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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临走前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我其实是有点生气的。
可梁生俊好像更生气。
台球厅里依旧热闹非凡,抽烟的继续点火,打球的继续拿着杆子倒,聚在一起调情的小情侣依旧说着悄悄话,好像刚才那场闹剧不存在一样。
烟味有些大,我有些受不住,揉揉鼻子,咳嗽了几声。
梁生俊冰冰凉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把这个牌子撤了,以后这里没有刘峰的台子了。”
虎子和三水拉着梁生俊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说悄悄话,我顺势又往后躲了几步,我一向是很自觉的。
可梁生俊坚定的态度,我看的很明显。
虎子和三水大概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决绝,悻悻的退了回来,三水取下了台球桌边上的号码牌,虎子则拿着球杆和三角框走了。
只有阿玉,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盯着我。
梁生俊走到我面前缓缓道:“别生气,这里什么人都有。”
其实我想说:“我没生气。”,但话到嘴边我又不想说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温温和和的,我很喜欢,也很喜欢被他护着的感觉,这是我从小到大没有过的感觉。
“走吧,这里烟味太浓,我带你去二楼打游戏。”梁生俊踏上楼梯,见我还站在原地大声说。
我又踢踏着小步伐,跟着上二楼了。
他跟荣姐打了招呼,径直往A区走去,小小的包厢十分精致,除了电脑和桌子椅子之外还在墙上粘了挂钩,挂钩的头上是可爱的蝴蝶结,他把校服外套挂好,就刷卡登机子去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挂好了书包,坐在旁边,也不说话,就看他白皙修长的手在桌面上来回操作,我觉得,那也是一种视觉享受。
他在打CF,我哥也打,我见过,但没上手过。
他的技术很好,枪枪爆头,因为戴着耳机,他的头发被压了下来,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像呆毛一样随着他的操作晃来晃去。
“会玩这个吗?”他并未回头
“不会,只是看我哥玩过。”我撕掉了食指上的一根倒刺,出血了,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先开机,刷卡上机。”说完就放下耳机出去了。
我没来过网吧,但我记忆力很好,学着他的样子,刷卡,登录,上机,一气呵成。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用QQ号登录了,系统正在教我如何前进后退以及跳上箱子。
我正在努力的跟随系统学习跳上箱子,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我想我是不适合玩游戏的;他把一个印着heellokiity粉红猫的创可贴放在了桌子上,冷冰冰的话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贴上。”。
戴上耳机,那几根晃荡的呆毛也不见了,他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我也继续着自己的游戏,连续试了好几次之后系统教学这关算是过了。
他突然凑了过来,右手叠在我握住鼠标的手上,整个身子俯视着靠过来,我闻到了一点点香烟味:“这个游戏技巧性很强的,超级跳这个要借助键盘上的按键W+S开始跳。”
他继续操作鼠标,左手按住键盘:“看好了,我给你示范一下。”
我很听话的瞅着屏幕,不敢分心:“在跳方面,游戏一开始要教你的是跟着节奏跳起来,但你要记住落地的瞬间立马跳起来。”他操作着,屏幕里的角色上上下下的跳着,就像他说的,很有节奏。
他又切了地图,新建了房间:“我教你怎么蹲跳上箱。”
他继续操作,屏幕不停的切换:“蹲跳上箱主要是蹲着跳,上去之后,然后松开蹲接着按连跳,落地之后再按跳,过程就是这样,要注意隐蔽。”。
“你自己试试。”我接过鼠标,按他说的操作,试了几遍,都以失败告终。
我有些露怯,他倒是大大方方:“游戏而已,多练练就会了。”
我大概是他教过的最没有天分的学生吧,我练了半小时后,成功放弃了。
他倒也不嫌弃,无视我的拒绝,硬拉着我去实战。
他搞了把枪给我,但凡见着人我鼠标一顿点,他的声音透过耳机穿过来:“不要扫射,点射就好。”
“瞄准敌方的头,点射!”
“不能边打边往前直线跑,注意隐蔽技巧!”
“点射……”
“……”
大概是我打的太烂,枪用不了了,武器只有短刀能用,我又提着短刀到处跑,“轻刀不能爆头,要学会把握时机。”
这是我“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我不知道短刀不能爆头,因为攻击距离比起枪太短了,我只能贴上去打,最后被人家一平底锅拍死了。
我想我大概是CF史上第一个被平底锅拍死的玩家吧。
连累他输了游戏,我有些不安,连带看他的眼神也有几分心虚,他倒是没什么,继续点鼠标,敲键盘。
天黑的很快,梁生俊打完一把,放下了耳机,拎起我的书包:“走吧,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很沉默,车子停我家大门口前的小道那,远远的大黄已经狂奔过来了,他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后天周日,台球厅免台费,我教你打台球。”
大黄在我腿边蹭来蹭去,似是在提醒我赶紧回家,我飞快的点了点头,抱着书包跑进了院子。
爸妈不在,除了我哥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其余,一片漆黑。
我关大门的动静太大,刚进门就看见我哥叼着牙刷探出个头,他含糊不清的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捏了捏手心,面不改色的说:“被老师罚了,抄卷子来着。”
“你呀把心收一收,别整天老想着玩了,看你考不上一中咋办?”
