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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由南向北御道之上有一位长须道士,拿着拂尘,道袍破旧不堪,走路摇摇晃晃,疯疯癫癫,行人走进都被一阵臭气和酒气熏开,捂着鼻子暗骂一声臭道士,可有人就喜欢他,因为道士逢酒坊就买酒,腰间别的酒壶好像永远也装不满一样,看着也就一升的葫芦却足足可以装十斤,疯道士穿的破却好像有花不完的银子,买酒从来不问价钱,随手一掷,就是几锭大楚官银,喝醉便睡,酒醒便行。
忽然有那么一日,疯道士停下脚步,驻足向着东南方向,以不可思议的表情眺望了近三个时辰,然后狂放大笑,收起酒壶,脚步轻盈,不买酒不问事,让早早跟随着道士走了十几里路的酒贩子直骂娘。
江陵府,富国候府,当年秦国首富张圣泽变卖家中五千里沃田,筹得银两,散尽家财,尽数支持先皇变法强国,成为大秦一段佳话,尽管变法多年之后,先皇曾大力封赏返还,但张家却还是不如当年秦国首富鼎盛,于是先皇便再敕封张圣泽富国候,赐众生碑,秦门…….等待诸多宝藏,要论秘宝繁多,大秦境内除了皇宫恐怕便是如今的富国候府了。
富国候府,皇赐园内,张圣泽一袭道袍立在庭院,身边是一位男子,男子说不上过于惊艳的帅气,但是,属于那种女人一眼看过去就会嫉妒的好看,对的,是会让女人嫉妒不是爱慕,只是纯粹的这张脸生的太美了。
大秦除江陵府外占天下兖、豫、青三州,各州又分十二道,传说淮南道有名士关晁,每逢入市会引得万人空巷,但世人只言其美,却忘了让其誉满天下的名号是名士,名士乃才。
张圣泽终于开口道:“圣上可是知晓了?”
“嗯。”关晁点头。
“作何反应?”张圣泽偏过头看着关晁。
“放了。”
“如何?”
“无奈但阴智。”
“哎~~”张圣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张圣泽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回头盯着关晁道:“知道我为何会将你纳为幕僚么?”
关晁低垂的眼皮终于是动了动。
“知道!”
张圣泽回过头愤愤的哼了一声!衣袖一挥,不只是在跟谁怄气。
“扬儿已经去寻那纨绔子,从今天开始你也就没有待着这里的必要了,千两黄金已经奉下,日后断不可提起此事。”
关晁听得最后的话,拳头终于是握紧,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弯腰应和。
张圣泽将欲离去,但还是再次回过头,看着弯腰的关晁开口道:
“当初召你前来办那件事,终是我张圣泽有亏与你,有亏与你名士之名,但你要知道按道理此刻的你应当是个死人了。”
关晁弯着腰,不知做何态。
直到张圣泽走远,关晁才站起身,面无表情是的走向庭院池塘,看着这张让无数女人嫉妒的脸,嘴角扬起一种很难看的弧度,伸手在脸上深深的画出四道血痕,三深一浅,血滴在池塘内引起一阵奇观,形形色色的鱼儿争相前来吸食,但鱼儿游到距离关晁三尺的范围内时,竟然鱼尾一甩,齐齐背过身去,那样子似乎是看到什么人间至美的东西被毁不忍直视。
自始至终,关晁面无表情,出了秦门,面朝着北方而去。
…………..
待客厅内,张圣泽慢悠悠的品着刚从豫州南岭出的新茶叶,似乎在等着某个很重要的人。
茶叶添了一次又一次,张圣泽仍不紧不慢。
终于,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还不待管家开口,张圣泽就从座位站起,向外迎去,秦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倒进来位一身破烂,酒气与臭气混合着的道士。
似乎是酒还没醒,道士是倒着进来的,进门之后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秦门,不断发出啧啧声。
“老毛子!”
