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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某茶室。
彪哥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淡定地喝着茶水。
右边,小柯沉着脸,一言不发,而浪子则是低着脑袋玩儿这手机。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小柯实在忍不了了,抬头看着彪哥:“大哥,还要等多久啊?”
“求人办事儿,不得有个态度么?”
看着大哥的脸色,小柯满腔的不服,一下子被他生生地压了下去。
自从小柯被关旭阳压下去之后,他就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每天都呆在帝豪内部,甚至有时候,以前的一切社会朋友请他去喝酒,他都不去。
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怕难看,怕朋友在他面前,问那天在二龙山的事儿。
他躺下,浪子跪着高声喊我服了,这些,都在昆山传遍。
浪子依旧是浪子,不是很在乎外面人的看法,每天该干啥就干啥,但小柯就不一样,在没有报仇之前,他肯定不愿意出去的。
三人,就这样奇怪地呆在了茶室里。
半小时后,一个外面披着风衣的中年,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包厢的房门,一走一过之处,还能看见风衣里面,那闪耀的徽章。
“呵呵,来了。”
中年一进屋,彪哥就亲自站起来迎接,而小柯表现得比谁都还要殷勤,亲自给中年倒茶,挪凳。
中年的时间似乎很紧张,坐下喝完一杯茶之后,就说:“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说,我得马上回去开会。”
“啊……”
彪哥摸了摸光头,看了一眼紧张并且带着希冀眼神看着自己的小柯,笑着问道:“你那儿,是不是抓了个人啊。”
“呵呵,你说的谁啊,最近抓的人挺多的……”
中年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脸上的笑容一僵,仅仅是瞬间,又变换了过来。
“我说的是谁,你不都知道么?”
彪哥一笑,中年也是一笑,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为情,彪哥很上道地冲小柯打了个眼神,下一秒,一条重新包装过的香烟,放在了中年的屁股旁边。
……
审讯室,我面色难看地看着对面的警官,心中的怒气,无法言表。
“我这十几天都在杭州呢,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地瞪着中年。
“你是老板,有人在你酒吧门口自焚了,你说,你没关系?”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低吼道:“你说的这是人话么,啥叫在我店门前自焚啊,你没看监控啊,那人是来犯案的,我是被害人,好么?”
“诶诶。”他摆手示意我闭嘴,他道:“有理不在声高,这人命案子,谁也不能当没看见,先呆着吧,等案子情况明朗后,再说其他的。”
我咬了咬牙,气得无话可说。
而在我进来半天之后,外面的赵凯和小军就觉得事情不对,于是,开始往外面给我活动。
凌晨一过,我终于走出了分局,赵凯和小军来接的我,阳阳主持酒吧那边的事务。
“咋整的啊?有人在里面支反关系了?”
“草,这不很明显么?”我接过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骂道:“这事儿不用寻思,肯定是他整的。”
“草。”赵凯骂了一句,问:“要我出手不?”
“消停点吧,”我叹息一声,走向车子:“多事之秋,又是严打,谁上线,谁都得进去,安分点。”
而我在出来的第二天,酒吧就被勒令整改了,理由很牵强,消防这方面不过关。
我也没找关系去疏通了,你麻痹的,出了这样的事儿,外墙肯定得重新装修,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时间,放松放松,这事儿出了之后,阳阳不止一次说过,要直接干死彪哥,但都被我们全部制止了,这个时候,谁真要嘚瑟,肯定得进去,而且绝对是最高刑期,一点都不得讲情面的。
酒吧暂时装修,几个人都没事儿了,而我,似乎对这个老乞丐,有了强烈的好奇心。
当初警方在酒吧去提监控录像的时候,我也看过,十分好奇,他和佟寒在阴暗面那一分多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因为我被扣下去,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佟寒存在内伤,我特么不清楚这个内伤是从哪儿来的,因为佟寒消失的几个月,我根本不知道他干啥去了。
