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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哲没有理会身后的李淳风,倒是对着身旁的公主笑道:“公主如此装扮,想必是偷偷出来的吧?”
“才不是,父皇母后皆知,再说了,宫内之事,又岂能瞒过二人。”
李丽质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很不开心。
对此,罗哲不可否置,几人步行至自家小院,步入院子,罗哲自顾自的拿着水壶烧水。
对于客人,就让他们自便,李柔为公主搬来椅子,李淳风见状效仿,而罗哲则是将收在一旁的躺椅拖了出来。
躺椅由竹子制成,下面两根竹子弯曲着恰好的弧度,躺在椅子上摇摆不定,也称逍遥椅。
顺便也拿出小茶几,给客人准备好陶制的杯子,放上自己加工过的茶叶,就等着水烧开。
李丽质和李淳风好奇地看着杯中那黑色扭曲又干燥的茶叶,也不知道罗哲又鼓捣出什么新玩意儿。
稍待不久,开水冲泡进杯子,些许残渣、茶梗漂浮在水面,罗哲拿着杯子,嘬了一口后,吐出一点残渣。
二人见状,有样学样,抿了一口茶水,李淳风顿时赞叹道:“苦后回甘,唇齿留香,有意思。”
撇了一眼李淳风,罗哲不想多说什么,自己炒的茶自己知道,与后世相比,根本不入流,只不过自己十分怀念那味道才动手试试看而已。
倒是李丽质皱着秀眉,感觉不合自己的胃口,但听到李淳风的话,也就没多说什么。
品过茶后,李淳风倒也是抛出话头,道:“罗郎让贫道当个算学先生,可有好处?”
躺在逍遥椅上的罗哲,目光带着些许慵懒,道:“若是月俸,李仕郎要几何?”
李淳风摇了摇头,道:“罗郎莫要调笑,贫道任职太史局,可不单以钱帛而论。”
对于罗哲来说,邀请李淳风也是略微尝试一下而已,毕竟整个大唐来说,李淳风的数学造诣算是极高,但缺点在于是个宗教徒,让他施教,说不定都把学生拐去当道士了。
耸了耸肩,罗哲一边喝茶一边随意问道:“李仕郎如何看待算学?”
先是一愣,李淳风顿时笑道:“算学乃天文造诣之学,可算历法,究其深奥,故废而不理。”
太过深奥而不易理解,也对,如今算学主要用于演算历法,还有对于圆的追求,像圆形、球体这些都是主要研究对象,而罗哲知道,李淳风不止在历法上的造诣,还有对算学经典的注释也有相当的成就,活脱脱的教科书。
但这都是以后的李淳风,并不是现在的李淳风,罗哲抿了口茶,开口说道:“算学乃究天理之学,私以为万物皆可算学。”
“那想必罗郎算学一道也是极有造诣,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海水几斗?”李淳风饶有兴趣的提问,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罗哲。
罗哲撇了撇嘴,连回答都懒得,毕竟这很难去解释,让李淳风来教学生的原因之一也是如此,罗哲并不知道当今算学是如何表达的。
砸了砸嘴,罗哲表示不知天高地厚,引得李淳风发笑,对于这样的情况,李丽质表示很不高兴,觉得李淳风在欺负罗哲,又看到罗哲的神情充满了不屑,就没多说什么。
摆了摆手,李淳风笑道:“就不寻罗郎开心了,就以赈灾为例,倘若如今庄外灾民十万口,丁口三万,老弱妇孺七万,丁口日需五两粮,老弱妇孺则为一半,而罗庄中粮食仅万石,罗郎可撑多久?”
闻言,罗哲细细思量,粮食以石记,这是容量单位,而一石一般为四钧,一均三十斤,也就一般而言,一石为一百二十斤,再而,一斤为十两。
终上所述,大致可撑三十七天,罗哲在心中速算一番后,开口道:“大致可撑三十七天。”
李淳风眼睛一亮,道:“罗郎可知‘徽数’?”
