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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终于在那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失去了行动的力量,那黑色不规则圆形物体终于在火焰消失之后落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人群中传来一阵叫好,唯独水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她知道孔雀明王一族是青洛屠首屈一指的妖族,大概和火蟒族在神州的地位差不多,可是她未曾想过孔雀明王一族来神州,竟然还带着别的妖怪,这“寄生傀儡”看似不怎么厉害,阿燎解决了他也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可是谁知道这后面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更加匪夷所思的东西出现,更何况……这孔雀一族的不出现,那这次……阿燎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水没有想要在今天掀起什么了不得的风浪,只想让阿燎痛痛快快的杀几个孔雀明王的重要人员,然后就打道回府。
现在的她已经不想等待二十重天的消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打开不周山,把颛顼棋盘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看着阿燎从半空中降落,抬起手来把他已经散落多时的头发束成一个马尾。
他用袖子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渍,走向了孔雀明王的帐前,“寄生傀儡”留下的外壳依旧如焦炭一样留在原地。
阿燎随手甩出一道火焰,落在寄生傀儡外壳上的一瞬间再次开始熊熊燃烧,现在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那一团篝火般的火焰越烧越烈,冲天的火光照的水面前灯火通明。
水对着身后的梵谷摆了摆手,让他附耳过来,梵谷躬下身子听水说了几句,便直起身子离开,水已经收起了结界,所以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来去自如,他到了阿燎身边与阿燎交谈了几句,阿燎点了点头,还不忘回身看了一眼水的方向,水与阿燎对视的一瞬间,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喜悦,虽然现在的水满腹心事,可是看见阿燎面容的一瞬间,那种无法言喻的骄傲一瞬间将水包围。
阿燎是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但是看阿燎成长至此,水无法说出自己心中的兴奋。
梵谷与阿燎说完话,向前走到方才叫阵的地方,对着孔雀明王的阵中大声嚷了几句,可是阵中却是鸦雀无声安静的要死。
“梵谷先生这是对那边说了什么?”茏姬显得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水沉默了片刻看向了茏姬说“总之不是你想听到的好话,木蟒姬君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茏姬忍不住挑了挑眉重新端坐回了椅子上。
梵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够卖力,他刚要扯着嗓子大喊,却被身后的阿燎阻止。梵谷这才看清,孔雀明王的军营中出现了无数双熠熠发光的眼睛,那眼睛一个个圆溜溜亮晶晶散发着蓝绿色的光,如在黑暗中闪烁的明珠,与其说诡异,倒是不如说有些好看。
梵谷下意识的向着孔雀明王的阵营走去,身后却忽然响起阿燎的呼唤,阿燎追上梵谷直接把梵谷护在自己怀里,还未等梵谷反应过来,梵谷看见无数火球的东西从孔雀明王的阵营中飞出,如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落在了阿燎设下的结界上。梵谷看着火球在结界上留下一层又一层的涟漪,那红色夹杂着金色的影子倒映在了他的眼中。莫名其妙的,他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下去,紧接着鲜血如注,模糊了他的视线,侵占了他的神思……
“梵谷!”看见梵谷晕厥在阿燎的怀里,水忍不住打搅了一声,在场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梵谷是妖王最大的心腹,妖王对他的信任赶超任何人,当初妖王离开忘忧坳,唯独把梵谷留下来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产生了龃龉,而是因为妖王实在是太过于信任梵谷,留下他辅佐新上任的大君。
梵谷虽然不是火蟒族的妖精,却要比任何人都在乎火蟒族的荣辱兴衰。他的命是妖王救得,又看着现任大君长大,这三个人之间深厚的情意,并非轻易可以撼动。
郭少丞斜眼看了看在椅子上已经坐不住的水,他知道现在的水不能随意的离开她的位置,这场仗她本来是个自己侄子安排的,若是她离开,身为联军之首的人参与到了这场战争中,那么就是对着整个孔雀明王一族正式宣战,估计整个孔雀明王一族的人都会冲出军营,虽然水的实力加上在场几个大妖精和天神不至于打不赢,可场面的混乱自然是可想而知。
郭少丞与水的关系尴尬,并不想管这件闲事。不止是这一件,以后水的事情他都不想参与。就像是水说的,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两个人干嘛一定要有接触,感情这种不受控制的东西一旦泛滥就再也受不住,到时候刀剑相向的时候一定会更加痛苦,与其是这样……
“妈的”郭少丞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紧接着,他直接冲向了梵谷的方向,惊得身边的人叫出了声。
水也一个猛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不知道郭少丞现在要去做什么。她不自觉的向前一步,双手已经紧紧地握住,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她甚至不能确定梵谷是不是被铺天盖地的火球击中。梵谷本也不是什么法力高强的妖精,水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妖精,有一次无聊她为梵谷算了一卦,说梵谷五行属木,那个时候她还开玩笑说梵谷跟谁不好非要跟着火属性的火蟒生活在一起,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燃烧生命吧?
郭少丞落地之后,向着梵谷与阿燎的方向狂奔而去,他手掌之中已经出现了耀眼的金光,对着梵谷与阿燎的方向一掌打出去,那金光自阿燎和梵谷为中心四散开来且越来越大。原本被埋没的梵谷与阿燎再次显现出身影。阿燎的怀中还抱着梵谷,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身旁的郭少丞,脑海中忽然闪过令他极为不快的画面。
这厮,不就是自己姑母最大的仇人,沽泽上神吗?
