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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曼珠沙华19-琵琶曲.
蒲陶儿芊芊玉指反复流连在琴弦上,弹奏着别样的乐曲。她现在的整张脸都呈现出了灰白色,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被冻伤的痕迹,整个人也早已被风雪吹得冰冷麻木。
手中的琵琶因为握得太久了,成了蒲陶儿唯一的暖源,她浑身上下因为在这里呆得太久早已冷透了!
过不了多久,就会永远死在这冰雪之中。
但她蒲陶儿向来心高气傲,不会向舒王央求什么。
只是觉得当初一眼相中的丈夫,竟然是这么无情的人,没有一点当初表现出来的情分,如此欺辱她。
扫雪被全府上的下人观看也就算了。
像现在这样,不就是想让她死吗?何不一刀杀了她,像现在这样在漫天的雪地里弹一夜的琴,而里面的两个人想必早已经和和美美的睡下了。
那两个.........
悲哀浮上眉头,蒲陶儿越想心越痛,被雪花盖住的睫毛困难的抖动,一片细小的雪白纷纷从细长的睫毛上落下。她早已不知道自己该要展现何种表情,想哭也哭不出来。
何况为这种人,不值得。
可是我也又不甘心啊!
蒲陶儿心中积攒的怨气越演越烈,在琴弦上舞动的手指越发加快、用力,琴声也越来越急促。
她精心爱护的琵琶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怨气,好听的琴声原本就因弹琴者而僵硬。现在更是因为手指的主人不停地加快了节奏,琴弦绷得越来越紧,琴声也变得更扭曲了起来。
没人知道,屋里边的舒王已经躺在塌上睡着了,完全忘了自己的王妃在外面吹风喝雪。侧妃自然不会提醒他,就在他的身边睡去,睡意来了就算有奇异的琴声打扰也忍不住沉沉睡去。
外面的侍卫因为王爷没发话,也不敢擅自做主放了王妃,看着已经成雪人的王妃忐忑不安。
时间过得比任何时候都漫长,现在才到夜中子时。
随着弹奏声音越来越急,犹如催命,琴弦也越来越紧,琵琶身也是震动不已。往常白皙的手指充满血色,好像要冲出这浅薄透明的皮层。
“啪!”嘣的两声,两根琴弦应声而断,隐没在琴声发出最后凄厉的尖锐上,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却无人在意。
两根琴弦崩断,蒲陶儿来不及反应,崩断的琴弦十分锋利的割破了她的手指和手掌。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洒落在白得发光的雪地上,也染上了她腹部以下的白衣。同时两样东西也骨碌碌地一前一后落在了她的白衣裙摆上,被衣裙巧妙的兜住。
蒲陶儿眉头都没有皱半分,只重重地栽倒在了雪地里,地上的积雪被她如冰块一样的身躯压倒到身下,周边的雪也被她震得四散开来。
她把琵琶抱入怀中、额头抵着琵琶的顶端终于闭上了双眼,双唇上翘。不过一刻,紧闭的眼皮上落上了新雪。
她整个身子蜷缩在雪地上。双腿因为跪的时间长了,已然伸展不开,只能缩着。整个身躯都可怜兮兮的就好像是被天地抛弃了的弃儿,无人在意、无人敢上前关怀。
怀里被白衣遮盖的琵琶琴发出了短暂的红光,琴腹中仅剩下的其余两弦也悄然而断,人亡琴亡。
蒲陶儿身上的衣服和雪一样是白色,唯有她怀里腹部的衣物和手上的红色让人惊艳嗜血。
像毁尸灭迹一般,雪越下越大渐渐掩埋了她的身躯。
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一颗月亮,黑夜里的树枝很黑,因为月光的光照得不均匀的缘故,只有雪很白。
空中下的雪中藏着让人分辨不出从哪飞出大量的飘絮,落在唯一卧在雪地上的人儿身上,可惜那人而依然没了生息。
……
一处屋中,不知谁养在花盆里的蒲公英,上面的一团白比原本小了两倍,而其余的种子都落在了已经死去的蒲陶儿,现在只剩下一根食指那么多的白絮在抖动,像在挣扎着冲破某种禁锢。
终于.........
“咻。”的一声,蒲公英带着剩下的白絮化作了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另外一个地方刘府某一个房间里发出了一个细小的声音,一朵白色的花、花瓣如双手托心,绽放在夜间,一旁熟睡了的刘子烨对此全然不知。
沙华感受着附近的两股波动,默默叹了口气,今夜注定有一个地方是不太平的。
.........
“陶儿!”
闯进王爷府的蒲老侯爷的瞳孔猛然震动,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心抽痛得厉害。
“陶儿你不会有事的,爹爹来救你了。”
蒲陶儿的身子被雪埋藏了一大半,蒲老侯爷跪在雪地上,徒手把她从雪地里挖出来。他巍巍颤颤地用自己深色的衣物紧紧裹住了蒲陶儿的身躯,眼泪大颗大颗的争相涌出,似像再也忍不住紧紧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陶儿.......!”
心思回转,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冲进去杀了那狗王爷。
可是.........他不能。
好恨!
蒲老侯爷脑海里突然闪出了老皇帝的脸,无力的垂下头。
滔天的恨火在心头缭绕,点燃自己。
我恨我自己,太懦弱了!欠的人情却要女儿来还,何其可笑。
太恨这丝清明,太恨这份顾忌,实在太无能了!
“你醒一醒.........好不好?陶儿。”胸腔颤抖分明,苍老的声音哽咽着。
他平时最疼爱的女儿现在竟落得这样凄凉的下场,悲凉之下他将她抱起来想立刻的时候,“啪嗒”的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从蒲陶儿的衣裙里掉落下来,蒲老侯爷的视线触之一惊,而后是滔天的愤怒。
雪地上的不是别的,是两根因为血液凝固在一起的一节手指,蒲老侯爷整个人僵了一僵,已经点燃的怒火此刻终于烧了自己。
他不知道手里的大刀是何人手上夺下的,他把在场的所有侍卫都杀了,血气熏天地冲进了房屋里,看见了那个狗王爷和他那侧妃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你要是对厌弃你可以通知我,我来接她回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如此对她,你那么对她的时候,就早该想到我蒲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舒王早被眼前的蒲老侯爷犹如索命阎王的样子吓傻了,求生欲望作祟使他不停的颤抖,跪地求饶。
蒲老侯爷十分的冷漠看着他们,他心肠硬得生不出一丝心软,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斩杀了两人脑袋。
他的陶儿在他还没赶来之前,是何等绝望害怕,他的女儿从来没有受过一丝苦,现如今第一次受苦竟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