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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开始,篾香比拼。每家可以用自己所带配料进行篾香制作,最后点燃成品进行比拼。评定从外形、香灰、香气、燃烧时间四个方面进行。”“如何?谁来做?还是分配一下?”如意问卜三爷。
“香粉如意来调,其他的我们俩来做,都是体力活,你展香、抡香抡不动倒麻烦,搞到最后功亏一篑就不划算。”卜三爷很直白,做线香本质来说就是不适合女孩子的。辛苦得很!
如意听了也心下大安,“那行,配方我就自己定了?”现在她就有足够的精力去思考准备。虽说材料早已备好,可香的调制也讲时机和灵感,临门一脚换个配方,效果也会天差万别。
“如意,主料用什么?沉香还是檀香?”卜三爷关心地问道。
小武一挑眉,“用降真香。”
“降真香?!”卜三爷低呼,随即马上控制住音量,“你们在哪儿寻摸的这个玩意儿?”
不怪卜三爷作为在香道摸爬滚打十来年的老人,主要降真香真算是难得的好香料。
降真香,传说中神木之一,是一种带着神秘色彩的东西。在道家香文化中,降真香被认为是“圣物”,奉其为首香。
紫藤叶细长,茎如竹根,极坚实,重重有皮,花白子黑,置酒中,历二三十年不腐败,其茎截置烟焰中,经时成紫香,因烧之能降诸真,故名“降真”。《香谱》赞之:合香至真至美,亦载鸡骨香。道观、寺院多有种植,称之为“紫藤香”。
《仙传》上也说∶“烧烟直上,感引鹤降。醮星辰,烧此香为第一,度功力极验。降真之名以此。“
另外天然野生降真香产量极为稀少。降真香的存世量稀缺,结香需要50-百年甚至千年不等,沉香结香不过20-30年。且降真香属藤本植物所结之香,千年的大树方能养得百米藤,使其更加珍贵稀有。在长有茂密的降真香藤原始密林中,只有极少的藤会受伤结香。而带有香结的枝干,又要经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收获佳品。
“你俩从白水弄到的?”一看小武和如意的眉眼官司,卜三爷就猜到估计是上次去州城的收货。
“嗯,卜白驹给的。”尽管知道卜家大少爷送了挺贵重的见面礼,但是一想起之前甫云的传话,如意还是觉得气不顺,根本不想多提。
她拿出提前炮制好的降真香,又把其他配料和工具挨个儿摆好,喊着小武开始将有些材料磨成香粉。
卜三爷拿起降真香一闻,韵味奇妙,没有扑鼻的香味,却能感受到它的浓郁,醇和甜凉,香而远清,雅而不扬。越闻味道越为丰富,层次分明,婉转悠扬,很难用单一的词汇去形容。“果然好香!”
自然是好的,为了应对斗香会,如意在降真香的炮制很花费了心思。
《香乘》中对于降真香的处理是将其劈乘薄片,以豆腐浆煮一会,过滤后用清水煮到香味去尽,再用茶叶煮开,滤出阴干,用的是“花熏香决”来炮制降真香。
为了获得更佳效果,如意参考了檀香,木质类的香的炮制。毕竟当初降真香香味悠长清甜,但是扑面而来的辛酸味真的是很大的一败笔。
木香的炮制法主要不外乎以下几种,一是用茶水、蜜水、酒浸泡制,二使是用慢火炒制。最关键是香气不会有太多损失。
如意之前在花熏栀子香的时候,曾将降真香用福鼎3年陈白茶(寿梅)浸泡3个晚上,效果感觉还不错。
为了实验出最优方案,她选择了特级铁观音、杨梅酒和自产土家蜂蜜进行炮制后的效果比对。
炮制七天后,清闻,用酒制的有明显酒味,酸腐味被压制到很小;用茶水制的,酸腐味较大,效果不明显;用蜜制的,酸腐味有改善。总体来说,清闻的结果,对酸腐味的改善效果是酒为最佳,蜜次之,茶水最弱。
炮制一月后,上炉,用酒制的,略有酒味,但其实没多大关系,如意发现酒味会在后面渐渐散去,不管清闻还是上炉熏,酸腐气味明显有很大的改善;
用茶水泡的,酸腐味道虽有改善,却仍是三个方式里面效果最差的,上炉后酸腐味道在前段里面最明显;
至于蜜制,本来如意以为蜜制会和七日后的测试结果一样,排在中间,但是结果却出乎意料,上炉酸腐气味最小,而且融合了蜂蜜的味道,但美中不足的是椰奶香气淡了,效果也还算是较好。说来酒和蜜差不多,各有好坏,但是茶水效果最差。
炮制工作三四个月后(全是依靠365的时间流速功能),降真香暴露在空气中自然陈化,清闻酒制和蜜制酸腐味道都很小了,效果差不多,茶水制酸腐味略大。
上炉效果,总体来说酒制相对最好,蜜制除异味效果最好,椰奶香气确实很难得到保全,略淡了,茶水除异味效果排最后。
所以最终如意选择了用酒加少量蜜来炮制除味,同时注意了暴露空气中自然陈放,增强消除异味的效果。
如意小心地把将降真香粉、檀香粉和柏木粉,还有泽兰、藿香、细辛、灵香草、柑松、陈皮、芸香、川芎、当归、甘草等几十种中草药材的细粉混拌在一起,这些中药材大多有安神、养生、祛病等功效。这些有益身体的中药材香粉的加入,能让篾香的养身性得到大大的提高。