所以,我这几天,有空就去医院看看那个老头乞丐,因为他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并且身上还有带着佟寒DNA的指甲划痕,这也是为啥,即便警方那边也怀疑这一分多钟,但老头却屁事儿没有的原因,因为,他也是受害者。
梁静一走,我就彻底闲下来了,跟着老头墨迹了几天,他还是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只是象征性地呜哇呜哇的,也听不清他在说啥,想表达啥。
而在这几天内,我也把佟寒最后的时光,打听了个大概。
佟寒的死讯,我想了想,还是告诉梁静了,我原以为她会冷漠无视,但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她。在电话那头,真的哭了,但不是伤心,而是一种解脱。
佟寒最后的时光,大致如下。
自从那天,在农家乐赌场,拿了陈冰十万块,授意撞死但却阴差阳错,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最后没忍心,逃离之后,他这个人的生命,就开始划上了感叹号,并且时间也在快速地缩短着。
他这人,虽然染上了赌硬,但是,作为一个高材生,必要的智商还是有的,他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跑远,而是在确定我们这边走官方之后,这才把那面包车,以四百块的价格,卖给了一个二手车贩子之后,逃之夭夭。
他除了梁静,还有一对老父母,不知道他咋想的,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老家一趟,并且把父亲的七十大寿提前给过了,过的很风光,而所有的礼钱,他一份没拿,全部存在了一张存着上,留给了父母,在老家呆了不到五天,他就走了。
而他离开老家的时候,身上还有差不多五万多块钱,他知道警方那便可能在通缉自己,所以从来不敢做飞机或者火车,只要是需要身份证的地方,他都不去。
听说听说云南边境地区,能生存下去,他就坐客车,还是那种私人运营线的客车,抵达了云南边境的小镇,但没想到的是,这里查身份证比内地严格太多,黑旅社都住得胆战心惊,没办法,他想逃离啊,不想进去,他撞上我,那是蓄意谋杀,而且他知道,自己拿了陈冰那伙人的钱,但没有把事儿办好,他们肯定也得找自己,于是乎,就找舌头,准备去缅甸。但在花了两万之后,接触到舌头,看见那些活得像畜生似的偷渡人之后,他一下子就断了偷渡的念头。
在边境装疯卖傻半拉月之后,他决定,回昆山,因为在边境地区,哪怕是一个乞丐,都有可能被欺负。
他回到昆山之后,还是扮作了乞丐,因为他发觉,当乞丐,不仅不会被人认出来,就连警察都不会搭理自己。他认为,这就是一个安全的保障。
就这样,他一直在昆山生存者,但很低调,虽然有时候也去夜店玩玩儿,找找妹子操操逼,或者去小赌档玩两把,没多久,身上的钱,就所剩无几了,这不,没钱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梁静,一路打听,听说梁静就在酒吧上班之后,他来酒吧探查的时间,就多了。
而当他在知道这个酒吧就是我的时候,他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好死还不如赖活着,他觉得,如果他直接吧梁静让出去,我会给他那一笔钱,至少,这些钱,还能让他再玩儿乐一段时间,可上天捉弄,他来的时候,我带着梁静去杭州了。
没办法,一直等到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时候,他才真正见识到了一个乞丐的悲哀。
路人的鄙视,混混的嘲讽,就连吃个盒饭,拿着钱,人家都不卖。
这种滋味儿,他是第一次尝道。
而让他萌生同归于尽的那根最后的稻草,就是他听说,梁静和我同居,并且张氏战队,在昆山越来越大的名气,他觉得,这辈子想要把这媳妇儿抢回来,那都不可能了。
你看看,那酒吧门口的乞丐,都比自己过得好,冷了,有人给拿衣服,饿了,有人给拿盒饭,香烟啤酒更是随时都能享受到,一想到自己连个乞丐都不如,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无尽的悲哀。
当身上分文没有之后,他去工地,投了几十斤汽油,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酒吧门口。
可没想到,他盯了几天的酒吧,自己的计划,居然毁在了一个根本就没在乎过的乞丐身上。
他死了,但却依然执着地挺着腰杆,似乎,在告诉我,他不服。
可我不在乎,我特么连活人都不怕,还怕你个死人么?
就是特么的下了地狱,我在下面,也一样收拾你!
得知这些情况后,我根本就不在乎,然而,我却对老头乞丐,越发地好奇。
这天下午,我手里提着两罐啤酒,身后跟着小军,走进了医院。
“呵呵,还睡呢?”我一进去,就看见被子动了动,顿时坐了过去,笑道:“诶,咱能别装么,软组织挫伤,早都能出院了,你这在医院都多少天了,还不走?咋地,这里大补舍不得啊?”
老头看着我,嘴里呜哇呜哇,但那种眼神,却让我看得清晰。
警惕!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