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一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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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凤霖在海上飘了一个多月终于上了岸。跟着商贸团走行程,这一路下来不是没察觉团里的成员都有意无意避着他,他被孤立了。

    杨凤霖戴上帽子,嘴里叼着烟,笑嘻嘻的看着不远处正和人握手的商贸团团长。

    看来议长留了一手啊。杨凤霖压下帽子,带上八角,这里没他什么事,他也差不进手那只能去玩咯。

    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拓宽一下财路,顺便去看看老师。

    八角今天也跟着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不自在的扯着领带,“少爷,我也要穿成这样吗?很不舒服,好久没穿了不习惯。”

    杨凤霖转身给八角整了整领带,“别扯了,都歪了,你忍忍。今天我们要见一位很重要的人。”

    到了地方,八角才知道少爷口中很重要的人是谁。

    “霖,你来啦?”杨凤霖一进去,一位高大的金发老人已经站了起来,向他身边褐发蓝眸的男人介绍,“尊敬的外长先生,这位就是我的学生,也是x王国的亲王,他这次是代表x王国的皇室专门拜访您的。”

    杨凤霖脱下帽子,“您好,尊敬的外长先生。”

    杨凤霖在门口和外长握手,“合作愉快。”年轻的外长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杨凤霖,“很期待与您的合作,您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东方男人。”

    杨凤霖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退,“您也是我见过最会做生意的外长。”

    杨凤霖捏着酸疼的肩膀,妈的,这绷了一天崩得全身都疼。肩膀上伸过来一只手,随即传来爽朗的笑声,“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我们的亲王喝一杯。”

    杨凤霖转身给老人一个大大的拥抱,“那必须的,这次多亏了老师,我该请您喝酒才是。”

    充满异国风情的小酒馆,老人晃着酒杯里的红酒,“霖,你是我带过最特别的学生。你不是最优秀,也不是成就最高的,但你是最有灵气的。你是我所有的学生里活得最明白的,你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杨凤霖拿着酒杯和老人碰了碰,“也包括刚才那位您的外长学生?”

    老人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大笑,“不不,他是个十足的功利主义者,他需要的只有利益。但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有兴趣。”

    杨凤霖作无奈状摊开手,“可惜我已经结婚了。”

    老人笑笑,看破不说破,“希望你幸福,我最爱的霖。明天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手里有一些很特别的货源,你会喜欢。”

    杨凤霖拿起酒杯,微微眯着漂亮眼睛隐在水晶杯的后头,像一只偷喝酒的小狐狸。

    “老师,谢谢您。”

    杨凤霖呼出一口长气,一把扯了领带。活动着酸疼不已的脖子,八角紧跟在他后头接过杨凤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少爷,您真的让了三个点啊,这个……让的也太多了。”

    杨凤霖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揉着眉心,“损失的部分,我们补进去。单子签下来要紧,最重要的这单子直接走的皇室,并没有经过议会。”

    八角将杨凤霖的西装挂好,小声说,“刚才回来,商贸部那几个脸色拉得和驴脸一样,肯定没谈下来。”

    杨凤霖双手撑着后脑勺,“当然谈不下来,价格那么高,对方不是傻子。商贸部长没有决定权,照着议会那几个老顽固的指示办事,什么都谈不下来。不然你以为这几年王国这么穷都是谁作的。那几个亮如灯泡的脑袋全都琢磨权斗去了。”

    八角扁着嘴,“可用我们的钱去填窟窿,太亏了。”

    杨凤霖坐起来招呼八角给自己倒水,

    “钱可以赚,机会没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皇室有了钱,有了军权,厉染的阻力就少了。”

    八角拿着杯子,很是感慨,“少爷对七殿下真好。七殿下今后要是不好好对你,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

    杨凤霖指着他的额头,“得了吧,就你这老鼠胆子?”

    话虽这么说,他真的有些想厉染了,也不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

    厉染这段日子过得好不好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陈震和龚全过得是真的糟糕。厉染在皇城待不了多久,得回太原道了。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除了出去打探梁羡颐在皇城的据点,其他的时间都跪在院子里。原因就是他们没有看住亲王殿下,以至于亲王殿下出海的消息他们比厉染还要晚知道。

    两人天天跪,膝盖都要跪出老茧了。

    汗滴顺着刀疤滑进陈震的嘴里,咸得很。

    “我们也是奉命办事,七殿下让我们听亲王的,亲王让我们去守店铺难道我们还能拒绝吗?”

