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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后,野狐从袖中掏出一只金光灿灿的古朴金铃,金铃虽只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但其上刻有山川大地、飞禽走兽,看上去很是神异。
此铃乃是紫金上人遗宝紫金铃,采用上古神金锻造而成,可大可小、可攻可守,野狐只有这么一个宝贝,所以平日里只是日日蕴养,从不曾拿出御敌。
但今日,为了满城百姓,野狐只得将紫金铃拿出,只愿自己可凭这件异宝守一方百姓。
只见野狐右手执铃,张口咬破左手手指,将鲜血涂抹于紫金铃之上,便见紫金铃顿时响声大作脱手飞出。
染了血的紫金铃飘至应天城上空,迎风便长,直至长到洪钟大小这才止住长势。
金铃每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便有一道金光如月辉般自铃壁洒下,残破不堪的应天城沐浴在这金光之下,一眼望去,宛若重获新生。
安置好紫金铃后,野狐凌空虚度落在史仁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道:“史将军,我只能为应天城出手三次,如今三次已满,你还是快些组织城中守军带着百姓突围去吧。”
史仁虽不曾亲自站在城头指挥,但早已有人将对面的情况一一给他说了一遍,他也会知道野狐已然倾力施为。
但却仍旧抱有一丝幻想,“野狐道长,就不能再出一次手吗?野狐道长如果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大不了待鞑子退兵,我再让人去寻几本古卷赠与你,你看如何?”
野狐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史将军误会了,非是我不愿出手,而是猫有猫道、狗有狗路,我等修道之人在世间行走也自有一套规矩,今夜我出手三次,已是犯了修道界的大忌。
况且对方阵中也有能人异士,而且那人修为不在我之下,所以就算我再出手相助,也只是领着城中的百姓白白送死罢了,还望史将军看在满城老幼的份上快些突围吧!”
史仁见他言辞真切,便知野狐未曾欺他,心中纵是百般无奈也只得认命,只见他咬紧牙关,站在一处高台之上,以手按剑。
环顾四周道:“如各位所见,今夜若无这位小神仙,恐怕我应天城早已沦为修罗场,而今敌强我弱,本帅虽有心报国,但却无力杀敌,只愿以城中余军护着各位父老乡亲从城北杀出,还望各位乡亲父老快快回家收拾一番,跟在史仁将军身后突围!”
“史帅,我等都走了,那您老人家呢?”人群中,有一男子高声喊道。
史仁苍然拔剑,以剑指天,气势豪迈道:“应天城失,老夫已无颜面再苟活于世,既已是无用之身,便由老夫替各位断后吧!”
方才发问的那男子也同样高举手中的钢叉,呼喝道:“小人张三,父母妻儿都死在鞑子手底下,反正无牵无挂,倒不如跟在大帅身后一起替大伙断后!”
“大帅,我也愿追随你!”
“大帅,小人赵大,我也愿留下!”
……
一时间,人声鼎沸,满城老幼妇孺,竟无一人愿跟随大军突围。
百姓虽豪气干云,但史仁此刻却很是理智,他知道战死沙场是小,可一旦城破,等待幸存者的唯有屠城,所以史仁脑中一转,双手抬起虚压。
道:“诸位应天父老,既然你们都悍不畏死,那老夫也不做婆婆妈妈的娘们,虽然大伙愿意随我杀敌,但规矩咱们还是要定下,男子凡年未满十六或年过五十者以及所有女子必须随史将军出城,大伙若是不答应,那老夫只好一人出门去给鞑子下跪投降了!”
很快,城中的百姓都自发的按照史仁的话分站两边,待众人泾渭分明之后,史仁这才将史仁叫到身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而后只见史仁眼眶含泪,一脸不舍的走下高台。
野狐此刻心中虽百感交集,但却有心无力,先不说他已是强弩之末,新旧更替此乃天下大势,非他一人所能狂澜力挽。
就在史仁点兵聚将之时,城外的百余位怪人已然发动攻击,只听见一阵阵叮当脆响,应天城上空的紫金铃被打的东晃西歪。
野狐赶忙一个纵身飞至城头,却见那帮怪人果然在以拳脚砸击城墙,这帮怪人力大无比,个个都好似巨灵神下凡,而且丝毫不惧疼痛,任凭城头上如何弓弩齐射、烈焰火油,这帮怪人都只知攻击,丝毫不知防守。
凝神望去,野狐发现这帮怪人的体外竟无丝毫生灵的特征,好似一具具傀儡,好在这群傀儡只是力大并且不会飞行遁术,自己体内虽已无几成妖力,但这样的攻势下,紫金铃还可撑个半个时辰。
确定城墙一时半刻不会被破后,野狐先是来到史仁身旁,催促他快些整军,而后又来到史仁身旁,想继续劝说他带着百姓一同离去,自己一人便可替大伙守住后路。
对此,史仁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野狐道长,老夫如今还有一事相求,望你务必答应?”
二人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野狐却知道史仁这人虽说并无才能,但却一生正气、爱国爱民,此刻他既有遗愿,自己定当尽量满足,“将军但说无妨。”
“老夫希望野狐道长能带着这些百姓突围,有你相护,老夫也可死而瞑目。”
野狐并未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野狐答应,史仁也已点齐人马,史仁当即举剑高呼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应天男儿,可愿虽老夫死战?”
此话一出,四下皆已棍棒触地、刀剑击甲,放声应道:“我等愿,死战不休!”
冲天大喊一声,便带着选择留守应天城的明兵百姓朝城门外杀去。
待百姓都已突围后,史仁这才勒住缰绳,回首望去,应天城已是火海一片,明朗的星夜也被这火光给映成了橘黄一片。
史仁双目通红,须发皆立,右手紧紧握住剑柄,往日他只是为南明而战为朱家而战,但从今夜起,他还要为自己的兄长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