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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菜从昏睡中醒过来时月桉正侧着身子撑着脸颊仔细看着她,小菜第一次被人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有些不好意思,身体就下意识往下缩。
月桉只微微笑着望着小菜,眼帘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不言语。良久后,刻意压着嗓子问:“躲什么?”声音温柔,带着轻微沙哑,还有些莫名的蛊惑。
小菜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月桉坐起身子,“手还疼吗?”
小菜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摇头道:“不疼。”猝不及防被人强势搂在怀中,她依旧固执道:“真的不疼。”
月桉:“笨。”
“疼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还以为你真不疼,你就只能什么苦都自己吞。”
小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疼,痒。”
月桉侧身将右手放进一个盆里,片刻之后用那只手与小菜十指相扣。小菜只觉得手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也不觉得痒了。
“有没有感觉好点?”
小菜点头,“不痒了。”
月桉:“看来有些用。”说罢,又将手放进盆里。
小菜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制止,“殿下,我自己来。”
月桉推开她的手,笑道:“我说过的,往后你受得每一分苦与难我都与你共担,绝不食言。”
小菜还想再说什么,月桉又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在自己的手上也割一刀?”
小菜立马摇头,“不不不,不行。”
于是月桉就这样将手来回放进盆里的冰块中降温后又拉起小菜的手十指相扣,反反复复,手被冻得通红他也不管不顾。他认为这与小菜的伤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最后还是小菜硬拉着月桉的手才逼他停下来,她埋头在他的怀里,哽咽道:“桉,谢谢你,谢谢你……”她不停地道谢。
月桉轻轻抚摸着小菜头顶,柔声道:“小傻子,你这样会让人很心疼的,你知不知道呀?”说罢,双手捧着小菜的脸,“嗯?”
小菜觉得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冰霜都融化。
月桉看着小菜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头,视线往下移是略微发肿的唇瓣,比平日丰盈、水润……
他吻着她的唇,试探般,离开又重新吻上,几次三番。
小菜终于知道,根本没有什么毛毛虫,上次也是这样。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讨厌他这样做,他喜欢她便会配合。
趁他离开之际,她连忙说:“不舒服。”
月桉愣了下,“嗯?”
小菜:“腿麻了。”
月桉浅浅笑着,眉目中像是有星光使他熠熠生辉。
小菜将曲着的腿打直,说道:“好了。”说罢嘟着嘴看着月桉。
月桉笑了笑,蜻蜓点水般小啄一下。
小菜觉得他大概是觉得没趣,玩够了,就要起身离开,结果突然又被拽进怀里倚着。
他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她一惊差点弹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月桉。
月桉抬眸问道:“不喜欢?”
“不喜欢我就……”
小菜连忙说:“没有,没有不喜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她的下颌,指尖轻轻划过白皙的脖颈,她身子一颤,他却低低笑出了声。
他亲吻着她,不知不觉她竟坐到了他的腿上,两个身体贴得越来越紧。他的手游离在她的腰背上,衣带被解开,顺着肩滑落到他的手上,直到触碰到她的肌肤他才猛地清醒过来,推开了小菜。
小菜此时上半身几乎是只遮住重要部位,月桉别过眼去,将她的衣服拉上盖住。
“衣服……穿好。”
小菜疑惑,喃喃道:“怎么回事?”
月桉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可能是……我…不小心弄的。”
小菜只是回了个“噢”,然后便起身穿衣服了,她似乎并不在乎衣服是怎么散开的。
月桉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知道,我们,刚才,是在做什么吗?”
小菜摇头,“不知道。”
月桉摸了摸小菜头顶,环抱着她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他们互相喜欢对方就会想要得到更多的彼此,包括灵魂,包括身体。”
小菜若有所思,“所以,你才脱我衣服?”
月桉被戳中心思,突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他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意乱情迷之下他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好在最后一刻他清醒过来了。
“两个人在没有成婚之前是不能脱对方衣服的。”
小菜认真道:“我没有脱你的衣服。”
月桉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是故意的。”
小菜:“殿下,只要你喜欢,其实没关系。成不成婚都没关系。”她心里清楚,他们的路不同,成婚是没有可能的。而她这一生愿意如此待她的人又能有几人,别说一个身子,哪怕为他而死她都愿意。
月桉:“小傻子,你要为自己考虑。虽然除了你我不会迎娶任何人,不过万一我英年早逝呢?到时候你没了清白,如何在夫家自处?免不得要被人说闲话,若是这样我死都不会安息。”
小菜呵呵笑着,“你若是死了,哪怕阴朝地府我都闯进去给你抓回人间来。”
“不过,殉情我是不会做的。”
月桉:“嗯。”
“这样最好。”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小菜脱口而出,“外貌?”
月桉:“不是。”
小菜不解,“那是什么?”
月桉:“坚韧。你像一块儿石头,似乎不管被扔在何处,都能好好的。”
石头?小菜喜欢这个形容,像石头没什么不好的,是石头在哪儿都是石头。
月桉:“那你呢?”