如意调得兴致勃勃,小武也抡得风生水起。只见他在完成基础的工序后,将篾香呈扇形展开,挑出黏在一起或断裂的,右手搂住香枝,左手在上,互相摩擦,那声音听得既有节奏又悦耳,是只有香道之人才能听懂并喜欢的声音。
他抓起一捆平整的竹签,手握香骨,将香肉部分沾上水。接着,小武揉搓着香芯,将黏粉附着其上,浸水,黏粉产生黏性,裹上调好的香粉,整个过程需要反复4次。一刻钟后,原本小臂粗的竹签已快赶上大腿。小武动作不大,可轻盈的香粉依旧弥漫在他四周,看上去朦胧一片,略微泛着粉褐色,走近一些就呛得人退出来,但小武却不动神色,眉眼甚是轻松。
“他对香是真喜欢啊!“调制完第一种香粉的如意看着小武,都说认真的人有光彩,正在制作篾香的小武显然也是极有吸引力的,本就清隽的容颜在香粉中更是出尘。
“要帮忙吗?”卜三爷看着小武的动作利落,插嘴问了一句。不是怕出错,是担心他累着。
“没事,”手上忙个不停的小武还有余力,他轻松地说:“您要不就做第二种香粉的。咱们分开,这样能快点。”
是的,卜家第二关临时决定做两种不同功效的篾香。降真香为主香的是传统请神之香。没有人规定篾香只能有一种功能和使用场所,更么有人说斗香会只能做一种篾香。想要取胜,得在各个方面出其不意。
不过这也需要基础,好在如意确实在斗香会前思考良多,也为此准备良多。
第二种她打算做养生香。从一开始学习香道,如意就发现香、药其实并不是完全隔绝的。从365给出的资料和书单中,如意发现传统医学也对香药进行了系统的归类和整理,不同生长部位的香药与人体经脉器官都有对症关系,以及对香药的阴阳五行升降沉浮等性的描述。
《神农本草经》最早将药品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并按“君臣佐使”进行了分类,这调香中对于香料的角色分配具有一致性。
《序录》中“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中药一百二十种为臣,主养性以应人”,“下药一百二十五种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体现了传统医学与道教共许之天人合一理念。
上品可以常用,多用无碍,中品需适当使用,下品有一定毒性,需对症,短期使用,否则会对身体有损害。
如意在整理零散的养身香方时发现,植物的枝干和表皮类香料多走表、入六腑,如桂枝、荆芥、藿香等等;
干果类的香味多入里,作用于人的五脏六腑,如具有强挥发性辛香味的香料如豆蔻、肉蔻、草蔻等,有行气,通气的作用,但多用则耗气、散气;
花草,水果类的香气多大多轻清上浮,入上焦走表。由此可以看出,植物性香药在植物整株上的位置,也与人体有至上而下的对应关系。
考虑到最后篾香的评判人多为香道上的老手,她决定干脆去掉所谓繁琐的调制手法,去掉所谓名贵珍稀香料,用最普通可见的材料调制大众都能用的养神香粉。
萱草,又称无忧,辽愁,服食萱草“令人好欢乐,无忧,轻身明目”。肉桂、大枣、白芷多属阳性,有行气、益气补气的作用;气味感觉清、凉、苦则多属阴性,如大黄、青蒿、菊花、薄荷、青兰等,有理气、清热、泄气的作用。有一些香药则比较复合,如沉香、玫瑰,阳中带阴,柠檬,阴中偏阳。
考虑到最炎热季即将到来,从“五行”角度讲,夏主心,心火很旺。心火一旺,火生土,势必造成“脾盛”;火克金,容易造成“肺虚”;本来是肾水克心火,而心火很旺时,就容易出现心火对肾水的反侮现象,有可能会“肾亏”。据此,养生的原则便可以确定了。
现在虽是上午,但评定篾香得到下午了,那正是需要清凉避暑的时候,如意决定选择含有安息香、薄荷、金银花、牡丹皮、天然冰片等香药做的香来做篾香香粉。
还真别说,香粉一调好,就有一种香既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散,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苦寒与微甜直达肺腑,含韵清冽,或如兰草,或似果香奇妙之感由鼻而面,直达脑后令人酥麻神悦。
卜三爷早拿着处理好的香骨等待就绪,闻到此味,深深吸了一口气,赞叹道:“这味道香甜之余似有生津清凉之感,闻之使人感觉温凉适宜,风清月朗,心下安然。”
如意点头,“我一向觉得只有学会根据时令,天气,身体状况用香,才能真正起到养生的作用,否则只是去味减压怡情。”
······
卜家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小武和卜三爷细细检查晒香前的半成品,一次拿一大捆,扎成一束散开,双眼眯着紧盯,抽出因误差导致的香,剩下的举起抖抖,往地上一扔,那捆香便如同变魔术一般散成盛开的花朵。这也是永春篾香有别于其他地区香签制作的独特的保存晾晒技艺。
两朵盛开的香花让场上人都变得更为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