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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余变得生活不能自理后,第一次出远门是在满月的这天和刚出月子的老妈一起被包的像个粽子,乖乖的乘坐马车回家。
穆余听着马车外,奶奶顾氏正和道观里的道姑告别。说马上就要过年了得回家过年什么的。话太多,穆余表示奶奶的词太多,刚满月的自己还没有学会这么多词,只能半蒙半猜的了。
顾氏和道姑道别后,又让身后的婆子去捐了些香油钱。自己快速的爬上了马车接过手炉暖了暖手,随后便把孙子接了过去道:“媛儿快些坐好,得启程了。”
“秋娘等人回来后就吩咐启程吧。”
秋娘施礼回到:“奴婢晓得了,夫人。”
在秋娘和车夫的对话中,马车缓缓的启动了。
穆余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歪着头,看着一颠一颠的美人娘亲,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被颠坏,毕竟才出月子她就瘦的不行,看着这个时代有下人的富户给新生儿用的东西,他就知道这里的医疗技术不会太好,就怕一不小心颠坏了身子像以前的妈妈一样早早的离开了。穆余觉得有个软软的娘亲也是很不错的,当然能活的长长久久的妈妈才是最好的。
过了一会儿穆余感觉脖子有些酸疼,就动了动小脖子,回过头,失神的盯着奶奶的下巴,慢慢的就睡着了。
穆余在途中迷迷糊糊醒了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婴儿,所以出生后他清醒的时间就一直很少。有些时候穆余都会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不正常,清醒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因为以前也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所以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见这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奶奶都没在意这个问题,他就把这个疑问丢在了脑后,继续睡。
其实穆余不知道的是,他的奶奶顾氏也很担心他这嗜睡的情况,虽然道姑说孙子身体无碍,但还是担心每天只清醒两个时辰左右的孙子出了什么问题。所以等儿媳刚出月子就急急忙忙的带着他们归家,想让自家做过御医的老头子好好的看一下。
傍晚,穆余是在一片热闹声中醒来的。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穆余真的很想把耳朵塞住。想做就做,穆余用力的挣脱小被子的束缚,从里面抽出了小手往头上伸去捂住耳朵,不过可惜的是手太短,没真正的堵住。
顾氏看见孙子的小动作,把他的小手塞到被子里轻轻裹好,递给秋娘,掀起车帘走了出去,对门前的下人说:“禁声,孙少爷听不得你们这些杂闹声。”
下人们听到夫人的训话,都安静了下来。
穆博见母亲从车上下来就开心的问道:“娘,我的小侄子哪?您为何不把他带下来给我瞧瞧。”说着便往马车走去。
顾母看着不着调的小儿子,竟然想去掀嫂嫂的车帘。气的她直接放下了矜持,从后面扯着小儿子的耳朵,让他滚远点。
穆博看着老娘那严肃的脸,无视下人们那抖动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向顾母求饶。
顾母看着儿子的傻样,忍不住笑了笑把他推到后面。交代车夫从车门把儿媳送到致远阁,就让秋娘把孩子给递了出来。穆博见娘亲抱着孩子快速的往静阁走去。吩咐下人把行李卸下来,让管家把东西归置好,就快速的追了上去。
顾氏来到静阁,看见月余没见的相公正在厅堂里不停的踱步,眼眶不由的红了红。带着些哭声说道:“老头子,你快看看哥儿,他每日里只能清醒两个时辰。”
穆余听着奶奶哭着喊哥儿,心里就只有“果然我不是个正常的婴儿”的念头。
穆承宪看着情绪激动的老伴,安抚道:“仙儿,别哭。哥儿肯定是好的,我这就看看他。”
穆博听见父亲叫母亲仙儿,就害羞的转过身想遁走,走了没几步,突然意识到母亲说的是自己的侄儿可能有病,便快速的窜了回去。着急的问到。“爹,侄儿他没事吧!”