张圣泽咧开嘴哈哈笑道。
疯道士这才回头看着张圣泽,挺直身体,没有一丝醉态,径直走进大堂。
张圣泽笑着摇摇头跟随道士走了进去。
只留老管家一人错愕,自从两年前少爷与侯爷大吵了一架之后,老管家已经有两年多侯爷没有如此爽朗的笑过了。
大堂内,张圣泽与臭道士相对而坐。
“老毛子,我冒着天大的不违,算是给足了那小子脸面!”
臭道士捏着刚沏好的茶,卖足了关子,看的张圣泽牙根直痒痒。
“众生碑,应当不会出错的!”
臭道士语气略微顿了顿,继续道:“他更不会错。”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将秦门敞开,只有我们这一派和儒家那一派看得出富国候府最富足的可不是上古的宝物,而是先周之气,秦门关压着的是整整一大秦的先周之气!”
张圣泽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臭道士无奈道:“唯一一次开秦门,仅是那天下阁阁主所谓的,为了天下安宁而镇压先周之气,这次呢?”
张圣泽一本正经道:“为了我儿子!”
臭道士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身,却又长叹一口气,不禁唏嘘:“天下大事终究是让这些儿女情长所左右了。”
“你就不怕大秦那些老不死的怪罪你。”
臭道士扭过头看着张圣泽。
张圣泽低着头品了一口茶,似乎是等人的时候喝的有点多,现在只剩下干涩没有了清香。
“我张家当年比不上辽东敢为一口气就填海的沈家,可不要忘了我张家当年可是占了天下财榜整整二十余年,我倾尽家财支持那混小子变法更不是为了所谓什么狗屁的家国天下,我无愧于大秦。”
张圣泽瘫倒在宽大椅子内,从袖口里撤出一大块红布,竟是裤衩子,一身道袍,手中却捧着视若珍宝的大红裤衩子,这诡异的一幕看的臭道士脸直抽抽。
“这是扬儿在我五十大寿上送给咱的贺礼。”
说话间,脸上洋溢着的满是笑容。
臭道士无奈道:“扬儿的事,你也只与我说过,我还是那句话,于你这个做父亲的而言,孩子未来所要面对的痛苦远远比你要深,这其中可不仅仅是世俗的眼光。”
张圣泽不做理会,收起大红裤衩,看着臭道士道:“那位死了,你可知道。”
臭道士对着喜怒无常的张圣泽一怔,转瞬又习以为常,转过身冲着东南方向道:“我看到了。”
“光是他自己消散了那么简单么?那个人的身上所背负的东西也彻底消失了啊!”
张圣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所谓的,那个人背负的国运和这三个地方的国气不过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真要活那么久还不自己把自己累死了。”
臭道士同样苦笑着摇摇头,不过紧接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面色瞬间凝重到极点,迅速回过身看着同样表情盯着他的张圣泽。
“啪!”
张圣泽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茶盏摔碎一地。
“我说呢,试探让三国忌惮了八百多年的老妖怪,这么凶险的事儿,大秦大楚偏偏就敢派去了皇帝最喜欢和最倚重的皇子呢?原来三国早已知晓老妖怪已经是强弩之末,原来最重要的可不是那把剑啊!”
张圣泽强忍住激动,对着臭道士道。
紧接着张圣泽便又陷入疑惑中,可为什么小皇帝为什么会同意让严谋的那个干儿子去呢,从严谋这件事来说,小皇帝可不是庸主啊。
似乎是看破了些什么,道士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圣泽。
“不是说已经无愧于大秦了么?”
张圣泽忽然看到道士用这副模样盯着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道士见状也不敢再“责难”下去,转移话题道:“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圣泽走出大堂,庭院中已经泛出的点点新绿,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高墙筑起的富国候府屋檐层叠,一派波澜壮阔的气象。
“已经十几年了,管家!把我的侯服拿出来吧!”
先皇有旨:富国候,着侯服等同圣临,面圣等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