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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鹅黄的迎春花装点着大地。
秦逸可形单影只,仗着一把雕花佩剑行走江湖,期间,遇到几个恶霸欺凌妇女,她出手阻止,三两下把人打发了,倒没遇到什么棘手事情。
她此番下山,不过是不想再面对林司尘,至于要去哪儿,却没有计划。她抬起手腕,瞧那玉镯上的月泉石裂了,着实有失完美,心想不如去月泉,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块新的圣石。于是,踏上了去往临海郡的旅途,半月后,到达。
临海郡月泉山,终年集聚着雪雾,即便在春天,也刺骨寒冷。
素衣男子戴着彩瓷面具,不急不慢迈着步伐。那面具像跳大绳的巫师,而他整个人,肃杀的气质犹如没有灵魂的躯壳,让人觉得这空旷的天地间,最冰冷的,是他。
雪雾中,小径若有似无,男子的身影淹没在小径尽头。浓雾掩盖的石碑上,八个鲜红大字:
月泉禁地,擅入者死!
夜幕降临,秦逸可踏着小径青石板,看见石碑上的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越往里走,积雪越厚,她打了个寒颤,有些想退出,但又想,来都来了,要退还不如不来,于是继续往里走。
后方火光闪动,有盛国士兵在巡逻。她想起曾经百事通说的,月泉曾发生过屠杀,自那后陛下将其封锁,且安排了巡逻士兵,不放外人进入。
士兵哒哒的脚步突然变得急促,秦逸可本能地躲入山石后。
“有人闯进来!一队去东面,二队去西面,三队去月泉外围,见到生人,格杀勿论!”
秦逸可不禁往后藏匿身形,心道不能被他们发现,退身之际,身后伸来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她慌忙拔剑,被来人的另一只手按了回去。
“别出声,跟我走。”
她背靠在他胸前,收敛心神,冷静地点了点头。
那人拉着她跑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停下,转过身来。星月布满夜空,狰狞雪白的脸孔跳入眼帘。
“阿阿阿!”她尖叫着后退。
“吓到了?”他立在原地。
她这才看清楚,他是戴着可怕的面具,而并非鬼怪:“你……”
“你触碰了这里的机关,现在外面的士兵正在到处寻人。”面具男子道,“你孤身来此做什么?若非我恰好来这儿,你怕是凶多吉少。”
秦逸可想到刚才士兵口中“格杀勿论”竟是指她,有些后怕,拱手道:“多谢前辈相救。”
“前辈?”男子眸光闪烁。
她听他的声音隔着面具低沉又暗哑,自以前辈相称,道:“回前辈,我来月泉,是想寻一颗圣石。”
“寻圣石?”男子沉默了片刻,道,“跟我来。”
“去哪儿?”
“寻圣石啊。”
秦逸可有些犹豫,还是跟了上去。师父常嘱咐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但她人生地不熟,这位前辈的出现,给了她安全可靠的感觉。
男子素衫掩身,身子没于黑暗中,瓷质面具反衬着月光,就像只有一个脑袋漂浮在空中,阴森森的。秦逸可想到百事通提到的圣域屠杀,更觉阴风阵阵。
“前辈,还没到吗?”
