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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不待柳墨反驳，那个受命的小太监头前引路，“贵使请跟我来。”
“没用的东西！”蓝奕承再度斥了一句，而后向老太监拱手致歉，“下人出丑，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贵使请。”
“请。”
登上白石阶，蓝奕承殿前站定。
“烦请贵使稍后，咱家进去禀报圣上。”
燕帝此时正在御览军报，听闻老太监所报，面无半点意外，反而抚须笑着对殿中的一名大臣道，“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方才你我君臣还在讨论此事，现在他们就来了。”
“陛下天威，云人此次怕是来求和的。”
那名大臣也是附和。
“让他进来吧。”
“宣云国使臣觐见！”
殿门缓缓向两侧开启，蓝奕承再度洁衣整发，昂首挺胸，缓步入殿。
“大云皇帝使臣蓝奕承，参见陛下。”
大云，金陵。
早朝之后，云帝萧瞻原本苍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许多，今日兵部接到青关八百里加急军报，说燕楚联军于腊月初十清晨举兵进犯，兵部接报后不敢耽搁，立马转呈云帝，此事今日早朝一议，百官们七嘴八舌，总的分为战和两派。
萧瞻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战是和，对于云国来说都不是好的选择，如今他也只能将希望寄予秘密入燕谈判的蓝奕承身上了，若蓝奕承此行不利，那云国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御花园望月亭上，萧瞻远眺出神，不时轻叹出声。
“陛下，首辅沈大人来了。”
“啊，叫他进来。”
不一会儿，沈涟匆匆赶来，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片晴空，别无他物。
“沈卿。”
“臣在。”
沈涟赶紧回过神来，恭声道。
“你说，我大云是否真的大难临头了？”
云帝这话让沈涟感到心惊肉跳，急忙道，“陛下何出此言？我大云在圣主的英治下蒸蒸日上，国富民强……”
“好了，这些虚言，就不必说与朕听了。”云帝摆了摆手，独自感叹道，“自太祖皇帝立国以来，至今历经七帝，统共一百二十六载，可如今在朕的手上却衰微至此，更有亡国易主之忧。”
“朕，不是个合格的君王，朕愧对于列祖列宗，更愧对于天下百姓啊！”
“陛下…”沈涟见皇帝自责，不由得劝慰，“陛下，此时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咱们不是还有蓝奕承这一枚暗棋吗？还不至于沦落到满盘皆输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就算蓝奕承失利，那我大云国土上还有百万百姓，我大云各地还有十余万精兵，臣相信，若真要到了那一步，即便云亡，也势必会给燕楚二贼致命一击。”
“而且臣亦相信，即使贼人攻破金陵，满朝文武也必将为国尽忠，绝不会与逆贼同流合污！”
“当真不会吗？”
云帝转过头来看着沈涟，神色有些莫名。
“最起码臣这一脉绝对不会！”
这句话沈首辅说得铿锵有力，自从四十年前萧瞻登基之时他就跟随辅佐，朝廷上下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忠心。
云帝欣慰一笑，轻声道，“朕知道了。”
燕宫御书房，对于刚刚进来平视着自己的这个年轻人，燕帝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贵使，此番前来敝国，所谓何事啊？”
燕帝嘴角轻动，声音缓缓在殿中传开。
“回陛下，臣此次入燕是奉了我大云皇帝密旨，与陛下合作的。”
“哦？”
这话不仅让燕帝刮目，就连与之同列的那名燕国大臣也颇感意外。
“不知贵我两国之间有何合作之处啊？”
“自然是与陛下合力，共抗敌楚。”
蓝奕承话音刚落，燕帝与那大臣竟一同大笑起来。
“贵使，你确信你不是来与我朝陛下说笑的吗？”
这位大臣乃是大燕兵部尚书兼太子少保，名为郑崇信，官居正二品。
郑崇信话语中的讥讽之意已甚为明显，如今天下谁人不知燕楚结盟，共犯云国，这云使入燕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联燕抗楚，实在是可笑至极。
面对郑崇信的嘲讽，蓝奕承半点没有理会，而是表情异常认真，“陛下，可否听臣一言？若臣说完后，陛下仍觉得联云抗楚是个笑话的话，自可杀臣。”
“好，”燕帝敛了笑容，手指轻敲御案，“朕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花样。”
蓝奕承清了清喉咙，开口第一句话就将燕帝君臣二人雷得外焦里嫩，“不瞒陛下，燕楚结盟一事，我大云早就知晓，这是个阴谋中的阴谋。”
“何解？”
“敢问陛下，燕楚联盟，共犯云国一事是否由楚帝先行提出的？”
“是又如何？”
燕帝皱眉。
“那楚帝是否与陛下说的是，待事成之后，燕楚两国共同瓜分云土？”蓝奕承说着，将手臂轻轻放入袖袍之中，“陛下，此事你完全被那楚帝给骗了。”
“楚国名义上与燕联军，而实际上早已和我大云定下盟约。我双方约定，待燕楚联军进入大云边境之时，我大云边境军佯装败退，诱敌深入，等燕军消耗大半，我大云早已潜伏在朔州的七万大军将直扑而上，云楚两军里应外合，一举歼灭燕军！”
“如此一来，大燕西南边境将无兵可守，异常空虚，直到顺州之前，燕国将毫无抵抗之力。届时我两国大军联合直捣黄龙，试问陛下，凭借顺州之兵力可否抵挡得住燕楚近二十万人？”
蓝奕承之言绘声绘色，一时间竟将燕帝唬了一愣。
还是郑崇信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怒喝，“简直是一派胡言！”
“楚帝怎会与你们联手对付我大燕？”
“明明是你们抵挡不住我燕楚大军的攻势，所以派你来此信口开河，以求拖延时间！我来问你，你说云楚早有暗盟，如何证明？！”
“我就知道，单凭我的一面之词贵国是不会相信的。”蓝奕承不慌不忙，轻轻一笑，自袖袍中取出一物，微微扬起，“陛下，此乃当日楚帝亲笔写与我朝陛下的密函，究竟是真是假，陛下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