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要补课的暑假

乐柠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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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这种东西力量太难以抵挡了,大抵表达不出来的,那都是不够喜欢,不够爱。

    比六月份天气燥热的更快的是高考完毕等待成绩的高三学子。今年的端午节跟高考撞在一起了,可是一中今年不设高考考场了,听说是去年一中发现了好几期作弊案件,今年所有一中学生都被分配到市区的考场去参加考试了。

    这就意味着,我们期盼了好久的六天假期没能实现,只有端午节这三天,我也格外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光。

    端午假期结束,期末考试提上日程。

    梁生俊对我的成绩提出了很大的期许,他说“你啊,把心思都收一收,好好学习,高三看能不能进个实验班。”

    我拱了拱头,在他校服外套上留下了几根头发:“不收,已经收不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都在你那里啊……”

    他揉了一把我的脑袋:“柠柠,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红颜祸水……”

    “自信一点,把像字去掉……”他嘴角微微上扬,手下力度倒是更狠了一点,我哼哼了几声表示抗议。

    暑假来的很快,期末成绩单还没下来,我拉着他的胳膊百无聊赖的走在河畔上。

    “成绩单一下来,高三分班表就出来了……”

    他换了个手,顺势走到左侧河畔边,牵起了我的左手:“怎么,开始担心了啊……”

    我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在水面激起了一圈涟漪:“没有……”

    “高三分班表一下来,就要开始补课了……”

    支支吾吾半天,我不想说了;

    梁生俊轻笑出声:“要补课,也就不能常常见到我了,对吧?”

    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心里变扭了半天:“对啊,听说高三补课要一个月,还不放假,晚上加自习加到十点半……”

    越想越不开心,又踢了一块石子到河里。

    “柠柠……”他唤

    “嗯……怎么了……”

    “我前几天报了美术班……”

    我很惊奇:“你是要当艺术生吗?”

    他点了点头:“我文化课成绩不太行,可能考个二本都勉强的很……”

    “你不是在实验班吗?”我问出口,他就是在实验班,高一撤销了尖子班,只保留了四个实验班,我清清楚楚记得,他现在的班级是高一四班,是教学楼四楼靠右第一间教室。

    “实验班啊,垫底有什么用?”

    他摸了摸裤兜,没摸到东西,左手有些无措的摸了摸脑袋:“高二估计就到普通班去了……”

    “哦……那也没关系啊……我不就在普通班吗?”

    梁生俊笑了笑,不可置信的开口:“我说了半天,你没听到重点吗?”

    我不解:“什么重点?”

    “重点就是我现在是艺术生,暑假要在学校画室培训一个月啊!”

    他当艺术生,暑假也要在学校补课,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三天之后,随着高二期末成绩高三分班表下来了。

    我在高三十五班,文科实验班。

    梁生俊很高兴,比我还要高兴,硬是拉着我去庆祝了一把。

    我其实有些开始抗拒和他一起吃饭了。

    我家里那个怂样子,用我父母的话说:“能继续供你上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每次看着我妈撒一炕的钱,我都很想哭。

    除了学费,我是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拿来“挥霍”的。

    这么长时间,我尽力的在他面前表现的不那么拮据,也尽力的在日常一起吃饭上多结几次账,我其实……真的……不想花他的钱的。

    他提出了要去庆祝,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二百块,想想还有三十天的补课,我只能拒绝。

    梁生俊好像有点生气,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

    他第一次没有抱我就离开了,我也第一次没有主动给他发消息,这好像也是我们第一次意义上的冷战。

    冷战持续,我为我可怜的自尊生闷气,而他大概可能是因为我的拒绝也在生闷气。

    补课二十天了,连日阴雨,没有一天晴天。

    我在梁生俊身上,一向是没有骨气的,连日二十天,他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找过他,我只在校门口远远的看见过他几次,我很绝望。

    让我更绝望的是: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是高一一班的,好像叫做张萌。

    除去校门口碰见的,透过教室窗户也看见过几次,她和他一起在操场散步,一起出入食堂。

    这一刻,我才发现我根本不知道我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可悲又可怜的期盼着,他能来找我。

    能像以前一样,以轻声温柔哄我:“柠柠……你别生气了嘛……”

    可是,他这次没有。

    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新班主任哑着嗓子宣布:“今晚不上晚自习,明天下午两点开始上课,调整半天!”

