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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有什么问题吗?”看着惠知行的表情,江放以为是要查的这件事有困难。
惠知行摇头,“不是。”
他只是想到自己曾经查到的事情,暂时不想告诉江放。
但随后想到他刚跟江放说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有些双标。
而且,这件事他早晚都要告诉她。
“其实我查到过一些他大学时期的事,但事情有些复杂,明天咱们见面再说。”
听此,江放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可能有些超乎她意料的事被她忽略了。
这一晚,江放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见面时,惠知行一眼就看出她状态不好,“昨晚没休息好?”
江放点了点头,“有些担心,你先告诉我周元的事吧?”
“早知道你这么在意,我应该昨天就跟你说的。”
江放摇了摇头,“我不是......”
惠知行揉了揉她的头,“我知道,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关心他很正常,我没有乱吃醋。”
江放这才放下心。
两人坐在公园里泛着秋意的长椅上,已经是十月份的最后一天了,即使是在南方,也出现了落叶与枯黄的身影。
莫名多添了几分萧瑟感。
惠知行将一杯热奶茶塞进江放手里,组织了一下措辞问道:“你还记得Peter吗?”
换一个切入点入手,也许江放更容易接受一些。
“Peter?”
听到惠知行的问题,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江放突然就想到了上次Peter对她说的那番话。
周元大学时待过的学校里,有那样的老师。
但刚想到这里,江放就摇了摇头,让自己别瞎想,“和Peter有什么关系?”
“上次在夏绕山,周元在和Peter相处过程中的表现,让我有些怀疑,所以,回来后我擅作主张找人帮我查了一下周元曾经的事。”
“其中,就包括他大学时期的事,他那时候......”
那时候的周元拼命努力,才以美术特长考入了和江放在同一座城市的大学。
那也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大学。
只是艺术生的学杂费本来就贵,再加上京都的消费水平高,所以来了京都后,各方面的经济压力都加大了不少。
偏偏他父母除了学费外,很少给他生活费。
因为,他们得养他弟弟,兴趣班多花钱啊。
而他已经长大了,都上大学了,当然不应该再总向家里要钱。
他只能每天做兼职以及让室友帮他卖一些画来赚取生活费。
大一一整个学期,周元都算是他们班最忙的学生。
但他也并没有把学业落下,大二时通过上学期的成绩以及跟着学长学姐参加比赛获得的几个小奖还拿到了三等奖学金。
奖学金的钱帮他缓解了一个月生活费的压力,那一个月他清楚地意识到,用知识和能力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大二他只留下了两个工资比较高的家教兼职,剩下的时间便都用来了学习、参加比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他觉得应该会取得不错成绩的作品不仅成绩一般,有的甚至根本没有入围。
直到那个老师以指导他的名义将他叫到办公室,对他的作品胡乱一通指责,对他摸前摸后说着能帮他提高帮他获奖时,他才明白了原因。
那时的周元还没有被折断所有的傲骨,还没有被彻底踩进泥里,所以没有答应那个老师的要求。
但在他要走出门的那一刻,那个老师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在这个学校的实力。”
是啊,当时周元确实不清楚,但是之后他就慢慢清楚了。
直到又参加了两次比赛都毫无结果,甚至他的期末成绩都受到了波及后,他才明白自己是陷入了怎样的深坑。
他找不到人帮他。
他逃不过了。
他的生活、学业以及他放在心底的那个女孩,都不允许他在原地踏步不前。
在做出决定前,他染上了烟瘾,开始成夜成夜地抽烟。
那个寒假,他没有和江放回老家。
在那个冬天,他妥协、堕落、肮脏到泥土里。
他自厌自弃,开始习惯成日与黑暗为伍。
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他内心里住着一个恶魔,便一直画生活在恶魔羽翼下的人。
那些画卖了一笔不少的钱。
之后,没有人再拦他的路。
可他也彻底成了腐朽肮脏泥土下不见天日的臭虫。
心里唯一的赤诚只给了画和江放。
他能画出孩子喜欢的作品,是因为他没有抛弃幼时的自我,但他......再也回不去了。
因此,他的画是暗黑、现实、治愈风等夹杂在一起的矛盾又统一的风格。
就是这样的风格和画作,后来帮他拿到了奖。
原本以为毕业后他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规,可是那个人,却仍然时不时地以幽灵的方式出现。
而他的生活也仿佛永远都不能摆脱那段时间带来的烙印......
惠知行说完后,过了许久许久,江放都仿若呆住了一般,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一阵裹挟着凉意的秋风吹了过来,吹得她眼睛酸涩。
眼泪莫名地就掉落了下来。
惠知行没再说话,将她揽在了怀中,轻轻地拍她的背。
江放很少哭的。
偏偏长大后的这几次还都被惠知行赶上了。
控制好情绪后,江放只说了一句话,“惠知行,我想帮周元,我想让那个老师得到惩罚,我想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江放鲜少这么狠毒地诅咒一个人。
即使曾经恨透了郭洋,她也从没这样想过。
她向来是淡漠的,但从不是冷漠的。
相反,她的一颗心比大多数人的都要热。
但也因为如此,她更在乎她身边的人。
她人生中的第一台相机是周元送给她的。
在大二下学期的四月份。
她生日那天。
她没想到周元会送她一个这么贵重的礼物。
毕竟,一台相机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是只能看、只能摸、只能借的奢侈品。
明明周元作为一个美术生,学费开销比她的还要大,可是周元说:不希望别人有,她却没有。
以当时周元的经济水平,他究竟攒了多久才给她买起了这个相机,她不知道。
她也忘了,那台相机周元好像说是因为有一笔奖金,所以才买下来的。
她现在才知道,那笔在那个冬天得到的奖金,代表着什么。
那是周元靠放弃自我得到的钱,却用来了给她买相机。
如果知道,也许她永远也不会要那台相机。
周元,欠你的我该用什么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