——大门的另一边依然是被恒温灯照耀的室内。
不同于狭小通道的是,这里异常开阔,以至于每一面墙上都要放数盏恒温灯才能保证光线的充足。而这些恒温灯照耀的,是悬停在房间中央的一艘巨船。对船只知之甚少的白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艘船,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震撼,走近它,白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渺小,即使不是巨物恐惧症患者,一种压迫感也油然而生。
它就这么安静地悬停在这里,悄无声息,偌大的房间内只回荡着白契的脚步声。
由于白契整个人都还没有这艘船与地面的距离高,所以他可以直接看到四面墙的底层部分。
(只有这一扇门吗……死路啊。)
他有些失望地弹了一下小鬼鸦的脑壳,责怪它瞎带路,小鬼鸦居然还不服气地叫唤了两声,大概是在顶嘴吧。
既然没有别的门,白契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船上。
(呜啊,不管怎么看都好大啊……)
白契站在船下,一个劲儿仰头想看清船的全貌,却看得脖子酸疼。
(这是谁的船啊?为什么会停在这里?我可没听说过落凤国还有这玩意,就算有,也不可能只有一艘啊,来的路上只有一个岔路,如果另一边是彩凤口中的正确出口,那其他的船停在哪里?而且这玩意是怎么飘起来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类似热气球的东西吧,就算是飞机停着的时候也是着地的啊,这不科学……)
他捂着脖子绕巨船走了一圈,突然发现一截垂下来的软梯。那软梯因为颜色和墙体相近,所以刚刚白契站在船的另一侧并没有注意到它,现在被白契抓在手里东拉西扯。
“哟,还挺结实。”
(那我为什么不爬上去看看?这么安静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而且说不定上去了就知道是谁的飞船了。)
说干就干,他抓住软梯,摇摇晃晃地往上爬。
他有点恐高,不过如果不往下看倒是屁事没有。他就这么一股脑地往上爬,到底还是小孩子,大概爬了一半的距离就有些累了,他把住梯子,打算站在上面休息一下,却无意中瞟到旁边的船身。
“咦,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