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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朝阳骑自行车回舅舅家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脑壳发胀。
他一直感觉自己这次重生后的世界和以前那个有些不一样,比如上次的《啄木鸟》转载了自己的《棋王》一事,据他所知,啄木鸟杂志两年后才会创刊。现在好了,《今古传奇》又和真实历史上不一样,这就诡异了。
在舅舅家玩了两天,孙家一行四人假期结束,回到机砖厂,正常上班。
孙朝阳心中莫名担心,花了两天时间把国内最近一年的主要报纸的新闻版块通读了一遍,直看得手指都被油墨糊成黑色,双眼糊满眼屎才舒了一口长气:“还好,所有的国际国内大事都没有发生变化,世界线也没变。啄木鸟和今古传奇或只是这条时间线上一点小小变量,并不影响大的历史走向。”
“是的,我就是一只小小的蝴蝶,重生在这个世界,产生蝴蝶效应也是必然的。只是我因为立志于在文化艺术行当做出一番事业,所以对文化文学界产生一点小小的影响也是应当的。我连重生这种事情都遇到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记忆中,八十年代是文学文艺文化的时代,特别是文学刊物。各省各地区都在办刊,无论是纯文学还是通俗文学刊物。
比如四川一省,就有《四川文学》《红岩》《青年作家》《峨眉》《草地》《星星诗刊》等几种全国性刊物,另外,各地级市也有自己的刊物。另外,各种报纸的副刊,也刊载文学作品。
四川也是如此,加上全国各省市大大小小文学杂志社,起码上千家。
可说是百花齐放,空前繁荣。
但到了九十年代,随着人们的娱乐方式进一步丰富,纯文学很快成为小众,被电视录像流行歌曲和游戏所代替,文学杂志也纷纷倒闭,十不存一。
说到文学杂志,就不得不提其销量,后人也弄了个排行榜。
当然,销量前三名都是通俗文学类杂志。没办法,大家都是俗人,无论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喜欢大仲马的读者数量都是喜欢《喧哗与骚动》的一千倍。风花雪月看不懂,枕头加拳头才是王道。
有一句话说得好:劳动人民喜欢的,你不喜欢,你看不惯,你算老几?
销量排名第一的杂志是……《武林》,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八十年代,《少林寺》《武当》等一系列功夫电影上映,引起观影狂潮。孙朝阳记得当年自己在厂子里上班,一个月才三十块钱的工资,《少林寺》黑市票价已经炒到五块一张。即便如此昂贵,他还是二刷三刷,看得如痴如醉。
正因为功夫电影的热潮,广东体委就办了《武林》这本杂志,刚开始的时候,以记录南拳的招式讨论和练习方式为主,兼顾其他门派。后来编辑大约是觉得单纯刊载这种内容太单调,就开始发表小说。
当时广东和香港联系紧密,粤港一家嘛。于是,体委就联络到金庸先生,弄到他的稿子,开始连载《射雕英雄传》。
这可是大杀器。
《武林》,卖到爆炸,销量常年维持在五百万订阅以上。
排名第二的则是《今古传奇》这本通俗小说刊物。
今古传奇是湖北文联搞的,刚开始的时候想弄成像《故事会》那样的火车旅行读物,但因为没有合适的拿得出手的稿件,品牌一直打不响。直到有一天,社里幡然醒悟,开始弄武侠小说。他们刊载的是民国着名武侠小说《玉娇龙》,就是后来电影《卧虎藏龙》的原着。
这下就大爆了,销量在三百万以上。
排名第三的就是众望所归的《故事会》,这没什么好说的,量贩式,快餐读物,厕所读物,看完就丢,通杀每个年龄段的读者,是人们旅行出差打发无聊光阴的必备之物。销量也在三百万左右。
至于《知音》《读者文摘》《意林》《家庭》《婚姻和计划生育》,因为不是文学刊物,就不在讨论范围。《读者文摘》后来因为名字和美国着名杂志同名,侵犯了人家的知识产权,改名《读者》。这几种刊物的销量也高得吓死人。
八十年代,就是出版业的黄金时代。
到九十年代,直接就是黑铁,坠落得非常之快。
孙朝阳琢磨:“八十年代是武侠小说的时代,你也不用写得有多好,哪怕你只有金庸新,金庸名,古龙巨的水准,轻易就能卖出去几十万本,数钱数到手抽筋。”
“或许我可以写一本武侠小说赚点快钱。”
“以后一只手写纯文学获取名声和社会资源,一只手写武侠搞钱。”
“今古传奇现在正在创刊,急需稿件,不然蒋总编也不会病急乱投医,约稿约到周克勤那里去,搞成一桩笑话。”
“至于今古传奇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跑去京城,又变成了混合所有制企业,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给钱就好。”
“那么,写什么小说好呢……暂时没有主意,但是不管写什么,得抓紧时间了。不然,等今古传奇的人开始刊载《玉娇龙》大卖,我再投稿还有什么意义,黄花菜都凉了。”
孙朝阳陷入思考,想了两天,想得头疼。
正在这个时候,谢桦来信了。
信的内容还是关于孙小小学习的事。孙小小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不错,孙朝阳挺高兴,把卷子寄给谢桦,感谢她对二妹的指导,另外,请谢老师看看她的卷子,尤其是数理化上,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加强。我就是个写文的,一看到数字就头疼,实在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谢桦看完卷子后,回信说,小妹的悟性很好,上次给她讲的几个要点,她都加强了,体现在期末考试的卷子里面。但是,她的基础打得不是太好,也不成系统。四川去年的统考试卷我看过,以小小的程度,中专基本没有可能,努力一把或许够得上高中录取线。
谢桦叮嘱:“朝阳,我的朋友,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关心小小的学习和前程,并愿意付出一切。这是对的,小孩子的学习做家长的应该早干预,而不是放任自流。京城现在的家长不知道多操心孩子的学习,我跟你说吧,就在这个寒假,已经有家长拿钱请我给她的孩子补习功课。补课是不可以的,做为老师,给予学生必要的指导乃是本职工作。如果能够看到学生们的成绩得到提高,我很有成就感,很高兴,单独补课就没必要了,毕竟我还有自己的事,我也在搞创作。祝小小来年学习进步,请继续加油。”
信末,谢桦感叹:“其实,上个月我就有个想法,看你能不能带小小来京城住一个寒假,我给她补补课,咱们也能聚聚,京城文学界很多朋友想要认识你。但年前我的母亲在穿越一片工地的时候,脚给铁丝扎了,肿得老高。我照顾她很长一段时间,实在没空。”
看完信,孙朝阳又看了看旁边正在写作业刷题的妹妹,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