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安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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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笄礼结束后,苏木就自行到府里书房里看书去了。正拿着本诗集看,书房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熟悉的节奏和力度让苏木很容易就分辨出来人是谁。刚放下诗集门就被推开了,穆淼淼背着光一步一跳地走了进来。

    “苏木,你用午膳了没有?刚刚那么多人,你肯定没有跟他们一起吃吧。”穆淼淼矮下身子趴在苏木面前的桌子上,双手撑住下巴问他。

    苏木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从书桌后面绕出来,拍了拍穆淼淼的脑袋,“说过多少次,不可如此趴在桌上……”

    “不雅观嘛,我知道啦,下次会注意的。”穆淼淼嘟了嘟嘴,不情不愿的直起身来,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苏木,又笑着着说道:“苏木,今日爹爹替我取了字呢!”

    “嗯,我知道,若水。”苏木点了点头。

    穆淼淼听见苏木唤出她的字,只觉得耳朵里痒痒的,抬手挠了挠耳朵,原本白皙的耳朵被她挠得微微泛红。

    “你可知道伯父替你取这字的深意?”苏木伸手制止她虐待自己的耳朵。

    穆淼淼望了他一眼,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腕,点点头,回答道:“唔,知道,取的是上善若水的意思。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苏木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还有呢?”

    穆淼淼又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赌气般说道:“不知道了。”

    苏木无奈地摇摇头,“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最后还有一句是什么?我教过你的。”

    穆淼淼低着脑袋不看他了,手里不停地搅着衣袖,声音低低地道:“……夫唯不争,故无忧。”

    “嗯,记住最后一句,伯父希望你不争,才能无忧,知道吗?”

    穆淼淼声音越发有气无力,“嗯,知道了。”

    听着小姑娘埋着脑袋越来越低落的声音,苏木终于才察觉出不对劲,“淼淼?怎么了?为何不高兴?”

    穆淼淼抬头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今日人家及笄,都还要背书的吗?”

    苏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地检查起了她的功课,今日小姑娘及笄,本是高高兴兴地同自己分享,倒是自己扫了她的兴了。

    苏木看着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样子,失笑道,“你呀!是我的疏忽,我向你赔礼好不好?”说着抬起手臂,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

    穆淼淼本来也没生气,背着手,歪着脑袋大方地接受了苏木的道歉,“唔,行吧,本小姐今日高兴,就不同你计较了,平身吧!”

    苏木直起身,无奈地摇了摇头,倒了杯茶水递到穆淼淼手里,“先喝杯水,今早累坏了吧?”

    穆淼淼接过水小口小口喝着,“对呀,可累死我了,换了三套衣服,又跪又拜的,还要应付来的宾客们,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叫下来,其实我一个都没记住,嘻嘻。”穆淼淼冲苏木调皮地吐了吐舌,接着说道:“送走客人后,才刚坐着休息一会儿,李嬷嬷便到了,就是姨母和娘亲的奶娘,去年生辰的时候你见过的。姨母送了我好多首饰,都是玉石打造的,可漂亮了!姨父直接送了我好多玉石,还有一块和田墨玉呢,给你打个玉佩好不好?”

    “嗯,好。”苏木往她空了的杯子里又添了半杯茶水。

    “嘿嘿,打完玉佩应该还有多余的,给爹爹打个玉扳指。还有几块羊脂白玉,长长的那块可以给娘亲打个簪子,再打个手镯吧,给兄长做个笔山,穆文嘛……就给他做个玉簪子吧,这家伙就喜欢穿着广袖长袍,簪着头发学那些文人模样,明明就是个耍剑的武夫,偏偏要装风流才子。”

    “是二哥,不可直呼兄长姓名。”苏木纠正她。

    “唔,知道了知道了,二哥。”穆淼淼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对了,苏木,给你看个东西。”穆淼淼从袖子里掏出那只粉色玉兔,“看,好看吧,有市无价的桃花玉呢,小兔子可爱吧,穆……二哥送我的及笄礼,嘿嘿。”

    苏木拿起她递到眼前的玉兔仔细打量,“嗯,这么大块还毫无杂质的桃花玉确实少见,雕得也极好,阿文这礼物倒是用了不少心。”

    “嘻嘻,二哥虽然总招惹我,但还是疼我的。刚刚李嬷嬷给了我一个平安符,说是前阵子姨母替我向普惠大师求的,二哥一听李嬷嬷说大师只给了我这平安符,一下子就急了,问李嬷嬷是不是我有什么危险才需要平安符保佑,还被爹爹揍了一顿呢。”穆淼淼又从袖子里掏出那枚平安符来给苏木看。

    小小的一个红色锦囊,苏木拿在手里捏了捏,大概是符纸太薄,并未感受到里面有东西。苏木看了穆淼淼一眼,不动声色地放回她手里,“既是普惠大师给的平安符,便好好戴着吧。”

    穆淼淼努了努嘴,不情愿道:“可是李嬷嬷嘱咐我这符得戴在脖子上,而且不能拿下来。我觉得不用戴也没什么的,我哪里会有什么嘛?”

    苏木听穆淼淼这么一说,重新拿过锦囊,站起身来绕到穆淼淼身后,仔细捏了捏,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拨开穆淼淼垂在身后的长发,说道:“还是戴着吧,求个心安也好。普惠大师的符可不是谁都有幸得到的。”

    穆淼淼只好乖乖拢着自己的头发,让苏木将那小小的锦囊戴到自己脖子上,“行吧,戴就戴吧,反正我平日里穿男装又不露脖子,就是穿女儿家衣裙的时候有些不美观了。也不知这符得戴多久?晚上问问嬷嬷去。”

    苏木替穆淼淼戴好平安符,又顺手理了理她有些微乱的头发,“行了,这符啊你就安安心心戴着吧,一时半会的我看是取不下来了。”手上略微使劲将她从凳子上拉了起来,“走吧,我在仙乐坊留了房间,叫上你两位兄长一起去吃饭吧。”

    穆淼淼一听要去仙乐坊吃饭,顿时将脖子上戴着的那影响形象的锦囊抛到了脑后,“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吃那里的糖醋肉了,我们快走快走。”话还没说完,穆淼淼就急不可耐地拉着苏木就要走。

    苏木被穆淼淼拉着大步走,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跟在一旁的小吕嘱咐道:“你去请大公子和二公子吧,我们在府门前马车里等他们。”

    小吕点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就迈开腿跑得飞快。

    穆淼淼拉着苏木一路跑到了府门口,抬眼就见苏府的大马车已经侯着了,毫不客气地准备上车,只是她忘了自己早上及笄礼的衣裳还没有换下来,向往常一样潇洒的一抬腿就准备跳上去,结果长长的裙摆勾住了她不羁的右脚,眼看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后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