    龚全白了他一眼,“你就少说两句,知道自己性子直就少说一点,被殿下听到能与你有什么好吗?”

    龚全低头叹气,亲王殿下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他们还好,也就身体上不痛快,赵长松可就惨了,天天面对着殿下,人都快瘦一圈了。

    瘦了一圈的赵长松,捧着一堆作废的画纸从书房里头出来。和跪着的两人目光对上,“我倒希望和你们换换,换我跪着。”

    垂头耷脑的走过来。龚全指指书房的方向,“还是老样子?”

    “可不是。”赵长松蹲在两人跟前,拨拉着跟前的废纸,里头都是画了一半的人像。

    “脾气暴躁的很,最近几天也没怎么吃东西。算算时间应该已经上岸好几天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要是顺利也该坐船回来了。殿下过几天就要回太原道了,亲王回来怕是又碰不上了,也不知道亲王会不会主动回太原道找殿下。我看这件事情,还得殿下拉下脸去道歉。”

    陈震哼了一声,“本来这事殿下做得就不对。”

    两道眼神刷刷看过去,陈震咳嗽了两声,“就事论事,不要多想。”

    门口匆匆跑来一个侍从,说是大皇子妃病重请七殿下过去看看。赵长松赶紧进去通报,不多会厉染从房间出来带着赵长松跟着侍从走了。

    龚全耳中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好好的大小姐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龚全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太阳猛烈张不开眼。

    权利真的可以吞噬人心到如此的地步吗?

    冯莹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形容枯槁,短短一个月她就如变了一个人。薄薄的皮肤上暴起的青筋里血液流过的细微颤抖,证明她还活着。

    厉染走到她的床前,冷眼看着她。

    冯莹扯着僵硬的嘴角,她想笑但是已经笑不出来了。

    “你不问我东西在哪里?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你明知道东西在我手里,不来拿吗?你念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不要了吗?”

    冯莹捂着枯瘦的胸膛,以往修得精致的手指甲已经断裂,泛着青紫的指尖没什么力气的抓着薄荷绿的缎面。

    “我要你就会给吗?”冰冷的言语击散了冯莹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

    冯莹闭上眼,想流泪已经流不出了。

    “我死之前要回一趟太原道,我的骨灰要留在那里,我知道你有办法。我在这皇宫里困了一生,不想死后还和那个病秧子绑在一起。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冯炎缺失的那部分骨灰在哪里。”

    厉染紧握着袖子边缘,“我凭什么信你。”

    耳边传来冯莹死哑的笑声,“我都快死了,也就这点所求,你不答应,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东西在哪里。”

    紧闭的房门打开,厉染从里头出来,赵长松赶紧跑上去,叫了一声七殿下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厉染的袖子上一片水渍痕迹。

    厉染抬手挡着太阳,阳光透着指缝进来打在他的眼角,手心满是汗渍中间是一条红色的勒痕。

    “向议会申请,大皇子妃回太原道省亲。”

    赵长松面露难色,“这恐怕不好办。”

    空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厉染放下手低下头,眼底一片肃色,“就说是我的意思。”

    赵长松低头应了一声是。

    厉染刚走,冯莹房中有侍从来送药,冯莹睁着眼看着头顶显眼的幔帐。

    “端出去。”

    侍从没走,四处张望了一下,将一张小纸条塞进冯莹手里,快速退了出去。

    冯莹拿起手里的纸头,闭上眼,一声冷哼。

    再睁眼时,她打开纸条,突然开始大笑,笑得忍不住咳嗽,笑得喘不过气,笑得眼睛发红,笑得干枯的眼角终于流下了泪水。

    三天后,厉染带着冯莹坐上了去太原道的专列。他走后不久,皇城议会办公室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商贸部一行在回程的船上遭遇风暴,无一人生还。

    议长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应扶林出差不在皇城。议长拿起电话交代延长应扶林公派出差的时间,这件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特别是厉染,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

    议长将手中的电报撕碎,倒了一杯红酒。

    虽然损失了一个商贸团,失去了一次通商的机会,但能借着这次意外除去杨凤霖,简直是特别的惊喜。

    这么好的事情的确该好好庆祝一下。厉染成王路上最大的一个阻碍,就这么被老天收走了。

    厉染,没了杨凤霖你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