穆承宪见老伴把头扭了过去擦眼泪,就嫌弃的对小儿子说:“一边去,我还没来得及看哪。”说着就让老伴把孙子抱到火炕上,让儿子去拿自己的医箱。
穆余第一次见到自家爷爷,真的很难把他跟奶奶嘴里的老头子联系起来。这个面容稍微有些苍白的翩翩公子真的是爷爷而不是爸爸吗?
穆承宪看着双眼有神的乖孙儿,觉得有这么一双夺目的眼睛的孩子不应该有什么疾病才是。不过既然妻子说每天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那就该好好的看看。
穆余看小叔拿来医箱后,奶奶有些紧张,便朝着奶奶笑了笑。顾母看着孙子的笑容更想哭了,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穆承宪安抚的摸了摸老妻的手,接过医箱,让穆博去把门关上。拿出里面用来消毒的酒,洗了洗器材和手。说道:“娘子,把哥儿的小被子解开,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穆博关好门后就去把灯给点上,移到了父亲的身边,好让父亲看的更清楚些。自己也站在旁边盯着小侄子。
穆承宪先是仔细的为穆余把了脉,看了看他的大眼睛,然后仔细的摸了摸头,轻轻的试了几个穴,发现一切情况都没问题。就让老妻把孩子的衣服脱了,再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是没检查出什么。他让老妻把孩子包好,把工具递给小儿子让他清洗擦干,自己爬上火炕,在纸上写下刚才探查到的结果。穆承宪看着纸上本该今人高兴的结果,却有些高兴不起来,因为如果真的完全正常的话,孩子就不会沉睡那么久,但诊断结果没问题,那就是没找到嗜睡的根源了。穆承宪就怕自己不善儿科,耽误了孙儿的病情。可是这宁都府和清水县都找不到比自己医术高明还专攻儿科的医者了,求助无门啊!
穆余很认真的看着在写毛笔字的爷爷,希望爷爷可以查出自己一直犯困的原因。虽然有些怀疑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但是还是存了那么一点点期望,毕竟对症下药中医也是很不错的。
穆承宪压下心里的担忧,对老妻道:“娘子别心忧,哥儿他身体很好,看着都不像早产的。每天睡那么久是因为在修养身体。等过几个月就没事了。”穆承宪不会知道他安慰妻子的话,在无意中是接触到了事实的,只是不完全罢了。穆博听到这里,就听信了父亲的诊断,他的父亲是位了不起的医者。见天色不早了他就拿着医箱,去吩咐下人们准备晚膳。
穆承宪见儿子出去了,就道:“仙儿想把哥儿养在屋子里,还是想让儿媳自己养?”
轻松的用谁养孩子这个话题转移了老伴的注意力。
顾母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回答道:“孩子还是养在父母身前好些,我也不愿做那个恶婆婆,让他们母子产生生疏感。奶娘也都被安排在致远阁了,只要她白日里时常抱来给我们瞧瞧就好。”见老伴没说什么,就瞪眼道:“你也不许抢孙子,做个恶公公。”
穆承宪见老伴没有死抠那件事,暗暗的松了口气。连忙说:“不会,不会,都听仙儿的。”抬头见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就知道该用膳了。他让老妻把孩子递给他,去清理一下,准备用膳。
顾母洗漱完,就让养过孩子的秋娘带着两个丫鬟把哥儿送到儿媳的致远阁。让她在那边看着点,别让那边没经验的人弄伤孩子。
用完膳顾母就连忙带着丫鬟去了儿媳的致远阁。
穆承宪看着走远的妻子心里吃味的想着,自己在仙儿的心里要排第二了。想起看不出嗜睡症来源的孙儿穆承宪心中微叹,让管家去书库取了几本关于儿科的医书,研究儿科。
顾母来到致远阁的门前就听到了孙儿的哭声,连忙踏入致远阁,快速的走进儿媳的屋子。
李媛抱着大声哭闹的孩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一见顾母就哭道:“娘,哥儿不肯吃奶娘的奶,可我的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顾母抱过孙儿,见他不哭闹了,脸上也没有泪珠。就想把孙子递给奶娘让她喂养。谁知刚要把他递给奶娘他就又嚎个不停。接连试了几个奶娘都这样。
顾母见状就知道这孩子认人了,想要狠心的治治他的这个习惯,让他和奶娘熟悉一下,又怕他性子倔一直不肯吃奶,饿坏了身子。
穆余本人其实也很绝望,让她这个心理年龄已经20多岁的人喝母乳已经很羞耻了。现在还让他喝其他人的奶,真是不能让人愉快的活着了。矫情就矫情吧,他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吃点别的东西了,随便什么动物的奶都行啊!