我吐了吐舌头:“考不上一中,我就去上四中,又不是只有一中一个学校。”
他吐掉了漱口水:“不一样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我惊奇于自己的撒谎能力,也暗暗佩服自己已经到了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了。
回到自己的小隔间,从柜子里掏出一个铁皮糖盒子,慎重其事的把那张过期的优惠卡放了进去;又把铁皮盒子藏在了衣柜最里面,再三确认不扒掉衣服就看不到之后,安心的上床睡觉。
周六爸妈回来吃了顿饭,又走了。
给我留了一周的生活费,给我哥留了下个月的生活费。
一中开始加晚自习了,我哥他也忙起来了,常常是周五中午回来,周六下午就走了,说是周日加课了。
在家里越发孤单的我心里开始更加珍惜学校里能带给我温暖的那些人。
周六下午,我哥难得下厨做了饭,他做饭很好吃的,走的时候还从自己的生活费里抽了张五十块给我:“拿去,你现在这个时候用钱的地方多,爸妈那我会说的,以后让他们每个月多给你五十块。”
我很感动,拿了钱开开心心的去刷碗,哥哥推着自行车出门的时候又叮嘱道:“给你的钱不要乱花,要花在该花的地方,比如日用品什么的,明白吗?”
我不是傻子,初中生物书的第二章就讲了生理结构,也讲了生理期的正常反应,我感动于哥哥的细心,也难过于我妈的不细心,因为,这些事,本都该是妈妈来注意的,可是,她没有。
我跟韩芬私下讨论过生理期的事情,她比我来的早,给了我很多“经验”之谈,以至于我第一次生理期的时候不那么手足无措。
韩芬说过,她妈妈在她六年级的时候就告诉她了,也教过她如何正确使用卫生巾,以及没有卫生巾的时候如何把卫生纸变成应急卫生巾。
她将这些通通告诉了我,我很羡慕,也在怀疑,是不是我从小到大太让人省心了,省心到让我的母亲以为只要按时给了生活费就可以了。
看着我哥走远之后,我关上了大门,拨通了韩芬家的电话,很开心的聊起了我哥给钱的事情。
青春期的姑娘心事最多,我们两个拉着班长级短,直到天黑了才挂断电话。
周日一早,我收拾的清清爽爽,换下了那套丑到人神共愤的校服,每次看着我穿校服的样子,再看看梁生俊穿校服的样子,我都怀疑,我们穿的可能不是同一套校服。
从大门外面的彩钢棚房里拖出尘封已久的“小飞鸽”,仔细打扮它一通,欢快的骑着出门了。
周日的网吧可谓是“爆满”,虽然每个网吧门口都贴着“未满十八周岁禁止入内”,可网吧的主流客人依然是未满十八周岁的学生。
开网吧的大多都是有背景的,或有钱,或有权,或者胆子大的。
网吧里的学生多到吓人,一楼的台球厅今天免台费,除了拆了牌子的那台没人玩,其余的台子全被中小学生承包了。
我上到二楼的时候,荣姐依旧坐在那里,有一对小情侣想开包厢,但包厢满了,正在跟荣姐协商。
荣姐眼睛很尖,见我上楼急忙开口:“柠柠来了,快进去吧,小俊在208,给你卡。”我伸手接了卡片:“谢谢荣姐!”
“谢什么呀,这娃客气滴!”荣姐笑了笑。
我拿着卡往A区走,那对小情侣突然不依了:“不是说包厢满了吗,那她怎么能去”。
我进门之前好像听到荣姐说:“那是我弟媳妇,她来肯定有地方,没有地方,我也得腾地方,明白了吗?”
我红着脸进了包厢,梁生俊疑惑的目光:“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去打台球吧!”
台球杆刚拿到手里,我就后悔了。
我不会打,梁生俊要教,教台球的姿势很尴尬,就像他搂着我一样,我一向是容易脸红的,尤其是在他面前,在他的手把手教导下,我脸红到了脖子根。
虎子三水和阿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看着红着脸的我一阵坏笑,虎子还出言调侃:“你说柠柠这喝酒不会,抽烟不会,游戏不会,台球也不会,以后可怎么震的住啊。”
三水和阿玉哄笑:“没事,我们俊哥震的住就可以了?”
我想我听懂了他们的意思,梁生俊也懂了,因为我看到了他红的像火一样的耳朵根。
梁生俊并未理会他们,继续教我,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也只是学会了如何拿台球杆以及如何用那个三角框框台球。
他应该很绝望,我也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