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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拔高了声音,惹得周围经过的人,频频侧目。
她深吸一口气,捏了捏嗓子,咳了一声,稳定住情绪,良久才道,“抱歉,你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发疯吧,这几天我可能还要在那里住两天,等东西收拾好,我就离开。”
“可以,”
顾奕辰呼出一口气,低声道,“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送你。”
裴嫣然扯了扯嘴角,捏着离婚证超前走去,走了两步,突然一顿,转身一头扑进顾奕辰的怀里。
顾奕辰怔了怔,双手尴尬的放在空中,看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突然有些百感交集,他迟疑了几秒,才按住她的肩膀,裴嫣然就在这一秒,推开了他,扬起唇角,轻声道,“留给自己最后的缅怀,再见。”
这一次,她走得决绝,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顾奕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都结束了吧。
他不知道的是,裴嫣然在转身的瞬间,泪如雨下。
她在顾奕辰面前演过太多戏,而真正伤心的时候,她却根本不想让他看见。
爱情这两个字的含义,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模糊的,她对顾奕辰的感情掺杂着太多的利益,很多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爱不爱他。
直到分手的这一刻,她才肯定,她是爱着他的。
因为爱着,所以才不肯在他面前露出软弱,因为他不爱他,所以连眼泪也变得卑贱起来,这一瞬间,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莫烟当年的感受,她并不是故作坚强,因为只有一遍遍提醒自己坚强,才能一次次撑起自己那颗残破的心去爱他。
莫烟比她更懂得怎么去爱,而她,已经提不起力气去爱了。
眼角的泪珠刚刚抹掉,就又滚落下来,没有上妆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苍白,她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抿着唇将它取了下来,拿在面前看了好久,趁着这次转角的时候,朝窗外抛了出去。
“师傅,带我去这个地址。”
她将手机短信里地址拿到出租车司机面前。
师傅点点头,嘟哝道,“刚刚怎么不说,这还得开到那头儿再调转。”
裴嫣然没有理会他的抱怨,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回国不到一年,没想到离婚后,竟然是她过得最轻松的时间。
她报的地址,是王曼现在的住处。
王曼回到云安市之后,在一家洗浴中心做按摩师,租的房子,离洗浴中心很近,是字筒子楼里。
这么久,裴嫣然是第一次到这里。
下了车,按照王曼给的地址,七拐八拐的摸了进来。
六层的住宅楼,不高,很旧,楼下的电动车到处摆放,将路都给堵实了。
一边走,一边还得挪车子,光上楼就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她进来之后,拍了拍衣服上沾得灰尘,走到门口扬起手,打算敲门。
隔壁住户,出来一个穿着花衬衣抱着洗脸盆的女人,瞧见她,大大咧咧的问道,“你是找王姐吧。”
裴嫣然放下手,“嗯”了一声。
“王姐一大早就出去了,今天她早班。”
裴嫣然蹙起眉,王曼并没有告诉她今天调班的事,她抿了抿唇叫,道了声谢,扭头下了楼。
洗浴中心,离这里很近,约莫走个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来的太凑巧,刚赶到洗浴中心对面,就瞧见王曼脚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洗浴中心的工作装,而是她平常穿的衣服,难道说下班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王曼的时候,对方走到门口的一辆白色的轿车前,俯身对着里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她就瞧见王曼的脸色僵了僵,几秒之后,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车子掉转了一下车头,缓缓驶离。
裴嫣然在原地愣了几秒,才急匆匆的拦了一辆车追了上去。
车里的人,如果她刚刚没有看错,是厉凝玉?
怎么会是厉凝玉,王曼怎么会认识厉凝玉?
还有她一直不明白的一点,厉凝玉明明已经成功拆散她跟顾奕辰,为什么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她的目的不是顾奕辰吗?如果不是顾奕辰,那是谁……
一个一个疑问争先恐后的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因丧子之痛,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死心眼儿的认为厉凝玉是冲着顾奕辰才会对她屡下毒手。
现在清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误区。
厉凝玉似乎从来没有表现出对顾奕辰的意思,从除夕时候,她收到的那份匿名床/照,再到媒体的捕风捉影,以及最后“偶然”在南隅别墅的“巧遇”。
所有的一切,都是擦边球,她甚至没有一次真正看到过她对顾奕辰做过什么,或者顾奕辰对她做过什么。
但这些看似飘渺的东西,却轻松地的让她乱了阵脚,一点一点将顾奕辰对她心生厌恶,如果她的目的不是顾奕辰,那就太可怕了……
她紧紧地抿住嘴唇,声音沉沉道,“师傅,麻烦再快一点儿。”
说着又顿了一下,低声道,“也不要离得太近,不要让那辆车里的人发现有人跟踪。”
车子约莫开了十几分钟,在一家僻静的星巴克门口停下。
瞧着她们一前一后下了车,裴嫣然眉头又是一皱。
等她们进去十分钟后,裴嫣然才下了车,跟了进去。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劝小微跟顾奕辰离婚了。”
王曼望着对面的带着墨镜的女人,眼神透着隐忍的心疼,声音也比平常艰涩不少,“他们今早已经去了民政局,离婚手续,应该很快就办下来了,我会带小微离开这里,她对你不会再构成威胁,放过她吧。”
厉凝玉穿着一件颇具文艺范儿的深灰色棉麻开衫,里面配了一条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松散的大波浪,随意披散在肩头,纤长白皙的手臂探出来,神色慵懒的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墨镜遮掩下,看不清她的情绪。
红艳的嘴唇微微向上挑了挑,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嘲讽,“原来王女士的心尖儿,也不过如此。”
王曼脸色白了白,眼眶也不由得红了几分,她贪婪的望着对面的女人,好久才发出声音,“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可知道你活着的那一刻,我是打心眼里开心。”
“你的开心,就是劝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放手自己的婚姻,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