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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英雄救美”之后,除了周元周一回到学校,主动找了江放一次,将二十元钱还给她,之后,两人便没再见面。
他们一个学文一个学理,不同班,又在不同的教学楼,因此,诺大的校园里,若不是有心留意对方,确实不怎么会碰到。
他们再次见面是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月考结束那天。
当时,考完最后一科的下午也下了雨。
考完试后,大家就都立刻收拾东西离开了。
每次月考过后,他们都有一天假期。
江放已经一个月没再回过家了,这次打算回去一趟。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回去,但是方兰给老师打电话了,让老师帮忙转达,让她回去再拿点儿厚衣服。
因为她不是很想回去,再加上外面一直有雨,她骑车也不方便,她便打算等一会儿,等到雨小了再回去。
可是,没想到她一张数学试卷都写一半了,雨还是没小下来。
没办法,她只好收拾了书包,准备坐公交车离开。
当时都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即使他们地处南方,深秋的雨也冷意瘆人。
在几乎没什么人的校园里,她看到了一个没有背书包,徒步走在雨中的男生。
他的头发、衣服都已经半湿了。
江放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没打算走上去和那个人共享一把雨伞。
只是,原本她和他相距有一定距离,却没想到他走得那么慢,她虽步履不快,却也赶上了他。
正巧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他蹲下了。
她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竟然是周元。
江放蹙着眉,犹豫了片刻,走到了他身边,将伞遮在了他头顶上方。
原本低着头蹲着的周元,抬起了头。
江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嘴边的伤。
他又受伤了。
周元见到江放,愣了片刻。
随后,他撑着腿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慢,站起来时,整张脸都皱着,看来是有些不太舒服。
等他完全站起来后,江放看到了他脸上的红晕。
他是很白的那种男生,因此脸上的一点红就很明显。
但除去微微有些红的脸颊,其他部分的脸色都很是苍白。
“你怎么才走?”
“你不舒服?”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声音同时响起。
前一句是周元问的。
后一句是江放问的。
问完后,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
周元先开口道:“你走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儿再离开。”
按理说,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江放应该离开才对,但是,她一时没有走。
因为,周元的声音有些虚弱,周元的脸色不正常,周元的嘴角有伤,周元淋雨了。
这么多原因,都导致江放没能那么狠心地离开。
她顿了顿道:“你没有伞,我跟你一起走到大门口,到时候再分开。”
周元摇头,“不用,我不需要伞。”
“为什么不需要伞?”
“我......”周元一时没想到借口,愣了下才道,“我反正已经淋湿了,而且我喜欢淋雨。”
后一句话在骗人。
没有人喜欢淋深秋的雨。
没有人喜欢冰冷入骨的感觉。
周元确实不喜欢淋雨,只是,他的伞被人抢走了,他没有伞可以用,所以,他只能淋雨。
对了,抢了他伞的人,还打了他,他嘴角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江放一下子就看透了周元的谎话,但是她没有拆穿,只是鲜少有耐心地重复道:“一起走吧,正好这一段路顺路。”
听此,周元也不好再拒绝什么,便跟着江放一起离开了。
江放和周元换了个位置,走到了周元的右边,将右手拿着的伞换到了左手。
才只是高中年纪的男生,就已经比女生高很多了,肩膀也比女生宽厚很多,江放将伞举得更高了些,也更往周元那边倾斜了一些。
周元有些没精神,但还是注意到了。
他看了江放一眼,江放只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雨被风从右边吹过来,江放挡住了风也挡住了雨。
周元没再多看她,收回视线好好走路。
可是,即使他已经很认真地在走了,却还是走得很慢,比一个女生还慢。
所幸江放察觉到后便放慢了步子等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从教学楼走到学校大门口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路两边的常青树被风吹弯了枝丫,吹动了叶子。
真得很冷。
这段不短的路仿佛很难走到头。
周元已经尽力了,可是,快到学校门口前,身子还是晃了一下。
江放这一路都有注意他的情况,立刻就扶住了他。
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很烫。
她终于明白他的肤色为什么不正常了。
“你发烧了。”
江放用的是肯定语气。
周元不仅发烧了,而且还烧的不轻。
江放扶着他道:“你现在得去看病。”
周元拼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不用。”
一个男生,走路都走不稳了,脑子混混沌沌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一定是病得不轻了,怎么可能不用看病。
江放也管不得那么多了,原本扶着周元的两只手松开了一只,左手既拿伞又扶着他的胳膊,右手腾出来,探到了他额头上。
周元反应有些迟钝,没躲过江放伸来的手。
江放的手很凉,她手上的凉度透过额头的皮肤,冷得周元浑身哆嗦了一下。
而周元额头的温度则烫了江放一下。
“你额头很烫,现在必须得去看病,不然会烧傻的。”
最后一句话有吓唬的成分在,但是,也没说假话。
但周元听此还是摇头说“不用”。
见此,江放也顾不得他了,带着他就往校门外走。
正好路边有一辆出租车,往常从不舍得坐出租车的江放,伸手就拦下了。
没有力气的周元被江放塞进了车里,“师傅,送我们去最近的诊所,他发高烧了,麻烦您快一点儿。”
司机听此,说了一声“好嘞”,就踩下油门带着两人离开了。
学校附近只有药店,江放觉得依周元如今发烧的程度,只吃药肯定没用,估计得打针,甚至得输液。
到了诊所后,周元还说不需要看病。
但是体温计一量,都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绝对的高烧。
不治,就等着烧傻吧。
医生当即让周元输液,江放也说让他输液。
周元拗不过他们,只能留下输液了。
所幸,他的衣服虽然湿了,但湿的不透,只有外面一层衣服湿的比较多
他脱掉湿了的外套、裤子和鞋子躺在床上后,不那么冷了。
他穿的真得太薄了,上身的外套里只有一件薄薄的长T恤,下身的裤子里则只有一条薄秋裤。
既然已经把周元送过来了,江放便只能将好事做到底。
她去跟医生借毛巾,医生没有,她只好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条,让周元擦头发。
周元看着江放递过来的毛巾,愣了一下,道了声“谢谢”。
因为真得烧得很严重,也真得没力气了,输上液,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没一会儿,周元就睡着了。
他一共要输四瓶药水,得好一会儿。
江放去问医生要多少钱,医生说要三十二。
江放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她一共只剩十五块钱了。
周元睡着了,她只好静悄悄地去翻他外套和裤子的兜,都没钱。
没办法,她只好给方兰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