“到了。”
随着话语,峰回路转,白茫茫一片银光铺天盖地笼罩眼底,百丈高的银川悬于断崖之上,圆月被挡去一半,银川飞瀑便似从月中倾倒的天河,落于潭中,卷起层浪叠叠。周遭的花树,也被染上一层银华。
“好美!”秦逸可奔入花海。
面具男子跟随着她:“你要的圣石,就在那圆月底下。”
秦逸可展颜一笑,点足便往瀑川上飞去,站在崖顶的一方青苔圆石上,果见一晶蓝的石头,比她原先那颗,更耀眼。
“嘻嘻,我拿到了!”她得意地冲断崖下的男子喊。准备下来的时候,脚底青苔太滑,力借空了,倒仰着就要栽下来。
“阿——”她闭着眼睛在半空惊叫。
他凌空而至,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将飞落的圣石接住。
霎时感到身轻如燕,秦逸可睁开眼,眼里映着他随风飞旋的发丝和衣袂。他的身影背逆着圆月、飞瀑,周身的轮廓流光溢彩,她被此番美景深深吸引,而美景的主体,正是这翩若惊鸿的男子!只那丑陋的面具,有些微煞风景。
冰凉水花拍打在衣服上,秦逸可回过神来,略显羞涩地侧头,不再盯着他瞧。
落于地面,他松开她。
“让前辈见笑了。”秦逸可挺尴尬。说起来,这瀑布确实太高,高得下落的过程这般漫长。
“无妨。”他拉起她的手,把晶蓝的圣石放于她掌心。
“多谢前辈。”秦逸可抬起手腕,“其实我拿圣石,是想镶这个玉镯。”
男子眼底映着玉镯,道:“这个玉镯,和我母亲的那只,很像。”
“真的吗?看来我和前辈的母亲有缘。”秦逸可喜道,“小贩说,镯子是前朝皇后的嫁妆,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管它呢,反正我喜欢的是镯子本身,回去就找工匠把圣石镶上去。”
男子没有说话。事实上,这个玉镯确是他母亲的那只,也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方才说像,只是不想夺人所好,就当是缘分吧。
“对了,前辈来此,是为赏景么?”秦逸可道。
“不为赏景,是来祭奠的。”
“祭奠?”秦逸可又想到圣域屠杀一事,“说来圣域之事已经过去十多年,前辈还来超度亡魂,可谓宅心仁厚。”
“超度?”
“您不是巫师吗?”她道,“您戴的面具,和巫师的一样啊。”
“你说是就是吧。”
“前辈……”
“你可以不叫我前辈吗?”男子道,“我叫邢飞,飞翔的飞。你喊我名字就好。”
秦逸可才想起没做自我介绍:“我叫秦逸可,一劳永逸的逸,无家可归的可。现在我们互相认识了,要不以后我就喊你邢大哥吧。”
“呵呵,无家可归……”邢飞觉得有趣,还有人这样介绍自己,于是道:“也是‘可爱’的可。”
秦逸可:“……”脸颊微烫,不知怎么接话。环视四周,花海中有块大石板还算干净,她走过去拂掉雪尘,坐在石板上唤:“邢大哥,你也过来歇息一下吧。”
邢飞慵懒地靠在石板上。两个人从风月聊到江湖,从江湖聊到彼此,秦逸可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忽然,邢飞伸手抚上她的鬓发。
秦逸可被这一举动惊到,却听他道:“沾到头上了。”取下一片花瓣。
白雪香花,微微诱人。更深露重,花自开落。
不知聊了多久,两人都睡着了。
天明,一颗露珠落到秦逸可额心,把她惊醒,即见他逆光站立的影子,正好投在她的面庞。
起身,身上的素色外衫掉落,她本能地一把抓住,瞧了瞧自己,暗自舒了口气。还好,还穿着原来的衣服。衣服是邢飞的,在她睡着时候,给她暖着。
“邢大哥。”她把外衣递还,邢飞伸手来接,他的手,很冰。
秦逸可瞧他内里单衣只薄薄一层,心道:“冰天雪地的,他把衣服给了我,我却胡思乱想怀疑他,真是小人心思了。”当下甚为感动。
朝阳跃过地平线,秦逸可被日出美景吸引,舞起剑来,出汗方歇。
邢飞替她捋了捋散落的秀发:“累了吗?”
她微微躲开,对这样的接触有些不适。但她不介怀,只因他风度谦谦,不遥远,不唐突,刚刚好。
“练了许久,这招总是无法突破。”她收起佩剑,叹道,“我所使的招式并无错误,可是威力就是不够,连师父也说不上问题出在哪儿。”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邢飞道,“顶尖的剑术贵在创造,你今后要做的,不是把剑术完美无差地继承下来,而要寻出适合自己的剑意。”
一语点醒梦中人,秦逸可对邢飞充满了感激,兴高采烈地再练了一遍。
太阳高悬,瘴气消散,邢飞领她走出圣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