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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洞窟的穴口处最是狭窄,只容得下一人弯腰而过,越往深处走便越是空旷,空旷到风予晗在黑暗中感觉不到头上的顶有多高,身边的石壁距离她有多远。
元珠掉到地上后,她一时并没有去捡,只记得转头就走了,现在想到自己把这么个稀世宝物就这么丢到地上不管不顾,如此做法有些理亏。而且,她还指望拿元珠去补结界呢,可谁曾想它的主人跑到这里来了,她怕是也不用再去插手了。
冷静下来后,风予晗心中顾虑又一下子冒出许多来:桑澜怎么会来这里?他的神智恢复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看到他,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火气蹭得燃起来,明明两人也没有闹不和,只是她亲眼看到他发了一场疯罢了。
是啊,发疯,其后果就是一二十人惨死在了他的手上,脑海浮现出影离开时孤寂的背影,她虽与影并无太多交集,仅有的几次交流中他的寡言也令她很是头疼,但是在他最后离开的时候,明显憋着满心的悲愤之情。
四周有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正紧盯着洞中行走着的人,风予晗因为初时进来大闹的那一场心中也不再怯它们,而桑澜从进来时也发现了,他看这些东西似乎并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便只是一边留意着一边追在风予晗身后。
可是这么走着走着,他觉得这洞中还有其他玄妙。他是能清晰听见风予晗的脚步声,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他一路上加快了几次步伐也追不上她的人影,再者他还有元珠发着光能照亮路,但风予晗只是摸黑往前走,按理说他不可能这么久都追不上她。
而风予晗这头也开始略觉不对,只因她其实没走多少步就开始放慢了步伐,想着还是和桑澜好好谈一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但是她都几乎在原地踏步了许久,那个她身后的脚步声似乎都一直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她停,那脚步声也停,她走,那脚步声便接着跟她走。
风予晗停下来凝视身后的黑暗许久,试探道:“桑澜?”
桑澜也正想出口喊她,随即应道:“我在。”
“桑澜?”
风予晗又喊了他一句,二人皆感到诧异。她这一句并不是因为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而再重复一遍,恰恰是因为她听到了,这才要再喊一句想确认一下。
她轻步往之前来的方向走过去,眯着眼试图在黑暗中看出什么轮廓来,那头桑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出声:“别过来!”
他声音提高一些,道:“快跑!”
风予晗再没有往回走,转脚就往更深处跑去,身后追她的步伐这次不再掩饰,只听到“娑娑娑”的声音,那人好像是将脚拖在地上跑的,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轰隆”几声,整个山洞都开始剧烈摇晃,洞里潜伏着的恶鬼们开始大声嘶吼起来,全数跑出来在空中飘来飘去。
她现在已经顾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只稳住身形全力往更深处跑去,而身后的脚步声也同样是紧追不舍,并且在一截一截的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
来了!那东西转眼间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她觉得耳边的发丝被一阵风带得飘了起来,那东西就在她的右后方!
风予晗足底一旋,反身将手中的长胧刺了过去,却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没有实体,她的剑尖就这么轻易地穿了过去,就在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东西向她扑过来时……
“咚——”清脆一声,那东西就换了个方向向地上倒去,像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身。
风予晗惊魂未定,楞在原地不敢动,那些恶鬼在她头上飘来飘去地发出怪异的笑声,似是在讥讽她。不远处,桑澜也在大口地喘着气,而将那东西砸倒在地上的,正是闪着微光的元珠。
桑澜呼吸急促,他解决完他身前的那一只后就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追了过来,气都不敢多喘几下,而风予晗本身脚力就快,可真是追得他够呛。
“你……你没事吧。”桑澜擦擦汗,直起身来,却见风予晗呆愣在原地,他笑了笑,看来她并无大碍,就是有些吓傻了。
他走到风予晗身边将元珠捡了起来,风予晗这才缓过了神,看了看地上匍匐着的那东西,正想问他什么,桑澜却先将她拉到了十步以外。
好了,这下远离地上那危险的东西了,风予晗想再次开口,嘴还没张开时手上又多出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摸起来很是光滑圆润,她一看,不是元珠是什么。
桑澜垂眸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声音有些冷:“虽然这东西现在是你的了,也不至于随手就到处乱丢吧。”
风予晗已经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仓皇道:“我、我没有乱丢,这、这不是你……”她一急就说话不利索了,半天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来。
桑澜也不说话了,转头盯着远处地上正在挣扎的东西,有一个淡亮的屏障将它罩在里面,正是元珠砸它那一下时散开的一道小结界。
风予晗这才想起来要问什么,道:“它看起来是个人。”
桑澜点头,道:“也是个鬼。”
那东西其实是不人不鬼的一副模样,穿着人的衣服,衣服里面却是空无一物,只有个干瘪的头露在外面,风予晗之前听到“娑娑娑”的声音正是它的衣摆在地上拖着跑的声音。
这时空中的恶鬼飘得更带劲来,隐隐约约有低喃声传来:“念奴念奴,好惨的念奴,永不归家的念奴。”
恶鬼们的声音阴森至极,念出来的话却不像是在悲痛,反而伴随着尖锐的笑声。
“原来是这种玩意儿。”桑澜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东西,“不足为惧,这种低阶鬼只是死前念家的人的怨气所化,就只会扮作过往的人的熟人来引人上钩。”
闻言风予晗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四周皆是恶鬼,但它们都不敢再靠近她,这个念奴刚才却是吓得她魂都快没了。又看到地上苦苦挣扎的一头一衣裳,她缓缓挪开了视线,死前念家却不能归家,难怪会化作鬼在此盘旋不去。
二人还没抬脚走出一步,整个洞穴就再次摇晃起来,而这感觉竟是在深处有什么在向他们冲过来,桑澜一咬牙,道:“跑!”
话才刚落,二人就又拔脚往回跑,上空的恶鬼们飘在空中试图阻挡他们的视线,笑得更加猖狂了,“跑不掉啦!你们跑不掉啦!”
原来这些恶鬼方才激动的不是念奴在追他们,而是因为在那会儿的剧烈摇晃中,洞穴深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