这个能在礡凌山来去自由的王八蛋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该不会是现在来找他的茬儿让他交代在这里从而恶心自己的姑母吧?
“阿燎趁现在把梵谷交给我!”还有些距离的时候,郭少丞忍不住对着梵谷大声见了一句,却让阿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这臭神仙跟谁套近乎呢?阿燎也是你叫的?”
郭少丞被阿燎这样一说,脚下微微一停滞,心想这小东西虽然和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却和水一样的牙尖嘴利,不不不……以他的经验,整个礡凌山都是这么说话的。
“快点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不满等你打赢了再找我报仇不迟!”郭少丞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怀中的梵谷扔过来“我没有恶意,与你姑母也不是敌人!”
“鬼才……”阿燎又想说些什么,可是转念一想这沽泽上神说的也不错现在天界与自己的姑母是合作的关系,这个家伙心底再怎么的不着调,也不至于现在顶风作案,现在最为关键的事情就是让梵谷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才能大显身手。
阿燎看了一眼郭少丞,无奈的打开自己的结界把梵谷抛向了郭少丞,郭少丞看准时间接住梵谷。
“打开你的结界吧!”阿燎对郭少丞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覆盖在自己结界之上的结界撤销,阿燎没想到孔雀一族竟然会选择用火,这根本就是触及到了阿燎的肺管子,论起用火,谁能赶上火蟒一族,孔雀一族用毒用水用什么都好,偏偏用火。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
所以在郭少丞把结界缩小之后,阿燎一个闪身就离开了这火球的攻击范围。
郭少丞本想和阿燎说一句小心,但是未等他开口,阿燎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抱住梵谷,向着水的方向而去。
“用火?孔雀们是疯了吗?自己点火做烤鸡?”钏君有些幸灾乐祸,忍不住在自己的椅子上哈哈大笑。
水见郭少丞把梵谷抱了回来,心中总算是大石头落了地,她等不得郭少丞把梵谷带回到自己身边,跑过去迎上了郭少丞,两人直接落了地,水从郭少丞的怀里结果梵谷,她跪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梵谷双眼紧闭身上完好无损。
“梵谷!”水大声的呼唤着梵谷的名字,可是怀中的梵谷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水握住了他垂下的双手,那双手仿佛在一点点的失去温度,水的心忽然变得无比剧痛,不可能……事情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梵谷不是没有受伤吗?
“梵谷!”她近似有些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晃动着怀中的人,可是怀中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水一瞬间觉得一阵眩晕天塌地陷。
她想不通不明白,梵谷只是去叫了阵,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回来?那火苗不是没有碰到他一星半点?阿燎已经把他护在了怀里,郭少丞也在第一时间把他带了回来,为什么会这样?
“不可能,梵谷一定是吓傻了!”水有些恍惚的自言自语,她眼中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在了梵谷的脸上,她把梵谷的身子越抱越紧,只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梵谷越来越冷的身子。可是梵谷传来的冰冷让她越来越绝望。
“郭少丞……”她像是丢了魂一样抬起眼睛看向了自己身边的郭少丞,近似于用哀求的声音说“你方才触碰到他,他还是活着的对不对?”
郭少丞看着水,一时间说不出话,他的喉头微动,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他跪坐在水旁边,伸出手想要揽住水的肩,水下意识的一躲,眼中的悲伤却越来越重,看的郭少丞整颗心仿佛要碎掉了一般。
郭少丞收回自己手,看着水如无助的孩子一般,他的喉咙有些苦涩,他不知道要对水说些什么,告诉她看清事实梵谷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郭少丞本以为自己会带回来一个完整的梵谷,却没想到自己带来的竟是一具尸体。最残忍的便是这具温度尚存的尸体要在水的怀中一点点的冰冷坚硬,让水真切的感受到梵谷的生命流逝。
“阿对不起……”
水听了郭少丞的话,再次不知所措的低下头看着已经紧闭了双眼的梵谷,现在的她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做些什么,无论做什么都好,只要她能救回梵谷,只要她的梵谷回来!
如果发动这场战争是不对的,那么老天应该惩罚罪魁祸首也就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的罪孽,为什么要找到梵谷身上?梵谷是她认识最忠诚的下属,为了礡凌山,梵谷处处兢兢业业如履薄冰,除了礡凌山他什么都没有,水不在的时候他竭尽全力守护着礡凌山,守护着阿燎,为了熳君曾经救过他的这份恩情,他已经活的没有了自我,他不知道什么叫做自私自利,水记得当得知水的身世与计划的那一刻跪在自己面前的梵谷,记得水要他叫自己姐姐时候的梵谷,甚至记得醉酒时候的梵谷。
为了礡凌山,他就算是醉酒的时候都没有失了分寸,这样一个人,一个水挑不出一丝半点错处,心如白色水晶一般纯透的人,为什么要经历现在的一切,为什么要被莫名其妙的夺去性命?
都是自己的错!
“啊啊啊啊啊啊!”水抱着梵谷的尸体,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一瞬间,她四周的大地开裂,碎石伴随着龙卷风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周围已经隐隐出现了零星火花,她疯狂的哭喊声被淹没在了飞沙走石的呼啸中。
郭少丞坐在她的身边,已经被她的火苗灼烧了自己的手臂,可是郭少丞没有办法离开,他知道现在的水已经伤心到失去了理智。
他不能离开现在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