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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来善还有几项检查单得下午才出来,张行军说如果他不急的话,回头他帮他取。
后面的那句取完后给他快递寄过去的话还没说,赵来善就立马点头说行,然后说正好过两天赵真真回来,请他吃饭的时候再拿就行。
之后,也没给张行军拒绝的机会,撂下一句“就这么定了哈”就连忙走了。
张行军笑着摇头,无奈地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下午在医院帮赵来善取检查单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江放。
之前江放和惠知行在医院照顾方兰和郭洋的时候,他也和他们见过,只不过都是打一个照面,随便聊两句。
毕竟他工作忙,他们两个也不闲。
不过他是知道方兰已经出院了的,所以今天这个时候见到江放还有些意外,“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
江放礼貌性地回答:“陪朋友过来检查。”
张行军这才注意到江放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清瘦柔和,好看斯文。
聊完天后,原本江放就打算和张行军分开,但是突然想到什么,让周元先离开等她,她想和张行军问两句话。
张行军以为她是要问妇科疾病方面有关的问题。
却没想到江放拉着他竟然是问,“张医生,你认识什么心理学方面比较权威的专家吗?”
张行军闻言有些惊讶,不过,他倒确实发现了今天见到的江放比往常脸色更加沉重,“你想咨询心理问题?”
江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是想咨询,但不是我。”
张行军闻言也没有多问,只是道:“那你知道那个人是哪方面的病情吗?”
“抑郁症。”
那天她总觉得周元对那个白色药瓶的态度很不对,而那个白色药瓶也让她产生了疑惑。
于是,她最终还是没能管控住自己,查了那个药。
结果发现,那是一种抗抑郁的药物。
所以,周元还有抑郁症是吗?
她应该猜到的,毕竟周元也说他的手其实在医院那里是被认定恢复了的,宋佳雪不久前也曾经说过,周元是因为受伤和心理障碍才无法继续作画。
是呀,连宋佳雪都看出来了。
她竟然直到查出了药名后,才知道周元已经患有了抑郁症。
但也从这一刻开始,她更加明白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她要照顾方兰,还有弥补周元。
所以,从周元家离开后的这一个星期,她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工作的路上,要么就是照顾方兰,或者在查与手腕肌腱断裂和复原以及抑郁症治疗有关的内容。
原本她今天应该一大早陪周元去复查的,但是因为早上她要去拍一个外景,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只在中午前挂上了号,下午才见到医生。
下午见医生的行程很快,基本没有什么繁琐的事情。
毕竟周元最近也来检查治疗了好几次了,只是医生今天见到她第一次陪他来,所以多说了些。
周元手腕的伤当时在车祸中其实就已经伤得很严重了,因为玻璃直接割断了一根手腕筋,肌腱和血管也都断了。
当时在医院就立刻接受了治疗,一个月内他的手都被包扎固定着。
只可惜当时跟江放签署离婚协议时,江放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裹着厚厚的纱布,也没注意到他是用左手写字。
又或者说即使当时看到了注意了,也不在意了,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因为车祸受的普通伤。
当时那一个月他的右手就如同残废一般一直都没有再用。
而那一个月因为各种事的处理,他忙到药吃的也不算很规律。
在之后拆除了石膏和纱布,他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做锻炼,饮食之类的更是没有注意。
离婚一个月后,他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想从两人曾经的那个家里搬出来,却没想到他独自搬家的过程中手腕不小心再次手伤。
当时很疼,疼的他脸都白了,额上全都是冷汗。
自己一个人在那间房子里痛苦又挣扎。
他觉得,那应该就是他的报应。
之后他也再次去医院看了,也不敢再用那个手做重力了,又过了三个月修养,那个手的伤才算是完全恢复。
但终归,伤恢复了,手却没有以前那么灵活了。
当他想再次拿起画笔的时候发现,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最开始是拿不住,后来练了练,能拿住了,却还是拿不稳,会手抖。
如今不会抖的很严重,但就是会轻微颤抖。
然后,他就没再敢轻易拿起画笔。
这一放下,就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近期重新拿起画笔也是每拿起一段时间,就要放下休息一段时间。
也要很努力地控制住手,才能平稳地画出他想要的画面。
医生看了看周元的手,手腕筋、肌腱和血管是早就恢复好了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按理说能力也该恢复好了。
可是,他都已经在这里看诊过那么多次了,却还是始终都没有恢复。
到底为什么作画的时候还是拿不稳笔,作为手外科的医生他也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能将一些阻碍他正常恢复和用手的事情说出来。
“手部的恢复一定要坚持锻炼,同时,药也不能断,要坚持吃下去,还有,饮食也要加强营养,注意清淡,忌辛辣刺激的食物,当然,最好能戒烟戒酒。”
这些话他不是之前没跟周元说过,但周元总是有很多都记不住。
如今看周元貌似很听这个姑娘的话,已经上了年纪,总爱多唠叨几句的医生还是多说道:“如果还是不能像往常那样拿起画笔作画,还有考虑一些内部原因,会不会是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说,会不会不止是手外伤的原因,跟心理因素是不是也有些关联?”