小菜:“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具体喜欢殿下什么,反正就是喜欢,总想和殿下待在一块儿,要是能一直一直和殿下在一起就好了。”
月桉:“能。”
小菜笑笑,这样就足够了。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和衣而寝。能躺在喜欢的人身侧,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就是最真实的幸福。
我们身为普通人,便注定了不可能无欲无求,有人想要天上星,有人想要地上霜,虽所求不同,却是同样珍贵。
这晚月桉睡得特别好,一个梦也没有,因为他最美的梦就在身边。
而小菜,在她的梦里,那个奇怪的男人又一次出现。
“ 他是你往后痛苦的根源,离开他吧。”
“否则,你一生都将在痛苦中度过。”
“离开他吧,你会后悔的。”
小菜匍匐在他的脚下,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让小菜离开月桉的话,语气中带着垂怜,像是不忍。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这是她第一次反抗那个神秘而怪异的人。
黑暗中的人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小菜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望着一旁熟睡的月桉,内心纠结、挣扎。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她不怕痛苦,不怕孤寂,她像是无所畏惧,可又单单怕他出事。
她主动靠近,小心翼翼地拥抱住他,他在她的怀里蹭了蹭,然后沉沉睡去。
她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贪心了,他是高高在上的,而自己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身份都卑贱的,却妄想做他的妻子。她在心底暗暗下定决心,等替他找到丢失的魂魄就悄悄离开。
小菜背过身去,月桉又从后面抱住她。她想动下胳膊,他出声:“别动。”懒懒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翌日,直到云淡烟疯狂在门外砸门,小菜才醒过来,她轻轻推了推月桉的肩,“殿下,殿下。”月桉将她抱得更紧了,她知道他已经醒了。
“殿下,或许有什么急事,要不你还是先……”
月桉坐起来,脸色差到了极点,拉开房门,没好气道:“什么事?”
云淡烟偏头看了一眼床榻的位置,见小菜正端坐在那里,心想自家殿下这是开荤了?
月桉用手推开云淡烟脑门,“什么事,快说!”
云淡烟:“哦。”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江鹤应该是在死前写了上百张罪己书,现在满城都知道他做的事了。”耸了耸肩,又道:“不过,似乎没有太多人相信。更有甚者居然怀疑他是被人谋害了,觉得纸上内容不足为信。”
月桉唇角微勾,似早有预料,淡淡道:“几十年苦心经营的形象,没那么容易被摧毁。”冷眼睨着云淡烟,“还有别的事吗?”
云淡烟摇头,“没有了。”
月桉正准备关门撵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月桉看着不远处一副俊俏小郎君打扮的月珑,眉头微蹙,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云淡烟回头,也是诧异道:“珑公主?这么早她来做什么?”
月桉:“你还知道早?”
“往后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要这么早来打扰我。”
云淡烟:“噢。”撇撇嘴,小声嘀咕,“以前也不见你那么生气,再说了谁知道什么事对你来说是要紧事嘛。”
月桉:“下去吧。”
云淡烟:“噢。”
月珑笑呵呵地走上前,月桉跨步出来,将房门掩上,“珑妹妹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月珑佯装生气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太子哥哥玩了?”
月桉笑道:“当然不是。”
“只是,我才刚起身,不如我让知风先陪妹妹到花园里走走,等我洗漱好再去找妹妹。”
月珑:“那好吧。”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笑嘻嘻看着月桉,“太子哥哥房中不会是有什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吧?”
月桉微微一笑,反问:“这是什么稀罕事吗?”
月珑一愣,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神色尴尬道:“当然不是。”随即又笑呵呵道:“若是太子哥哥有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带给妹妹看。”
月桉:“好。”直到看着月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脸上才露出嫌恶的神情。
小菜见月桉脸色不太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月桉:“被迫与人虚与委蛇,不喜欢。”
小菜:“不喜欢就不要做。”
月桉笑笑,伸手捋起小菜如瀑如绸的长发,一边给她系上,一边说:“我身在这个位置上便注定了不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许多我甚至十分厌恶的事也只能被迫和颜面对。”
小菜转身抱住月桉,月桉刚拢好的头发来不及束上全撒了出去,手还保持着束发的姿势,随即抬手轻轻放在小菜头顶。
“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在世都是难免的。”
小菜:“是,都是难免的。”她懂,她能感同身受,因为她也同样有十分厌恶却不能不做的事。在拥抱月桉时,她仿佛在拥抱另一个自己,安慰另一个自己。
月桉:“有时间给我讲讲你的从前吧。”
小菜摇头,“不要,没什么好讲的。”她知道自己从前活得就像是一条没有家的狗,不被人喜欢,那些日子就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切齿,她不愿意将过往讲出来,让别人可怜她。
月桉:“我喜欢你,所以不管你从前遭遇过什么,不管你从前是何模样我都会连同那时的你一同喜爱。”
小菜沉默,月桉知道她还是不愿说便不再强求,他觉得总有一日她会向自己袒露全部的自己,他不急。
月珑百无聊赖地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中把玩,一片儿一片儿地捻掉花瓣;花瓣顺着她的脚印沿途飘落,跟在她身后的知风脸上挂着清水般笑容。
月珑手中的花最后只剩下个花蒂,鹅黄色的花蕊袒露在风中,她勾唇道:“看吧,去掉伪装不管是再美丽的花都是一样丑陋。”
知风毕恭毕敬道:“公主殿下说的是。”
月珑转身瞥了一眼知风,问道:“我记得哥哥宫里有个小美人,她还在吗?我倒是觉得她十分的有趣。”
知风双手奉上一朵刚摘的山茶花,“回公主殿下,小菜姑娘还在宫中。”
月珑接过花,神色倏尔一变,“她在宫中可曾担任什么职位?”
知风:“不曾。”
月珑若有所思,“不曾?”
知风:“是的,公主殿下。”
月珑捻花瓣的手一顿,继而又问:“太子哥哥与她是什么关系?”
“妹妹就这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