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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水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阿燎摊开自己一直紧握的右手。
他看着自己手掌上那深深的血痕,一时之间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现在的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一些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他明白自己的姑母与他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上一次与孔雀明王的战争追根溯源是火蟒族的姑娘做了错事,可是,姑母还是叔父的时候,无论什么样的大是大非都抵不过家族的利益与仇恨,就算是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族中的姑娘,但是杀父杀母杀兄杀嫂这样的仇恨,如何能化解?
原本的叔父,大概会自断一条胳膊算是给孔雀明王一族的赔罪,然后再杀进孔雀明王的大帐大杀四方,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虽然这做法太过偏激,可这就是火熳的性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子,他才能带着岌岌可危的族群渡过最为困难的时代,给自己的族群喘息的机会。
而现在的姑母,仿佛事事小心谨慎,做事中总是透露着圆滑。做的每一件事想的都是要把利益最大化,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姑母不像是从前的那位大君,而越来越像一个商人。
就算是当初渡劫劈坏了脑子,这么多年也该长好了吧?听姑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自己来决定如何对战孔雀明王一族,可是他阿燎只是一个火蟒族大君,在别处耍耍威风还是可以的,但是在她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不够看的小家伙儿,她才是整个妖族的主宰,现在就连天上的神仙都要听她的指挥,天帝都要让她三分。
那么家族的仇恨,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吗?
阿燎不想要这样去揣测自己的姑母,可是姑母现在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这么许多。
“阿燎,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害你。”
水的那句话深深印在阿燎的记忆中,他相信自家的姑母不会害他,可……不害他就是真的为他好吗?姑母是妖王,她身后是整个妖族,所以现在的她做的每一个决定不知要考虑整个礡凌山,更是要考虑整个妖族。
阿燎并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心中却难免愤愤不平,孰轻孰重,谁亲谁远,姑母当真是分不清吗?
“燎君可在房中?”门口,镇君的声音忽然响起,阿燎答了一声在,便把他请了进来。
镇君看阿燎的脸色不好,又看到了他脸上怪异的表情。知道方才水找他去,一定是说了些让他难以安心的话。
“妖王要你去做一件难心的事吗?”镇君的心思水知道,阿燎也自然明白,但是因为对钏君的厌恶,阿燎并不讨厌镇君。反而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
“很难,”阿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蒲团,示意镇君坐下。镇君对他行了一礼便做了下来。
“这不是妖王的性格,”镇君轻笑了一下,“她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会假手于人。特别是对燎君您,可以不给您增添一丝烦忧是妖王最大的心愿。”
“我姑母曾经与我说,要我按照自己的本心活下去,今日的事情,她也要我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决定,可是我的决定应该与她所期待的结果背道而驰,如此,换了是镇君要如何?”
“我没有这样疼爱我且强大的姑母,更不是大君,所以做不得这样的决定。”镇君不是傻子,阿燎这样的话让他实在是无从回答。“只是有一点,燎君您是火蟒族的大君礡凌山的主人。您想的只要是火蟒族的事情就好。但是妖王想的是这天下,她虽然是妖王,代表着妖精,可为了妖精活得好,她必将要权衡这天下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为了整个妖族,她有时候不得不委屈你。”
“大道理谁人不知?”阿燎的嘴角不经意之间露出匪夷所思的笑容,镇君是何其有心之人,把阿燎的表情看了一个清清楚楚。
“当年,妖王曾提出与我联手,让我掌了金蟒家族的权,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我那外甥必须是金蟒族的大君,钏君的血脉必须传承下去,”镇君故意哀叹了一声“当年我就应该听她的提议,不应该自己存了这么大的心思,到头来被她拘在这里。”
阿燎有一些诧异,自己姑母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为什么刚才还要说那么多关于钏君的好话?姑母做事,何时变得这么没有章法?
“还有我族中的那个贱婢宁儿,你可曾想过在铁铮谷的时候妖王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反过来却予以大任?”镇君冷笑了一声“宁儿虽然是个贱婢,但是出身极为有来头,可不是什么下等平民,她的祖上是金梅家族的人,金梅家族的幻术是金蟒族的翘楚,无人能出其右,看来,这妖王一早就想把宁儿收为己用,才演了这么一大出戏。”
阿燎看着面前自打进了他的房间就没说过自家姑母一句好话的人冷冷问道“镇君这是在数落我姑母的不是?再怎么说我姑母都是妖王,镇君这般说话,算不算得上是以下犯上?”
“算,”镇君面不改色“就算是说我造反,也不算给我扣上大帽子。奈何我没有这个本事,妖王杀了我,比杀死一只蚂蚁还简单。我的心思你与妖王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我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阿燎看着镇君,心想这镇君果然是个人物,现在再装出忠心耿耿的样子反而让人觉得厌烦,不如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心思,还能落得一个性子耿直。
“燎君你不是个笨蛋,只是摊上了一个更加聪慧的姑母,我现在是受制于人,不过我还是祝愿燎君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活着,就像是妖王祝愿您的那样。”
说完,镇君站起身,对着阿燎深深的行了一礼。
阿燎看着他打开房门离去,心想这镇君也真是喜欢挑拨离间,且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明明是个小人,说话的时候还表现得那般大义凛然,真是一个不能小看的人。
第二针那边来报,说事情成了,孔雀明王一族虽然派出的不是精锐部队,可凡事出了他们驻扎地的孔雀,除了几只逃脱回城,大部分都被铘君的结界困在了水所说的那个山谷之中,其中还有一个什么王子。
水让人画了一幅老孔雀王的画像,引孔雀明王一族出来,她知道自己引不出迦楼罗王,却不曾想引出了一个王子,她叫来唯一去过孔雀明王账中的荣佩询问这件事。
“孔雀明王一族来了好些个王子,所以困住的是哪一个,我也不知道。”荣佩很是无奈的说。
水想起来迦楼罗王告诉过她,自己的父亲子孙几百,所以什么王子不王子的,应该就是真的不值钱。
水这样戏耍孔雀明王一族,为的是调动起孔雀的好斗之心,专注于面前的战事而不是找到那个四处留情的老孔雀。
她想不明白迦楼罗王为何对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如此用心,若是她遇到了这样的父亲,想的最多的……应该是让他做太上皇,风流快活,自己独掌大权吧?
水苦笑了一下,心想天下没有几个人和自己一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