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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睁了睁迷蒙的双眼，连忙坐起身，打开了帐篷。只是身子还未完全露出去，眼前的一道黑影就挡住了皎洁的月光。
“季凉，你怎么起得这么慢？！”程燕西哼声道，“这要是紧急集合，你绝对是倒数！”
“程燕……程首长？”季凉蹙了蹙眉，手撑着地就要站起来，“你来找我吗？有事？”
程燕西的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手撑着季凉的帐篷，睥睨着她，“找你，自然是有事。”
季凉被困在帐篷和程燕西之间，要站起来就会贴近程燕西，她一烦，起身的瞬间推了程燕西一把，“你让开，有事情说也没必要离我帐篷这么近。”
程燕西没有预料到被季凉推，一下子侧了侧身，然后不屑的退后几步，“我离得远了叫你，你能听见吗？”
“那你叫我什么事？”季凉拢了拢头发。
程燕西这才仔细看清了季凉，月光下她的脸更显柔和，那发丝看起来异常柔软，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从见她第一面他就觉得她很漂亮，漂亮到让自己惊艳的程度，而今晚他给自己的感觉却是安心……
“首长，怎么不说话了？”季凉奇怪的盯了程燕西一眼。
“那个……咳咳……”程燕西连忙回神，掩嘴咳了咳，换做恶狠狠的样子，说道：“你头发也太长了，谁允许你头发过肩的？”
季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是领导允许的。”
“哪个领导有这么大面子允许你不遵守军中规定了？”程燕西冷道。
“程首长，您半夜叫起我来，不是为了跟我谈论头发的事情吧？”季凉淡淡瞥了他一眼，看了看远处的大海，“要是没什么事，我想回去睡觉了。程首长也早点睡。”
“睡睡睡！睡什么睡？！老子还没吃饭呢！”程燕西压低声音吼道。
季凉上下看了程燕西一眼，从晚饭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程燕西这家伙一直没吃饭吗？
“首长没吃饭，去干什么了？”季凉问了句。
“你管那么多干嘛！”程燕西恼怒道，“老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去给我做饭！”
“凭什么？”季凉微微仰头，“今天晚上还有些剩下的饭菜，你自己去吃吧。”
“我说了我不吃萝卜！”程燕西咬牙切齿，却又拿这个倔强的丫头没办法，只能说道：“今晚是你让炊事班搞的狗屁萝卜宴，出了事当然是你来负责了！难道这么晚了你还想让我揪起炊事班的人来？还有，我说过，军演前的两个月，我是你的第一首长，我的命令你要坚决服从。所以，现在，去给我做饭！这是军令！”
季凉一时哑然，顿了两秒，敬了个礼，“是！”说完，公事公办的转身往临时厨房走去。
“非得拿军令压你，你才听话是不是？”程燕西又道了一句，转身跟上季凉。
海滩上有三四个女兵排成一队来回巡逻值班，看见程燕西跟季凉一起走着，有些诧异，但碍于程燕西的黑脸，什么都没说。
程燕西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烦躁的脱掉身上厚厚的外套，一边嘟囔，“热死我了。”
季凉走在前面，对程燕西的一举一动熟视无睹。
早知道就不捉弄程燕西了，捉弄了他，倒霉的还是自己。大半夜起来给他做东西吃，扰人清梦。她不想再靠近程燕西，不想跟他有任何交流，可偏偏，事与愿违……
“你怎么不理我？”快走到厨房时，程燕西突然开口。
“恩？程首长说什么了？”季凉淡淡应着。
“你……”程燕西撇撇嘴，又气又怨，“老子说热死了！”
“哦。”季凉冷漠的开口，“八月天气就是很热。”
程燕西眯了眯眼，“季指导员，你好像很不愿意搭理我。”
“没有，程首长多虑了。我对人，一向是这个态度。”季凉打开厨房的帐篷，问道：“程首长想吃什么？”
“只要没有萝卜，什么都好。”程燕西扫了厨房一圈，“最好是来只烧鸡。”
“没有。”季凉想都不想的回嘴，“随便炒个菜吧，还有剩下的馒头米饭，够首长吃的。”
咕噜……
刚说完，程燕西的肚子却突然不争气地叫了两声。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
季凉刚要回头，却听程燕西恼怒的吼道：“还不赶紧做饭！我从吃饭的时候就跑步去了，一直跑到现在，又热又饿！赶紧做饭！”
“是你自己愿意跑的。”季凉抬眉，却意外地看到程燕西有些暗红的脸色。什么都没说，转身洗菜去了，一边洗一边问：“西红柿炒蛋？”
“好。”程燕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看着季凉，一边顺过来一根黄瓜啃着。
一时无话，帐篷外有海风吹进来，天地间仿佛只剩海浪的声音。
