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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放拖着沉重的脚步,不知道该去哪儿。
兜兜绕绕,没走出医院,她在挂号大厅坐了下来。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了郭洋,她都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原来,她只是把那段记忆尘封了而已。
如今再回想起来,不论是鲜血还是谩骂,不论是暴打还是怒吼,桩桩件件都仍历历在目。
大厅中人来人往,只有她仿佛与世隔绝,静坐不动。
一个小时后,暴雨小了下来。
大厅里进进出出的人又多了起来,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郭洋自江放离开后便一直很担心,但是也不敢再给方兰打电话或发消息询问,他怕江放会正好在方兰身边。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他下班的点了,他只好让一个护士去方兰的病房帮他探了探情况。
得知江放并不在方兰的病房后,他虽想过去看看,但终归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给方兰打了电话。
看着响动的电话,方兰久久没有接。
直到电话快要自动挂断前才接了起来。
郭洋先出声问道:“方兰,你跟江放......你们两个人怎么样?”
方兰低垂着眉眼,“我们还好,你不用担心。”
“我......我真没有想到今天会遇到江放,也没有想到她......”
“她”后面是什么,郭洋没有说,但是方兰明白,他是想说没想到江放竟然还这么抵斥他。
方兰听此,叹了口气,终究只是说道:“郭洋,我们以后还是尽量别联系了。”
之前说的是不见面,如今是其他的通讯方式也要取消了吗?
郭洋虽然不想这样,但也只能点头应道:“好。”
顿了下,他问道:“江放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两句话后就走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情绪怎么样。”方兰的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毕竟江放走时外面的雨那么大。
她想问问江放有没有平安到家,却不敢问。
郭洋听出了方兰语气里的担忧,挂了电话后,忙给惠知行打电话问他知不知道江放此时的情况。
惠知行说他没在家不知道,郭洋让他赶紧回去看看。
惠知行听着郭洋的话以及他焦急的语气有些疑惑,可是问郭洋是怎么回事,郭洋却不说。
他便没再问,刚想要给江放打电话,呼叫键还没按到,他就停下了动作。
往常,他不会在回家前问江放在不在家,若是今天突然这么问,江放肯定会起疑。
他想了想打通电话后该怎么跟她说,才拨出了号码。
***
一场暴雨降低了空气中的温度。
江放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感受着大厅里时不时被人群带进来的冷意,她短袖外的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因为冷,身子有些僵,反应也不灵敏了,没有感受到帆布包里手机的震动。
电话直到挂断也迟迟没有人接,惠知行坐不下去了,立刻收拾了东西,对身边的几个人说了一声“我先走了”,便离开了。
一路开车到家,见到的只有满室清冷。
才只几天时间而已,他就已经习惯了回到家有明亮的灯光、热腾腾的饭菜以及正在忙碌的江放的身影。
顾不得多想,他忙给江放再次打出了电话。
这次,江放回过神来,接听了电话。
“江放,我回家了,你怎么不在?”
“我在医院。”
听到江放说在医院惠知行松了口气,但旋即想到,如果江放是在医院,为什么郭洋还要问他她的情况?
于是他立刻接着问道:“具体在医院哪儿?”
“在.....挂号厅。”
“好,我一会儿就到。”
江放愣了一下回道:“不用,你不用过来,我自己回去就行。”
惠知行已经出门了,边按电梯边说道:“在那儿等我。”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
只是,原本着急离开的他,在电梯开了后,却没进去,而是转身回了家,拿了件衣服才离开。
虽然他已经尽量快了,但赶到医院也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到了挂号厅,他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长椅上的江放。
随着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距离江放越来越近,一个黑影笼在了她眼前。
她抬眼,看到了惠知行。
明明医院挺吵闹的,她却还是清楚地听见了惠知行的脚步声。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惠知行便弯下了腰,将手中的衣服披到了她身上。
看了眼惠知行的衣服,她边脱边说道:“不用。”
衣服还没脱下,惠知行便坐在她身边阻止她的动作道:“穿着,不冷吗?”
江放看了惠知行一眼,终究还是将衣服穿着了。
静了片刻后,惠知行先出声道:“回家吗?”
惠知行问的是回家,而不是回他的家。
江放没察觉出不对,点头应了一声“嗯”。
惠知行站了起来,将手伸向江放。
江放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自己站了起来。
***
因江放状态不好,惠知行没让她做饭,回去的路上,提议在外面吃。
但因江放没胃口,惠知行便先陪她回了家。
下午江放淋了雨,回来后就先洗了个澡。
她洗完澡出来,惠知行就问道:“现在饿了吗?”
江放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饿了,但她也只是说,“还行。”
只是,她刚说完,肚子就叫了起来。
她捂住了肚子,有些尴尬。
惠知行见此,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会儿就有吃的了,再等等。”
这个一会儿是真的一会儿,他话刚落下,门铃声就响起了。
然后,就间歇性地一声接一声地响了好几遍。
各类菜色、主食、甜品以及一些小吃被惠知行一样样地拿了进来,摆了满满一餐桌。
江放被惠知行要求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他把东西都摆好后,才拉开一把椅子对江放道:“过来坐。”
江放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过去坐下了。
惠知行在她对面坐下问道:“想先吃什么?”
江放皱眉,“这些......都是你特意给我买的?”
“当然......”惠知行语气一顿,“不是,我自己不也得吃嘛。”
即使惠知行这么说,江放也知道有她的原因在,“谢谢。”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跟惠知行说这两个字了。
面对他的好,她也只能回报以没有分量的这两个字。
听此,惠知行隔着桌子拿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别动不动就把这两个字挂嘴边。”
江放抬手摸了下惠知行敲过的地方,并不疼。
她看着他道:“我除了说这两个字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惠知行看着一脸认真的江放,“你忘了我说过的?我不要口头的感谢。”
“......那你要什么?”
闻言,惠知行歪着头想了想,随即,眼里露出了些许狡黠,“我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你就......留在我家多照顾我几天就行。”
“好。”
这应该是如今她唯一能偿还他恩情的方式了吧。
***
晚上临睡前,惠知行给郭洋打了一个电话。
“舅舅,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必须得问清楚,因为,江放今天的状态很不对。
他在挂号厅见到她的时候,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那儿,颓然、孤寂又无力。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放。
这样的江放,让他看着心疼。
对于惠知行的询问,郭洋顿了片刻,才答道:“她今天见到我了。”
“只是见到你了?”惠知行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虽然郭洋说过让他不能在江放面前提起他,但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舅舅,你说明白,为什么见到了你,她就会有这个反应?”
郭洋看着窗外的夜色,神色暗淡了下去,“她还知道了我和她母亲有联系。”
惠知行敏锐地从郭洋的话里得到了什么信息,“你的意思是......她对你的反应主要原因在于她母亲?”
“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不止这么简单?
惠知行又接着问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别问了。”
“我不能不问,”惠知行态度坚定,“你不说我就不帮你隐瞒了,我明天就告诉她你是我舅舅。”
“你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远离你。”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仅仅是因为他和郭洋的关系,江放就会这么对他吗?
惠知行的声音大了一些,“我必须知道原因。”
郭洋那边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道:“她和她母亲过去遭受家暴跟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