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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晴转多云,风吹书页,插入再多书签也于事无补,头顶的天空盘旋一个黑洞,所有乌云聚集一处,仿佛一伸手便会扯下来。
我刻意走得快些,我担心沈赞光在校门外等得时间越久越心急,可沈赞光没有如约出现,我还想尝尝他传说中那道拿手的水煮鱼呢。我等到的人可想而知,是刘大亮。
刘大亮今天打扮格外正式,一身灰色西装,大背头油光铮亮,手里掐着一支烟,倚在他的轿车门前。很显然,他在等我。
可我故意低走疾步从人群穿过,但事与愿违,刘大亮还是眼尖的发现了我,他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喊:“林妹妹!你等等我!”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正要追上来,我撒腿就跑,在第二个路口被他的轿车拦住,他下车,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嬉皮笑脸地说:“林妹妹,你躲着我是啥意思?”
我不理他,绕过他的轿车,继续走路,他死皮赖脸继续穷追不舍,一路在我身边小跑着,嘴里喘着粗气还不忘念叨:“昨晚那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你咋就不能相信我呢?我收拾刘恋了,她以后绝对不敢再招惹你!刘程那狗崽子跑了,我现在找不到他人,不过你放心,我早晚给你个交代!你相信我吧,林妹妹。”
“谁信你的鬼话!”我瞪他一眼。
“老子这两年一直都罩着你,你还没发现吗?”
我发现个屁!谁稀罕他罩着!
他翻着厚眼皮,又开始哄骗我说:“林妹妹,把花收下吧,哥特意来给你道歉的。”
“我不要!”我提高嗓门喊。
“我答应沈沉他走以后要照顾你!再说昨天我生日,我特意让沈沉回来,我找你来也是为了让你俩叙叙旧,我是好心!可哪想到出这么档子事!”
“你答应沈沉照顾我,那我谢谢你,以后不必了。”我冷漠地说。
“我真的没想到沈沉爽约,我都没敢告诉他你出了事!这样,你先原谅我,我为了补偿你,我告诉你沈沉在北京一切情况,咋样?”
他见我有所动容,一张大脸凑过去,谄笑地说:“还有地址呢。”
我看着刘大亮满面油光的脸,额头沾满了汗,手里的鲜花垂在鞋面上,没完没了地说:“林妹妹,你原谅我吧,以后刘恋绝对不敢动你!你也算我半个弟妹,你说对不?”
刘大亮此时哭丧着脸,我心里嘲笑他现在的蠢样,忍不住对他说:“你赶紧回去看看你的车吧,还没熄火呢,小心被人偷走!”
说完,刘大亮猛地停住,恍然大悟地转身,发现已经跑出了老远,他的轿车就停在马路边,他见我脚步加快,又不得不回到他的轿车那,一边跑一边对我喊:“林妹妹!你等等我啊!你听我解释!”
眼看公交车就在面前,我噌的跳上去,身后的天空突然一声巨响,雷声震彻整个县城。回到家,我烧水简单煮了粥,吃点小菜,倒头就栽到床上,此时下了雨,这倾盆大雨说来就来,就像我经历的一场又一场故事。恍恍惚惚,我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美妙绝伦的梦——
梦里夏日炎炎,我站在犹如山峰的堤坝上,与眼下成片成片的绿油油的稻田相联,微风轻佻地在稻叶指尖跳舞,好像一不留神就被迷惑了去,紧接着,阳光如同阵阵微波,少年模糊的脸出现在远方,在树林间,在我的指缝间,在我的耳边唇边,我只好微眯着双眼,等待他的到来。可他没有,窗外的雨声这场等待落了空,我睁开眼睛,雨水流淌在窗上的玻璃一片波澜,我多想承认,少年的脸就是他,就是沈沉啊——
我这辈子非要跟沈沉纠缠不清吗?
当天晚上,雨后巷子街的夜晚格外清爽干净,行人不多,连孩子群也乖乖钻进家里不出来吵闹,我在房里写作业,听见门外一阵口哨声,不用猜这一定是沈赞光。
我推开大门,就看见他一身蓝色大衣,站在路灯下对我傻傻的笑。
想到中午说好的他给我做水煮鱼,却放了我鸽子,我假装生气,“你来干嘛呀?”
他背着双手,上身探向我,故作神秘,“你猜我一整天都去哪了?”
“不知道,你快说。”
他一只手朝我举起一个红色的小水桶,另一手拿着小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调料,表情失望地说:“我今早去县城外的水库钓鱼了,可我运气不好,又是新手,一直到下午我才钓到两条鱼,唉!”
我打开水桶盖,半桶水里面只游着两条鱼,而且是很小很小的那种,我安慰他说:“下次有这么好玩的事你可得带上我,说不定我还没你厉害呢。”
“那我周末就带你去,好不好?”
“你不回你妈妈那了吗?”我忽然问:“学业也不要了?”
他蹙眉陷入沉思。
好吧,又绕到这个话题上,我干脆不再多问。
我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沈赞光大步朝沈伯家的方向走去,回头叫我:“林棉快跟上!今晚我给你做水煮鱼!”
沈赞光走进屋子里四处看了看,只是没有打开沈沉的房门,然后洗手一个人在厨房忙乎起来,没多久他从冒着烟的厨房跑出来,对我说:“林棉,你快到屋子里去,烟太呛!”
说完他再次进入厨房。
可我却不由自主地跑进沈沉的房间,关上门,身体贴在门面上,那一刻,这间屋子所有承载的回忆扑面而来,我多没用,门外守护我的人是沈赞光,而我却站在这里,看望着曾经属于沈沉的一切,我以为我可以缝补自己这坏得不成样子的世界,但此时,不知为何,我强大的自信却如火烧一大片的房屋,刹那间全部摧枯拉朽了。
不久后,我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响,身后的门微动,我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自己清醒。是的,我要忘了沈沉,就应该在心上扎入一把刀,决绝而痛快的忘记。
我转过身,握住门把,缓缓打开门时,我轻快地笑着,说:“赞光,我们什么时候吃小号水煮鱼呀?”
可出现在门另一面的人却不是沈赞光,他微垂着脸,冷峻如光的双眼震慑着我的心跳,毫不留情地将刚刚我所有信誓旦旦的决心烧成了灰。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还是记忆里那句仿佛咒语一般:“我不是沈赞光,我是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