医生的话越说到后面,周元的脸色越苍白,手指不自觉地扣紧。
江放很认真地跟医生道了谢,至少如今知道了问题可能出在哪,知道该如何治疗,就比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强。
只是,江放也没想到周元的情况会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而周元之前却将这种情况称之为快好了,他到底是有多么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这一刻,江放竟然有些气,第一次气周元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但终归她的理性要多于感性,她更多地还是开始思考接下来要走的这一段恢复的路。
如今得做好长久作战的准备了。
只是不知道是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四个月,又或者是半年、一年。
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周元一直垂着的头才抬起来了,看了看江放,主动说了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的第一句话,“我自己治就可以,你不用陪着我。”
江放看着他,没说话,那静静凝视着的目光仿佛要看透周元内心的设防。
半晌后,她才终于说道:“周元,即使我们如今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关系,我们终究认识了14年,是如今彼此人生中相识长达半辈子的朋友,更何况这件事跟我妈有关,如果我之前不知道还好,既然我知道了,我不可能不管你,希望你不要再说不用我的话,除非你的手完全恢复。”
周元原本在江放面前就其实不足,如今听到江放这么气势汹汹的话,便只有点头答应的份了。
江放继续道:“以后跟你的手有关的事,都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从今天开始,你要开始戒酒戒烟,要按时吃药,坚持锻炼,注意饮食,这些我希望你能做到,我会监管你。”
“还有,”江放停下脚步,放缓了声音,“我想问你,你去看过心理医生了吗?还是,只是买了药?”
多半应该都是看过医生后才能买到这些处方药的,但是江放还是想确认一遍。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周元,突然变换了神色,看着江放,“这......你也知道了?”
“你想瞒我多久呢?”江放看着周元,慢慢说道,“我看到你家客厅里的那瓶药后,就去查了,那瓶药是治疗抑郁症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心理医生跟你说过什么吗?”
周元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江放也不急,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周元,相信我,我查了很多资料,抑郁症不难治。”
“所以,不要再忽视跟你的身体有关的任何情况了,好吗?医生也说了你之所以不能顺利恢复可能跟心理也有关,那我们就也重视这个因素,不要刻意去逃避它、忽视它,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步步来,这些问题都能克服。”
这一刻,江放没有用多么温柔温暖的话过多地安慰周元,可是周元久经干涸黑暗浮躁的心却就这样轻易被安抚温暖滋润。
他点了点头,从这一刻开始,一切都听她的。
之后,江放问了周元从什么时候开始吃抗抑郁的药,问他在哪里诊疗,还问了那个心理医生的情况,想知道他是否合适继续帮助周元走出来。
不仅如此,她还跟周元说她已经找了医生朋友帮忙介绍更有权威的心理医生,一直都在给他做心理信心的建设。
听着江放在自己耳边平缓坚定的分析声,周元第一次那么坚定地相信,一切都会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