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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俗世,对于很多修者来说,是弱者的代名词,是普通到滴落尘埃的蝼蚁,是挥手间便可覆灭的事实。
但,只有亲身入世,方可体会到属于凡尘俗世的乐趣与快乐。
他们或贫穷落后,或富贵享乐,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懂得何为人,何为家,何为幸!
看似普通的凡尘,却有着很多修者界没有的真切情感。
但同时,也有着很多修者界无法感同身受的悲苦,短短十几年,岁月短暂,却也因此让很多凡人懂得什么是珍惜可贵。
祖盅儿看着桌面上的画,思绪一点一点的回到了当初。
她厌倦了魔族的杀戮,厌倦了无休止的血腥与黑暗,她虽更适合生活在黑暗中,但内心深处依然向往着那不属于她的光明。
她虽被生父抛弃,在魔族那个冰冷且充满了杀戮血腥的地方一个人不断地成长前行,内心深处却依然期盼着有一份属于的温暖与救赎。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这些,更加不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只是有个信念,仿佛想要寻找什么一样,离开的魔族,前往了一个自己晚上不熟悉的凡尘界。
她还记得,在她刚破开虚空迈进凡尘界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弱小,仿佛自己挥手间就可以毁灭眼前的一切。
在那个无止境杀戮的魔族生活了足足千年的她,当时险些控制不住心里暴虐的魔性。
可是,就在她想要发狂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女儿险些丧命于马下的柔弱妇人。
那妇人脆弱的不堪一击,好像她随便动动手指就可以让那人瞬间灰飞烟灭。
甚至,就连当时那辆发了狂的马车都可以轻轻碾死那个可怜的人类妇人。
但,那妇人在看到马车即将撞向自己年幼的女儿的时候,却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将自己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随后将自己脆弱纤柔的后背对向了疯狂撞过来的马车。
祖盅儿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的抬起手拦住了那辆疯狂的马车。
看着街道中间抱着自己的孩子哭泣却又满脸劫后余生的喜悦的妇人,祖盅儿眼中露出了一抹迷茫。
当时的她,不懂,完全不懂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身为前任魔尊之女与天道帝尊的孽种,虽是千万年难得一见拥有神根的魔种,生来天地不容,跳出三界不在五行。
神族视她为耻辱,魔族视为她异类,在两族看来她是不该存在的孽种,出生之时生母为了她惨死,被生父接回神族,生活不了不三百年,那年纪放在人族当中也不过是三岁的幼童而已。
在她对一切还十分懵懂的情况下,她被神族驱赶出了神界,丢在了一个充满了黑暗与杀戮的魔族。
她已经忘了,为了活下去,她第一次满手鲜血,徒手穿透一只企图想要吃了它的魔物心口之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哦,好像……是一边哭着喊帝父一边将那只还小小嫩嫩的手从魔物心口处抽了回来吧。
看吧,果然是天生的魔种,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依然顽强且凶狠的活了下来。
可是,这也得她到了凡尘界之后,竟然就算是被人当初小乞丐驱赶,也从未造就过一条杀孽。
这会儿想来,可能是因为在她装作小乞丐而饿肚子的时候,被一个看起来很穷的老妇人带着满脸的善意塞了一颗白白胖胖的大馒头。
也可能是因为被一个明明骨瘦如柴,却将讨来的一碗剩饭留给她的老乞丐。
又或许是因为在风雨天被一个看起来温柔又柔弱的大姐姐打着雨伞带回家中安抚。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一个世界,却对她充满了善意。
不过,祖盅儿想,若是他们知道那小乞丐其实是一只能让魔界所有魔恐惧害怕的新魔尊,想来又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吧。
还好,她忍住了,她压下了血脉中时刻暴虐的魔性,选择了默默的善待那个对她施于善意的世界。
凡尘,普通又弱小的两个字,却好像又蕴含了很多强大的力量。
而在那里,她不仅学会了如何压制自己的魔性,同时遇到了那个足以改变她一生的人。
封崇!
祖盅儿微微一笑,抬手将完成的化作放在了前方展示板上,抬头看向主持人开口道:“我完成了,晋级赛应该不向初赛那样不得提前离场吧,那么……我现在可以提前回去休息吗?”
“你不舒服?”主持人一愣,颇有些担忧的看着北都那位一鸣惊人的小画师,同时就连直播平台上的弹幕也纷纷飘来了一道道询问、担忧的文字。
祖盅儿微微一笑,抬起颤抖的十分明显的右手:“握笔的时间有些长,想回去冰敷一下。”
看起来十分不长,但完成这幅画也用了祖盅儿差不多将近五个小时的就时间,眼看着就要下午两点了,中途甚至没休息过,正常人估计这会儿都有些受不了的。
不过,这只是在正常人的情况下。
祖盅儿这个非人类,就算是让她再连续画个三天三夜估计也不会出现手抖的情况。
现在不过是因为还有正事儿等着她去做,所以驱动灵力压迫下手脉神经什么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能是因为这幅画,让她突然回忆起了很多自以为忘记的过往。
这些回忆竟然勾出了她内心深处少有的善意,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对那些平凡的普通人的善意。
原本对于那些与她没多大关系的事情抱有几分敷衍的态度,但是现在她竟然产生了某种,想要守护这份平静凡尘的感觉。
魔族冕下对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迟疑,更加不会去控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
随心所欲,即使骄纵任性,即使狂妄自大,也无所畏惧。
祖盅儿那只明显抖动的手让在场始终关注她的一些书画界大佬瞬间紧张了起来,不过看那丫头一副风轻云淡,还挂着一抹浅笑的脸,几位大佬总有种恨其不注重自己的无奈感。
“那还等什么,既然画完了就感觉去休息,小李给这孩子叫医生,把你们云省最好的大夫叫过来,她的手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头我饶不了你!”
“……”祖盅儿看着混乱的评委席,嘴角微微一抽。
完犊子,玩大了!
她就想借此机会,带着她贺叔他们进山抓人而已!