顾母看着怀里满脸委屈的孙子有些无奈。只得对儿媳说:“今晚哥儿得先带去静阁,让你公公看看用什么方法喂养的好,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明个儿再给你送过来。正好车途劳累,你自个儿休整一下,把身体养好才能更好的陪着哥儿。”
李媛听了婆婆的话,应到“知了,多谢娘的教导。娘慢些走,注意脚滑。”顾母随意回了声“嗯”,就抱着穆余回了静阁。
静阁,穆承宪看见抱着孩子回来的老妻。主动迎了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孩子抱了过来?”说着便主动接过了孩子。他听老妻说孙儿认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当初大儿子也认人,虽说多劳累了仙儿一阵子,但长大了还比不认人的小儿子聪颖的多。不过儿媳的身体没有老伴的身体好,那就只能委屈孙儿喝些动物的**了,也许牛乳和羊乳还会更营养些,孙子喝了会更聪明哪。
穆承宪想着这些,吩咐跑腿小斯去让厨房请顾厨,同时把他需要吃的牛乳同半碗温水、一个空碗一起送上来。
顾真来到静阁看到的就是两个长得惊艳的人在逗弄着孩子,孩子没多大反应,两个老的却把自己的眼角笑出了细纹。穆余看着笑得十分诱人的爷爷,真是不知道他是在逗孙子,还是在逗老婆。
穆承宪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下,见顾真来了,就道:“老顾,你来了啊!我孙子不要找来的奶妈,想着把牛乳对些清水给他喝,你看这个方法行吗?”
顾真:“回老爷,平常人家没有余钱请奶娘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用米汤或动物的**来喂养的,按理说小少爷是可以用牛乳喂养的。不过这么直接喂养就怕少爷肠胃弱会腹泻,少爷还很小用煮沸后的羊奶会更好些。”
穆承宪皱眉,“只用羊奶是不是有些不妥?”
“回老爷,老奴不知。不过可以把牛乳做成牛乳粉和其他粗粮磨的粉一起吃。”
“如此的话,那就麻烦老顾去给哥儿弄些吃的吧!”