    高三的残酷使得我对这难得假期格外珍惜。

    下课后在科技楼画室门口徘徊好久,绕着科技楼走了有五六圈吧,想着他浅浅的笑,念着他身上好闻的薄荷味,我还是放下了可怜又可悲的自尊,抬腿迈了进去。

    一楼右转就是画室,透过楼道的窗户,他拿着画笔,神情认真自若,一笔一笔的勾勒,虽然看不懂,但我觉得,他好像,就应该学画画。

    我见过他很多样子,却没有一个能与此刻挥动画笔的他相媲美,他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灵气……

    他在用画笔勾勒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他。

    没有张萌可能这个画面会继续赏心悦目下去,可是,她就坐在他旁边。

    再站了几分钟,不爽的事情发生了,张萌的色盘打翻了,一地的颜色,梁生俊的白衬衫上都沾染了许多

    “对不起对不起……我给你擦一下……”

    我并不想称呼她的名字。

    梁生俊竟然未拒绝,任由那个女生拿着纸巾在他的胸前摩擦。

    我捏了捏水泥窗台,地面上掉了几个渣渣。

    那个女生打翻了颜料,直接跟梁生俊用一个盘,来来回回,头手交错,偶尔还互相点评几句,动作出奇的默契。

    连日阴天,没有阳光,可我却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我终究还是进去找他了……

    周六下午上课,班主任早早就在楼道堵人。

    我踏着铃声迈进了教室门,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差点被逮住了!”

    “是啊,再晚十秒,你就要去罚站楼道了……”

    高三十五班本来五十个人,又被校领导强行塞了三个亲戚进来,总共五十三个人,而我,非常自觉的,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靠窗最后一排。

    凭空冒出来的同桌十分声音十分耳熟,仔细打量过后:“李子扬,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十六班的吗?”

    他掏了本政治练习册:“很明显……转班了啊……”

    “为什么?”我问

    李子扬努了努下巴:“老班来了……这节语文课……”

    “那你掏政治练习册做啥……”

    “我作业没写完,下节课要收,我这节课补一补……”

    我:……

    老班在讲台上讲的天花乱坠,我还没看清楚题目,卷子都要翻面了。

    李子扬探个脑袋,微微倾斜:“你看老班,讲的多认真……”

    “阅读理解了,古诗词填空已经过了……”

    “嗓子都哑了……还没讲完……”

    我不想搭理他,他倒也无所谓,推了推胳膊:“哎……你觉得老班语文讲的怎么样……”

    “我觉着第一排的女生晚上回去可能需要洗个头……”

    李子扬:……

    李子扬作为新同桌空降我们班,为我的高三生活带了一点乐趣。

    晚自习结束,梁生俊等在门口,地理老师前脚出门,我随手抓了几本练习册就要往出跑。

    “哎……哎……你拿错了,明天交的是数学,不是历史……”

    对于李子扬的提醒,我很感激,急忙回去换了练习册:“谢谢啊,老李!”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的往门口瞥了一眼,我顺着目光,梁生俊也在看这里,我有些不自在,急忙跑出去,拉过梁生俊的胳膊:“好了,走吧……”

    跟之前一样的磨叽,磨叽到校园里没什么人了,他才牵着我往宿舍楼方向走,路灯昏暗,太阳能板供电不足,灯光忽明忽暗的。

    他放慢了脚步:“李子扬跟你在一个班啊?”

    “对啊,今天才来的,说是转班了……”

    他没再继续问,一直沉默着到楼下,我下意识的往楼管阿姨窗户瞄,梁生俊突然拉了我一把,靠在他怀里的我还是懵的。

    伴随着头顶沉重呼吸声,他说:“我想你了……”

    感觉他怎么好像在撒娇,我很想说:“我也想你了……”

    可是又想起他和张萌画室里默契的一幕,出口话就变了:“你一天美人在旁,哪里能想起我……”

    他又沉默了,我靠在他怀里,以为他会解释什么,他竟然只是不说话,我有些生气,推了他一把,挣脱了他的双手。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低着头数楼梯的嚯嚯口,他突然不沉默了:“柠柠……你这是吃醋了……”

    带着一丝得意的表情映在灯光下,我很心虚:“没有……”

    他往前靠了一步,未及反应,伴随额头落下一吻,他说:“你吃醋了,我很开心……”

    “可是……我也吃醋了……”

    他也吃醋了,他吃什么醋,他跟那个女生朝夕相对,风花雪月,而我在教室里承受着高三变态一般的折磨,好像,还是,我更惨一点好不好……

    一整夜都在考虑梁生俊那句“我也吃醋了”,早读时脑袋都差点砸桌子上。

    李子扬还不怕死的问:“薛柠,你昨晚是约会到几点啊,困成这样!”

    我知道他在揶揄我,可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放下语文书,戳了戳他的胳膊:“唉,你觉得我去当个艺术生怎么样?”

    李子扬正在做数学习题,头都没抬:“发烧了请去医院,出了校门右转,四路公交终点站……”

    “我觉得我在画画上蛮有天赋的……”

    他从桌兜里拿出了一个破旧的笔记本,封面都快掉了的那种,扔到我桌子上:“自己看,你的画画天赋……”

    我翻开笔记本,稍一用力,首页就被扯掉了,是他的高一物理笔记,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我的“艺术嘲讽传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