这倒是让罗哲愣了一下,让李淳风不由得皱眉,感觉罗哲并不知道‘徽数’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李淳风便开始解释,这就要提到魏晋时期的大数学家刘徽,在其《九章算术注》中所提出的以尺、寸、分、厘、毫、秒、忽等单位以下便是‘徽数’,也就是小数点之后的数字。
有了刘徽才有之后的祖冲之,而祖冲之对于刘徽也极为认可。
在李淳风滔滔不绝的诉说下,张衡、刘徽、祖冲之等数学家的生平事故呈现在罗哲脑中,其中,身份地位低下的刘徽能有如此成就极为不易。
罗哲一边给李淳风换茶水,一边听着历史往事,不知不觉,日渐西斜,李淳风回过神来,发现罗哲还在笑盈盈的听着,而李丽质公主则已经开始打瞌睡了。
无奈摇了摇头,道:“一时间忘我,罗郎勿怪。”
“可听闻算学巨匠之事,罗哲也是受益匪浅。”罗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才发现自己也是听的入神,茶水早就凉了。
对于罗哲的表现,李淳风极为满意,感觉先辈得到了尊重,自己也与有荣焉。
而这时,院门被敲响,声音将李丽质惊醒,连忙调整坐姿,脸颊飞红。
罗哲前往开门,而门外就是凝香和罗烈等人,随带还有那女奴和李泰。
李泰在罗哲走后,就已按耐不住,看着凝香等人准备离开,就跟随而来。
看了门外等人,罗哲躬身见礼李泰,将李泰迎进院落后,对着门外罗烈等人说道:“跪着吧,”语气毫无感情可言,“凝香和那女奴进来,其余之人,好生反省。”
语落,罗烈不语,自顾自的屈膝下跪,而罗哲并未再瞧上一眼,自己返回院子。
在凝香进来之后,罗哲坐在躺椅之上,寒声道:“可是知错?”
见罗哲如此神情,其余等人也犯不着为一介女奴求情,再说了,主人训斥奴隶,理所应当之事。
那女奴早在门口看罗烈下跪之后,跟随着凝香入院,闻言便跪下,伏身在地。
凝香咬着樱唇,偷偷看了罗哲一眼后,也是屈膝下跪,道:“妾奴知错。”
见此,李丽质心情大好,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堂堂公主,不可与奴隶计较。
罗哲起身,继续道:“今日救一女奴,明日是不是见他人可怜再救?天下奴隶不知凡几,你能救得了几个?”然后指着躺椅,轻笑道:“不如这位置,你们来坐?”
声音不大,但足够传至院门,罗烈闻言,身子埋的更低了。
凝香脸色煞白,不敢看罗哲一眼。
而一旁的李淳风则开口道:“罗郎吓唬吓唬得了,何必如此。”
罗哲闻言,转身挑眉道:“李仕郎这是为凝香求情?”
“正是。”李淳风面不改色。
“呵。”罗哲轻笑一声,“这可不再是相公之女,一介罪臣之后罢了。”
“恩公之女,知恩图报,人之常情,再者,如今圣人当政,刘相公不见得不能平反。”李淳风面带微笑的看着凝香,开口说道。
是的,凝香本姓刘,女子无名,为大唐开国功臣刘文静之女,刘文静因裴寂谗言而被处斩。
但从李淳风的话语中,可得知,刘文静本身就是当时秦王李世民的人,如今李世民登基称帝,为功臣平反变得可能。
不过这都和罗哲没多大关系,女子本身便不受重视,更何况一个入了教坊司的女人,就算被平反,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李淳风本身就是刘文静向李世民举荐的入政的人,见到恩人之女如今跪伏在地,自然开口求情。
而罗哲知道凝香身世是在将其招收之后才得知,毕竟一个年近二十的女子,在风尘地里还保有处子之身,这本身就值得怀疑,既然决定赎身,那就要知道底细,这对秦琼来说,也不是很难。
“今非昔比,宰相之女又如何?凝香行事代表我罗哲,今日见生不忍见其死,虽情有可原,但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罗哲神似生气,口中还是对凝香所为不满。
“这里又无外人,罗郎这是何必。”李淳风道。
李泰沉默地看着此情此景,他不是很懂,觉得不就是收个奴隶嘛,何必大惊小怪的,但对于罗哲,他又感觉不是无事生非。
罗哲给了李淳风一个眼神,李淳风瞬间知道了自己就是外人之一,见罗哲也就是口头训斥,也不再多说什么。
扯开话头,李淳风道:“罗郎请贫道为算学先生之事,还未给个说法。”
罗哲斜眼鄙视了一下李淳风,起身进入卧室,拿出纸笔,磨墨之后,在其纸上疯狂书写。
好奇的李泰还有李淳风靠近观看,发现纸上除了一开始的《孙子算经》里面的题目外,其它就跟鬼画符似的,但他们也不敢多打扰罗哲。
《孙子算经》可以说是很早的数学教科书,其中的‘雉兔同笼’更是编入小学教材。
而罗哲的做法很简单,带入公式,简单粗暴的用后世的算法去做题,而其中的‘物不知数’更衍生了‘大衍求一术’,韩信点兵的方法就在其中。
当罗哲把笔发放下后,李淳风连忙发问是何物。
算经有其局限性,一项理论的实际运用可能是在千百年之后,对此罗哲深信不疑。
在罗哲的解说下,李淳风的双眼越发明亮,虽然是基础,但重要的是方式,罗哲给出了更方便快捷的解答方式。
特别是那歪曲的符号,相比文字,有了罗哲的解说更能直观的表达公式的方便,对于数学极有研究的李淳风如获至宝一般盯着这几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