“不敢。老奴这就去。”
穆承宪嘱咐小斯去问管家,庄子上有没有下奶的羊,没有的话就差人去买。见小斯去问后,就又逗弄起了孩子。
穆余见帅气的爷爷给自己解决了口粮问题,就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穆承宪和顾母看见自己孙子这般可爱,都忍不住凑近再逗逗他。穆余看着放大的爷爷奶奶,有些担心的想“我这么小就长得很好看了吗?还以为变小些就可以随便笑了,没想到还是不行,以后还是少笑吧。张得太好看也很令人烦恼哪。”
穆承宪见自己逗了许久,孙子都不笑了,以为他这是饿了困了。就把孩子给了顾母自己站起来向外面张望。
顾母看着自己闲不住的相公,就道:“相公,牛乳都快凉了,你还是快些把它喝了吧。”
穆承宪看着盯着自己看的老妻心虚的笑了笑,让丫鬟把牛乳端了上来。皱着眉端起碗喝着没甚滋味的牛乳,心里也有些难受。作为医者他很清楚自己看起来保养的很好的身体其实就是虚的,不知还能陪家人到几时。
穆余看着在喝牛奶的爷爷有些馋,他连晚饭都没得吃,爷爷就已经加夜宵了。真是不平衡。见爷爷都喝完了,自己的晚餐还没来。穆余想着老天爷是不是看他活的太轻松了,才让他来这个落后的时代吃苦的。怎么就不能重生到更先进的时代哪?真是让人难受。
在三个人的心心念念中,顾真终于端着一个小碗来了。在奶奶的帮助下,穆余终于混了个半饱,还想再吃可是大人们不让了,见不是太饿了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顾母看着马上入睡的孙子,担忧的的叫道:“相公。”
穆承宪压下心里的担忧说:“无碍,能吃能睡,身体会更好。凌儿已经在苦寒之地外任两三年了,每年只有月余能空下探亲,当下局势有些不稳,连月余的空闲都没有了,他还没见过自己的孩子哪。等天气回暖,我们带着儿媳和孙子去看看他吧。”
顾母闻言道:“相公的身子能经得了长时间的车途吗?还是等他回吧。”
穆承宪反驳道:“我身子好的很,你没见我是整个县里最年轻最俊美的老头了吗?去找凌儿在那个地方住上一阵也好。”
顾母固执的说:“不行,让他回来吧。你不能去那里,那里气候不好。”
“去是肯定要去的,当下不能让他随意回来,这与礼制不合。不说这些了,到时候我来安排就好。”穆承宪坚持道。
穆承宪没说的是儿子写信同他说,京都好友写信给他,暗示让他近几年把亲人接过去为好。这说明都城形式有些紧张,作为要塞的宁都府可能随时会受到牵连。明面上作为有些名望却没有大权势的穆家,容易让人当做杀鸡儆猴的鸡,他们这些人不宜在这儿了。他的身体不能赶路,所以得早些去,路上边走边歇才行。
穆承宪收敛思绪说:“仙儿,哥儿还没取名吧?我来给他取个乳名吧。就叫鱼儿吧,希望他能游走在世间不被任何东西束缚。”
顾母见自家老头子随意的定了孙儿的乳名也乐得惯他,儿子总归会给鱼儿取一个正式的名字,乳名不重要,他想怎样都行,“好,以后哥儿就是小鱼儿了。”
穆承宪让老妻先带孙子去睡,吩咐厨房再准备一份小少爷的吃食温着,就去捡起之前放下的医书。
过了小半个时辰,厨房送来了可以放在火炕上保温的吃食。他家的火炕是大儿第一年上任归来,从北方带工匠回来垒的,说是冬天睡着更舒服些。
穆承宪洗漱过后便接过吃食轻轻的走了进去,把吃食放好,便吹了灯小心翼翼的爬到孙子的左边睡了进去,打算等到半夜亲自喂孙子。
穆余再一次被饿醒后轻声的哼了哼,感觉到有人摸了摸自己就停止了哼哼声。
穆承宪见孙子醒了,想着他应该是饿了,就轻轻的爬了起来点上小灯。回头见孙子不哭不闹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稀罕的把他抱起来。轻轻的道:“祖父的小鱼儿饿了啊,悄悄的给祖父笑一个就给你吃好不好?”
穆余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小鱼儿”的名字后,很无奈的想着自己是不是还得有一个相爱相杀的弟弟花无缺。心里太多的吐槽说不出口,穆余就安静的吃着爷爷喂的不知道都加了什么的牛奶汤了,暂且就叫牛奶汤吧,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反正能吃就好。
过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穆余心里有些烦躁,他实在是厌烦了这连猪都不如的生活,猪还能经常清醒她连保持清醒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无论怎么无聊、怎么烦躁,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在牛奶汤和羊奶汤的喂养下,肉嘟嘟的穆余在除夕这天迎来了自己的百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