程燕西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把目光转回到季凉身上。看着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的放松了，好像跟她在一起，很自在。不用考虑那些纷扰复杂的军中事务，不用努力回想自己忘掉的那些事，好像……
季凉熟练地将西红柿切块，熟练地打开鸡蛋搅拌。可是再熟练的手法，也因为程燕西炽热的目光而微微走了样。
“程首长。”鉴于帐篷里凝固到窒息的气氛，季凉还是开口了。
“恩？”程燕西疑惑的发出短促的音节。
“程首长失忆……”季凉握着勺子的手有些收紧，“是将所有的事都忘了吗？”
程燕西眸子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痛苦，随即淡淡一笑，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是啊。但是后来又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季凉眼神一暗。
“记不起来的，大概是不重要吧。”程燕西说完，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他闻到一阵饭菜香，转移话题，“饭快做好了吧？”
是啊，她季凉，向来是不重要的。
“马上就好了。”季凉敛了心神，很快的把饭菜装盘，端到程燕西面前，“首长，您慢慢用。”
“恩。”程燕西满意的点点头，不错的样子。
季凉将碗筷、米饭全都给程燕西摆好，看着他大快朵颐起来，行了个军礼，“首长，您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程燕西正埋着头，听到她的话，顿时抬起头来，“去哪里？”
“去休息。”
“去休息？”程燕西仰视着季凉，咬了咬筷子，“我还没吃完你就去休息，有你这样的吗？”
“首长只说让我做饭，陪着您吃饭这件事，我想我没有义务吧？”
“谁说没有义务的！”程燕西下意识的反驳，“我……”一边支支吾吾的开口，一边想理由让她留下，忽然灵光一闪，“我吃完了你的刷碗，所以，不能走！”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季凉微微蹙眉，今天没做什么，她却感觉有些累了，实在很想去睡觉。
“放心，我吃的很快。”程燕西就没打算让季凉离开，指着那边的桌椅，说道：“你在那边休息下，十分钟搞定。”
说罢，埋头又开始吃了起来，不给季凉留一点争取离开的余地。
季凉淡淡的摇摇头，与其争辩让他更加注意自己，还不如顺了他的意。于是走到桌椅旁坐下，手撑着脑袋，静静的闭目养神。
程燕西实在是饿了，狼吞虎咽，也没理季凉。因为，知道她在那里就可以了。
“季凉，我……”
过了十分钟，程燕西吃完晚饭，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他往季凉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见季凉已经撑着手睡着了，脑袋一垂一垂的，样子安稳，透着一点可爱的样子。
咚咚咚……
静谧的帐篷里，程燕西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那不可抑制的跳动频率，让他有些慌。这是怎么了，短短三天，难道对季凉，有感觉了？
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程燕西瞪着大眼，刚要移开目光，突然看到季凉因为睡着了，身子不能控制地朝一侧倒去……
“小心！”程燕西心一紧，不自觉的大喊一声，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季凉冲过去，长臂一伸，分毫不差的托住了季凉的脑袋。好险！再晚一分，季凉可能就倒了。
而他说话的同时，季凉颤了颤，睫毛一眨睁开了眼，双手下意识的抓住程燕西的衣服。
“怎么样？吓到了没？”程燕西问了一句，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关心。
季凉抬头，正好跟程燕西对视，蓦然感受到他手掌放在自己脸上的温度，吓得连忙松开自己的手，拍开程燕西，然后窘迫的起身，“让开！”
说着，就要挤过桌子跟程燕西之间离开。
可是她只顾大步往前走，却没注意到朝外张着的桌子腿，右脚一下子被绊住。
“啊——”
下一秒的惊呼，季凉张着手就要扑倒在地。
程燕西以肉眼几乎难辨的速度一个侧身，绕到季凉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刚要扶住季凉以免她摔到，可这个时候大脑却空白了，身子一放松，任由季凉压着自己向后倒去……
“啵……”
倒地的瞬间，季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唇正好压在程燕西嘴唇上，分毫不差。
她的嘴唇，好软啊！程燕西混沌的大脑中，只剩这一句清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